“謝謝你的祝福,你剛纔的話我會考慮的。”秦牧遙拿包站起身,看着玻璃另一邊的盛逸熙微笑,“一年後我來接你出去,你要保重。”
“該保重的人是你!”盛逸熙看着她萎靡的狀態,剛剛談一會話,就已經困的不行了,這是戒賭的後遺症,秦牧遙最近一直在努力克服。
盛逸熙柔和的目光望着她,“我希望你好好的,若有可能,下次,下次我一定娶你!”
秦牧遙沒太當真的笑了笑,轉身,在盛逸熙的注視下走出了會客室。
外面的午後陽光大好,天空湛藍,白雲悠悠,出了監獄的大門,柏油馬路兩旁的樹葉被陽光照的發亮,金燦燦的,格外好看。
盛臣宥從車裡下來,站在車旁,單手插兜,微笑的看着走過來的秦牧遙,淡笑,溫潤玉如的模樣猶如謙謙君子般。
秦牧遙的視線掃過他右手的無名指,十年一年前的婚戒還在戴着。
她的心有了小小的觸動。
將近二十年的相依相守,十一年的夫妻,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也明白他們之間究竟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原因嘛,她已經不想再深究了。
走過去,秦牧遙沒着急上車,頂着炎炎烈日,她忽然想到了柳惠美生前時說過的一句話——
“你要是真愛他,就馬上和他在一起吧!只要你們是相愛的,彼此無怨無悔,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後悔,那還有什麼可顧及的呢?”
確實啊,柳惠美窮盡一生都沒能和陸放在一起,至死都成了遺憾。
她不想變成那樣,所以秦牧遙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我們,去民政局吧!”
盛臣宥微楞了下,快速的反應過來,忙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然後拉着她的手上車,自己快步繞了過去,發動車子。
“那我們得快點,不然民政局就下班了!”他邊開車邊說。
悠悠坐在後車座上給爸爸加油,小聲音甜甜的,特好聽。
秦牧遙回頭看了看女兒,天真的小臉上笑顏如花,再看看盛臣宥,溫柔謙和。
這就是她最想要的,一家三口,不離不棄。
……
一年後。
盛逸熙出獄那天,秦牧遙特意去郊區接他。
這天,秦牧遙穿了件大v領的長款棉質長裙,腹部高高的隆起,瘦瘦的身體很明顯的凸起了很多。
何舟開車送她過來的,聽到鐵門裡有聲音,秦牧遙才從車裡下來,盛逸熙從警戒線裡邁步出來,目光在她身上停滯了一會兒,然後說不上來的笑了笑,笑容包涵深意,“這麼快又懷了,這個盛臣宥,也不考慮下你的身體……”
秦牧遙習慣性的單手摸摸自己的小腹,微笑,“醫生說這次懷的是個兒子,這下我就兒女雙全了,不恭喜我嗎?”
盛逸熙無奈的連連點頭,“恭喜,喜得貴子!”
她笑了笑,拿出盒裝的一塊豆腐,撕開包裝後遞給他,“這是h國那邊的習慣,吃口豆腐,去去晦氣。”
盛逸熙笑着接了過去,痛快的吃了一大口,其餘的隨手扔進了垃圾桶,然後上車,幾個人離開。
路上秦牧遙遞給盛逸熙一份文件,“盛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還有mc集團,現在完璧歸趙,你籤個字就徹底歸你所有了。”
盛逸熙靠在車坐上,隨手翻了翻,拿了筆快速的簽了字,放下筆的一瞬間,說,“替我謝謝他,把公司打理的這麼好。”
“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太見外。”秦牧遙最近的心情超好,可能是寶寶就要出生的緣故,感受着孩子的每一次胎動,看着身邊的寶貝女兒,心情想不好都不行。
盛逸熙靠在那裡,微微的閉着眼睛,忽然說,“那個人的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不知道。”秦牧遙脫口而出,“等孩子出生了吧!現在沒什麼比這兩個孩子重要了。”
盛逸熙睜開了眼睛,“那就安心養胎!”
……
三個月後。
盛逸熙出獄後,出了經營公司,當個好老闆,多多的栽培藝人之外,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他都用在了相親和選擇伴侶上了。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找個合適的,性格愛好星座血型脾氣都符合的女人,做他結婚對象。
苦苦的相親生涯維持了幾個月後,一天,盛逸熙終於找到了適合的人選。
那就是唐晰,秦牧遙初中高中乃至大學的好同學,好姐妹,再加超級好的閨蜜。
對於唐晰來說,盛逸熙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那時候還在學校,偷偷的暗戀,連見他一面都會臉紅心跳,後來她也幾乎將他遺忘了,談過了幾次戀愛,也經歷了失戀的痛苦,緣分這東西,牽牽絆絆的又將他們繞到了一起。
兩個人一拍即合,順理成章的成了一對,開始交往約會,逛街,看電影,打網球,旅遊,吃燭光晚餐……
秦牧遙知道這個消息後也很震驚,但看唐晰那一臉幸福的模樣,她除了祝福,似乎也多說無益。
“牧遙,我知道最愛的人還是你,你在他心裡始終是無與倫比的,但命運這個東西,非要把他推給了我,怎辦呢?我只好順從心意的照單全收了!”唐晰笑嘻嘻的一邊抱着秦牧遙幾個月大的兒子,一邊逗着悠悠。
秦牧遙靜靜地,笑而不語。
她說的很對,命運,又一次的把他從她身邊支開,這次的分隔,註定就是一輩子。
她像白雪皚皚的寒冬,在盛逸熙的生命中駐足徘徊,曠日持久,卻也冰冷刺骨。
“如果你有事,不管大小,不管你身在何方何地,逸熙只要知道了,都會奮不顧身的趕過去……”唐晰情緒有些小波動的說。
“別亂說了。”秦牧遙聽出了它話裡的醋意。
唐晰再看她,“所以啊,答應我,一定要幸福,好好的,只有你過得好,逸熙和我纔會放心。”
秦牧遙感動的心顫,佯裝鎮定的還和她逗笑的說,“好,好,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盛逸熙和唐晰的婚期定下來後,唐晰衝她炫耀自己的婚戒,碩大的鑽石閃花了秦牧遙的眼睛。
第二天,盛臣宥陪她逛街時,秦牧遙在首飾專櫃前止步,在裡面選購時盛臣宥接了一個電話,再進來時,他繞着櫃檯轉了兩圈才找到她,秦牧遙從店員手裡接過銀行卡。
“買了什麼?”盛臣宥好奇的問。
“一條項鍊。”她沒擡頭,直接把首飾盒打開,裡面是一條非常精緻的白金項鍊,中間的項墜是一個一克拉的鑽石,高貴中又透着秀氣。
她用手指拿起那條項鍊,挽起及肩的中長髮,露出乾淨白皙的脖頸,說,“來,幫我戴上。”
那說話的語氣,好似回到了十多年前,她還在上高中,每天只紮了一根馬尾,和盛臣宥並排的走着,青澀的模樣,他至今還記得,是多少的滄桑磨礪才讓他們走到了如今,盛臣宥有一瞬間的感慨,爲她戴上了項鍊的同時,忍不住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
秦牧遙有些被嚇住,“怎麼了?”
“沒事,就想抱抱你。”他說。
一邊的店員看的都紅了臉,臨走時還問,“先生,您和您女朋友是剛認識?”
盛臣宥笑着搖頭,“哪是什麼女朋友,她是我太太,我們都結婚十一年了。”
說完,在店員驚詫的目光中,秦牧遙挽着他的手臂,邁步離開。
……
盛逸熙和唐晰大婚的那天,婚宴現場,盛臣宥和秦牧遙正爲這對新人敬酒,公安局的張局長一個電話卻把盛臣宥叫走了。
他走以後,那種惶惶不安之感,在秦牧遙的身體裡蔓延,五味陳雜的,她就知道,那件事還是瞞不住了……
盛逸熙走過來,安慰的輕拍她肩膀,“沒事,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他早些知道了,對他也有好處。”
“或許吧!”秦牧遙滿心凌亂的嘆氣。
“最起碼,你已經爲他隱瞞下了一個秘密,不是嗎?”盛逸熙微笑,話裡透着深層次的意思。
秦牧遙知道他指的是盛臣宥身份的事,因爲兩年前盛錦然帶走了江蕙欣,整件事知情的人很少,誰都不再說,誰都不再提,善意的謊言可能也是最好的選擇。
當天夜裡,盛臣宥做了一個夢。
江蕙欣來看他了,靜靜的站在盛宅的門口,衝着他擺了擺手,說,“臣宥啊,媽就不進去了,你要和牧遙好好的過日子,好好照看孩子,都疼疼牧遙,別再擔心媽了,媽走了。”
都不等盛臣宥說上一句話,江蕙欣說走轉身就走了。
沉浸在夢中的盛臣宥根本追不上,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他才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
那天,盛臣宥醒來後,發現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他一人,身邊的被子涼涼的,寂寞的讓人心顫,外面在下雨,嘩啦啦的,他顧不上穿鞋,光腳踩着地板快步走到了落地窗邊,掀開窗簾,看到外面的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而秦牧遙,就坐在玄關的門庭處,穿着淡粉色的睡衣,專注的神情盯着外面的雨幕,雙眸凝望着,消瘦的側臉讓人看着心疼。
雨越下越大,嘩嘩的,秦牧遙看了許久,有些覺得冷了時,正好一件針織外套披到了她的肩膀上,回過頭,盛臣宥就站在她身邊。
“抱歉啊,那件事半年前我就知道了,但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所以……”秦牧遙拉長了聲音,她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半年前,她突然接到了陸放傳過來的消息,說找到盛錦然和江蕙欣了,但卻不是活人,而是兩人的屍體。
具體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盛錦然帶着江蕙欣在聖莫妮卡的一處公寓裡住了挺長時間,可能是對過往所做的一切懺悔,也可能是覺得沒能如願的報仇難安,也可能是因爲別的什麼事,反正他們兩人雙雙服毒自殺了。
鄰居發現屍體時,兩人早已過世,因爲隨身沒有攜帶任何身份證件,警方確定身份困難,才遲遲沒有通知家屬。
陸放有他專門的取得情報的渠道,自然而然的先警方一步知道了此事,所以秦牧遙知曉後,一時沒想好該怎麼和盛臣宥說,就也始終沒提。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騙我的,傻瓜,我還能不瞭解你嗎?”盛臣宥抱住她,用脣封住了她的嘴,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記住老婆,我瞭解你,所以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去質疑了,以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想讓過去重演,現在也好,將來也罷,你和兩個孩子纔是我的全部,我愛你們。”盛臣宥深情款款,濃情的聲音感染了秦牧遙。
她緊緊地抱住了盛臣宥,“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