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臣宥離的很近,溫潤的氣息中,少了些許深沉,多了幾分柔情,那似水的嬌柔,彷彿她在心上多年,從未離開過一般。
那麼的熟悉,亦如多年前的他。
秦牧遙睜開眼睛,迎上他的眼眸,一瞬間,她也不語,就那麼直直的看着,久了,她也覺得氣氛有些僵,就淡然的抿脣笑了笑。
那笑,似山水墨畫在白紙上慢慢暈染,美的無法形容,就連盛臣宥見了,都有那麼些把持不住。
秦牧遙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指修長纖細,無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
那是他們結婚時的,象徵着愛情永恆的婚戒。
有那麼一瞬間,她頗有感慨,再度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男子,輕輕的開口,道,“愛,一直都愛啊!”
“是嗎?”
他半信半疑的應了聲。
明明說的是他很想聽到的,哪怕是欺騙的,他也希望能有那麼一次,在有生之年,聽到她再次說句我愛你。
他是那麼的希望,幻想的在大腦最深皮層控制下,卻在聽到的一刻,突然沒了什麼感覺。
又恍若之中,一個名字竄進了他的腦海,是陸放。
如果說,她還愛着他,那麼陸放呢?她有沒有愛他?
他們之間又有過怎樣的過往?她到底愛那個男人什麼……
太多了,疑問真的很多。
分開的時間太長,存在的問題也有很多,就算她說愛,他也實在沒有辦法突然接受。
而現在他能做的,或許只有相信。
盛臣宥相信秦牧遙的愛。
就這麼簡單。
“你不信?”秦牧遙看着他,他眼神裡沒有一絲的柔情,只有隱隱的恨意蘊含在深沉的黑眸裡。
他眼神中的冷漠和疏離,深深的刺痛了秦牧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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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會這樣……”她有些失望的靠在牆上,淡漠的眼神,直直的看進他的眼中。
盛臣宥皺眉,“我有說過不信嗎?”
“可你的眼神已經證明了這一切,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女人的直覺,不管何時何地,總是很準。
尤其在對待感情上,尤其是面對心愛之人。
他眼神裡一個小小的情緒,都能隨時隨的波動着她的情緒。
“我沒有說過不信,只是我們分開的時間太長了,彼此都需要適應……”盛臣宥的情緒有些躁動,尤其是在經歷了這一晚後,突然出現的盛逸熙,將原本就關係混亂的他們,攪的更亂,他感覺到一股血腥從喉嚨裡噴出,此時的他,需要剋制,方能壓抑住心裡的狂躁。
“適應?”秦牧遙扯着嘴角,譏諷一笑。
之後又連連的點頭,“是啊,是需要適應……”
她無謂的笑容,和臉上淡然的表情刺傷了盛臣宥的心。
他有些生氣,上前一把鉗住秦牧遙的下巴,雙眉緊鎖,情緒的躁動有些失去理智,怒道,“我說的適應,不是不同意和好,只是我們彼此都需要時間。”
分開了那麼久,他早在沒有她的日子裡,孤獨的適應了一切。
雖然寂寞,雖然淒涼,卻早已習慣了。
習慣成自然,習慣是個很難改變的東西,突然讓他一下子接受秦牧遙,不是無法接受,而是根本無法適應。
就像一個長時間沒有女人的家,突然有了女人出現,無論是生活還是習慣,一切的一切,都要隨着潛移默化的改變,這就需要一個時間過程。
而恰恰,時間,是秦牧遙最最缺少的。
他需要時間去接受和適應她,而她呢?她能說什麼?又能做什麼?
秦牧遙有些心痛的搖搖頭,撥開了他鉗在下顎的手,冷道,“很抱歉,可能我誤會了盛董的意思,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爲止吧!剛纔的話,也當我沒說過。”
說完,她俯身,很容易的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浴室的水也放好了,秦牧遙準備去洗澡。
盛臣宥氣的攥緊拳頭,猛地上去板過她的身體,猝不及防下秦牧遙險些要叫出聲,而下一步就已經被他抱上了梳理臺,盛臣宥單手穿過她耳邊的長髮,將她禁錮在胸膛和鏡子之間,凝眉注視着她,“秦牧遙,你到底要怎樣?”
“我能怎麼樣?我說和好,想和你重新來過,但你卻說需要時間,請問這個時間是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又或者是一年,兩年?很抱歉,我沒有那個時間等着你去適應,別忘了,我們可是夫妻啊,就算分開了六年,哪怕分開了六十年,我們也是夫妻,曾經朝夕相處,同牀共眠的夫妻,你現在說需要時間適應,這是什麼意思?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秦牧遙一時情緒有些失控,突然把窩在心裡想說的話,一次性的全說了出來。
盛臣宥聽着,眸光不斷緊鎖。
似是在賭氣,眼眸幽深而空曠。
又似是在考量,回味着她話語中的真假。
秦牧遙緩了緩,努力的平靜心情,深吸口氣,又道,“其實我知道,你所謂的需要時間不是來適應我,而是不知道該如何接受我這個謊話連篇,曾經傷害過你母親的女人,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我們這段不堪回首的婚姻,而最主要的,是我離開的這六年裡,你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接受我,就等於從另一方面放棄她,你捨不得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尤其是那句‘捨不得了’秦牧遙控制不住的眼圈泛了紅,眼眶潮溼起來。
她本以爲,她會控制得很好,可以在他面前,優雅的談及他和別的女人,哪怕是說到沈流鬱,也能平靜如常。
但事實上,秦牧遙做不到。
尤其是一想到這六年,她在牢裡艱難度日,躺在試驗檯上供人試藥,綁在病牀上痛苦戒毒……而他呢?卻和沈流鬱在屬於她的婚房裡,顛鸞倒鳳雨露恩澤……
那種痛苦,不甘,懊惱……全衝了上來,秦牧遙怎麼壓抑都控制不住情緒的波動。
她的話語徹底激怒了盛臣宥,他壓着她的後腦,陰鷙的看着她,怒道,“那也是因爲你突然消失了,無法履行一個妻子應盡的職責和需求,我爲什麼不能找其他的女人代替?”
“那就讓她實至名歸吧!我馬上籤署離婚協議書,成全你們……”
秦牧遙的話沒等說完,盛臣宥就用嘴堵住了她的脣,瘋狂的動作,沒有絲毫的理智和情.欲。
她掙扎的別過臉,秦牧遙越是掙扎越是刺激到他,他生氣的扣住她的腦袋,聲音怒吼的在她耳邊道,“秦牧遙,你到底在不在乎這場婚姻?你消失了整整六年五個月十一天,兩千三百五十四天,想要離開?門都沒有!”
秦牧遙氣的眼睛有些發紅,猛然的一把推開盛臣宥,迎着他陰鷙的冷眸,吼道,“我走不走不是你能說了算的,我愛你的時候,你是我的一切,不愛你的時候,你什麼都不是!”
他眸光緊了下,兇猛的氣息再度襲來,“那你還愛不愛我?”
秦牧遙扶着流理臺的手指漸漸縮進,眼睛波光粼粼。
同樣的問題,他到底要問即便才能肯相信。
“說話,你現在還愛不愛我?”
逼迫性的話語,壓迫的氣息,弄得秦牧遙一時有些喘不上氣。
很想賭氣的說‘不愛’,但話哽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矛盾的咬着下脣,眼淚奪眶而出。
盛臣宥沒等她說話,俯***,再次吻住了她的脣,封住了她要說的話。
這一次,他吻的很輕,沒有剛纔的暴躁和狂戾,只是輕輕的,柔柔的,潮溼的脣瓣貼服着她的嘴,吻的很深,很用心。
直到秦牧遙停止了反抗,才慢慢的鬆開了脣,眼睛有些紅的看着她,深深的吐了口氣,“看來,我們真的需要時間……”
時間!
再次碰觸這個字眼,秦牧遙的心像被紮了似的,鑽心的疼起來。
“你問的問題,我剛纔不已經回答你了嗎?盛臣宥,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不肯相信?”秦牧遙有些控制不住,眼淚從眼角流淌而出。
看着她眼中晶瑩閃爍的淚水,盛臣宥的心猛然被什麼揪住,像被荊棘纏住,刺痛着渾身的每一個細胞,他上前一步,手指腹輕輕的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淚珠,痛苦的劍眉緊擰了起來,。
他又說了什麼傷害到她了嗎?
“別哭,我沒有說過不相信,但我們都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他的聲音有些頹然,剛纔的戾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柔。
秦牧遙搖搖頭,用兩手捂住了臉,痛苦的大哭出來,“不要,不要,明明能好好在一起,爲什麼還要什麼時間考慮?與其說要時間考慮,還不如直接說你已經不愛我了……”
盛臣宥的身體驟然僵住,腦子裡一片空白,聽着她說這些話,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他的眼眶有些發紅,伸手,拉下她的手,溫柔的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手指拂過她微微發顫的脣,聲音也有些顫抖的哽咽道,“我愛你,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你一直都在我的心上,從沒有離開過。”
聞言,秦牧遙的心像開了個洞,眼淚也流的更兇,哭的也更加的厲害。
她一下撲進盛臣宥的懷裡,嗚咽的大哭起來。
“傻瓜,別哭了,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們好好的在一起,不分開。”
盛臣宥抱緊她,眼淚也奪眶而出,伏下頭在她頭頂重重的吻了下。
就這樣吧。
永遠的在一起,他捨不得,也放不下,不如就不要舍了,好好的,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