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和江蕙欣的婚姻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律師已經爲我們辦理了離婚手續,她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盛錦然冷笑着說。
秦牧遙瞬間怔住,“什麼?”
她有些不敢相信,盛錦然和江蕙欣離婚了?可這六年,江蕙欣始終昏迷在牀……
“你和江姨離婚了?這件事臣宥知道嗎?你和一個常年昏迷的植物人離了婚,你……”
一瞬間,秦牧遙竟然氣的不知該說他什麼是好,盛家還真是神通廣大,在盛錦然的權勢覆蓋下,他拋棄了一個植物人妻子的消息,竟然被封鎖的如此好!
到底該讚歎他能力強大呢?還是責備他心狠呢?
不管是那種說辭,秦牧遙似乎都沒有這個資格。
“我和蕙欣的事情,臣宥並不知道,也沒打算讓他知道。”盛錦然又說。
“你是擔心他難以接受事情的真相吧?”秦牧遙和盛臣宥青梅竹馬十多年,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了,他在商場上雖然狠厲決絕,但在家人面前,只是一個溫順的大孝子,一個溫柔可敬的丈夫,也會是一個疼愛孩子的好父親,但是就因爲盛錦然,這一切都要變了。
盛錦然冷然的轉過身,口氣固執的再道,“就算有一天臣宥知道了這一切又能怎樣?反正我做的這一切都問心無愧,爲了我心愛的女人,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
秦牧遙愣住了,他的這種說法,看似完全爲了秦茹,可實際上呢?
不對,她應該怎麼和他說才能讓他理解,這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錯上加錯。
“你所付出的這一切,都是以犧牲親人爲前提的,江姨跟你風雨同舟十幾載,爲你生了孩子,照顧家裡,在盛家勞苦功高,就算你不愛她,也不該在她知道事情真相後,不惜以殘害她爲代價換取所謂的復仇結果,還有臣宥,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難道你就不愛他嗎?他是那麼的優秀……”
秦牧遙的話沒說完,就被盛錦然打斷了,“我沒有要傷害臣宥……”
“可你已經傷害了!”她緊追不放,“在你逼的我走投無路,又慘遭綁架的時候,你爲了陷害我坐牢,逼我喝下了高濃度的刺激性藥物,雖然搶救及時勉強脫離了生命危險,卻間接的殘害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她是臣宥的親生骨肉,更是你的親孫女,她一出生就雙目失明,醫生斷言就是當初的刺激性毒藥所致,就是你害的她,害了你的親孫女!”
秦牧遙的每一句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像盛錦然的心房。
他錯愕的楞了幾秒,然後反應過來聳肩冷笑,“你所說的那個孩子,她根本就不是臣宥的。”
“在你去h國之前,就已經和陸放在一起了,他是金龍九之前收養的孩子,你們小時候關係就很好,你現在說那個孩子是我們盛家的,誰能證明?”
秦牧遙目光陰冷的注視着他,已經沒有生氣的必要了,他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徹底沒救了。
而且盛錦然否認悠悠是盛家的孩子,這一點上,秦牧遙也早就預料到了。
和他在爭辯下去,也沒有意義。
她平靜的垂頭嘆了口氣,擡眸,輕聲道,“真相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孩子可以和臣宥去做dna親子鑑定,她絕對是你們盛家的骨肉,盛錦然,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母親,卻不過是在用這種復仇的幌子,瘋狂報復他人殘害親人的一種手段罷了,你的內心早就扭曲變形了,我母親若是在天有靈,也不會原諒你的!”
“還有,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的孩子,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她風光的走進盛家大門,讓你們盛家的一切,都歸她所有。”秦牧遙發誓,盛錦然,盛臣宥和她所虧欠悠悠的,她會全數爲女兒討回,一絲一毫都不會放過!
“不可能!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絕對不會承認那個野孩子!”盛錦然賭咒發誓。
事到如今,不管悠悠到底是不是盛臣宥的孩子,盛錦然也絕對不能承認,若是真的認了,也就公開承認了六年前的一切,那時他精心設計的,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棄!
奔騰的怒火在秦牧遙的心裡狂竄,有些壓抑不住的杏眸猩紅,氣的攥緊拳頭,“你……”
她強壓了壓,深深呼吸,相信他只是一時被仇恨迷昏了頭腦,總有一日會清醒的……
好歹,他也是撫養了她十幾年的養父,不該生氣,不該生氣。
秦牧遙在心裡一遍遍的暗示自己,放下仇恨,他肯定是說的氣話,倏爾,她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問,“若是有一天你發現金龍九是真心實意愛我母親的,而我母親也一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是深愛着他的,你會後悔嗎?後悔所做的這一切……”
只要他說一句‘後悔’那麼秦牧遙心底所滋生的恨意,便會頃刻間化爲烏有。
她會選擇原諒他,哪怕,僅是爲了女兒和他。
人之將死,太多的仇怨糾纏在一起,只會適得其反,她不想那樣做。
秦牧遙心底剛剛涌起的善念,在盛錦然接下來的話語中擊破,他冷笑的面目猙獰,“後悔什麼?秦茹最該愛的人是我,那個金龍九他就是個混蛋,畜生,他早就該死了,服毒自殺的結果,對他來說都太仁慈了,他應該受盡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而死,他有什麼資格愛秦茹?一個下三濫的地皮流氓,連給我擦鞋都不配!”
“……”
完了,這個老頭無藥可救了。
他的心已經徹底被仇恨吞噬了,在他的眼中,自己和秦茹高貴的如若皇者,而金龍九就是骯髒惡臭的糞坑中的一坨翔,聖潔如天使的秦茹,放棄了貴如皇者的盛錦然,選擇和臭水溝中的一坨翔走到了一切,還開枝散葉的生了個女兒。
這對於一向孤傲自大的盛錦然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他受不了這個事實,也無法接受這件事。
尤其是在二十年前秦茹被指定殺人兇手而病死看守所,這就是愛上了翔的女神下場?他更加接受不了!
這才親手操控醞釀了這一切的復仇計劃,不惜以殘害親人爲代價,也要執行這一切,目的不是有多愛秦茹,只是他自己接受不了秦茹放棄了尊貴如皇者的他,選擇了一個臭水溝的小癟三,這件事在他心裡像一塊巨石,是他今生都無法逃脫的陰影。
既然如此,那麼,這一切的陰影,就有秦牧遙親手解決掉吧!
這一刻起,她已經有了殺了他的決心。
爲了女兒,必須要殺掉這個瘋了的老頭!
“說我爸爸給你擦鞋都不配?就算他是個人渣,但他也真心實意的愛過我母親,一直到死也只有我母親一個女人,和這份愛相比,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明明都有了妻子和孩子,卻還口口聲聲的說愛我母親,朝三暮四,道貌岸然,對不起江姨,對不起臣宥,對不起所有人!”
她在盛錦然充滿怒意的視線中,冷笑的勾起了殷紅的脣,“盛錦然,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你等着吧!”
說完,秦牧遙轉身,徑直往山下走。
秦茹的骨灰暫時就先放在這裡吧,她來的有些倉促,暫時無法帶走了。
等等,她還會來的。
那時候,秦牧遙會在他眼前,親手挖出母親的骨灰,再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大腦,親自了結這一切!
……
回了酒店,亦如秦牧遙所預料的,盛逸熙已經醒了,聽見開門聲,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在秦牧遙邁步進來時,第一時間抱住了她……
“爲什麼不讓我陪你?”他抱着她,嗓音極柔。秦牧遙卻沒什麼興致和他談情,只是有些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逸熙,能不能先放開我,我很累……”
“累?”他錯愕的愣住,隨之鬆開了一些,在她身上來回的檢查,秦牧遙巴拉開他的手,慵懶的倚着牆壁,“我沒受傷,只是心累了,逸熙哥,你能不能讓我消停的待會兒?”
“額……”他一臉無辜的看着她,邪魅的勾脣,“我讓你不消停了?”他又想開玩笑了,秦牧遙實在沒這個心情,就脫了鞋子,光着腳丫往浴室走,“拜託,我很累,先洗個澡,有話我們稍後再說。”
盛逸熙乖乖的點頭,“好,有什麼需要就喊我。”
“嗯。”她累的懶得去考慮他話裡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拖着沉重的身子進了浴室。
片刻後,又從浴室裡探出個腦袋,一臉抱歉的說,“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把那個小皮包遞給我?”
到了該吃藥的時間,秦牧遙剛纔忘了拿進來。
盛逸熙瞟了一眼那個小皮包,這裡面的藥很有問題,但這個時候也沒多問,就拿起遞給了她。
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水聲。
她穿着衣服站在裡面,水溫調製最低,任憑冷水從頭上流下,淋溼了全身,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那是在十九年前,秦牧遙不堪忍受和金龍九過着打打殺殺的日子,賭氣的離家出走,流浪多天後,被旅遊中的江蕙欣遇到,領回了盛家。
也是從那時起,她第一次見到了盛錦然。
他待人和善,彬彬有禮,是個完美的紳士,他輕輕的摸着秦牧遙的頭,哄着她說,“乖,不怕啊,以後就把這裡當成你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