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凰眯起了眼睛,滿是鮮血的俏臉之上浮現出一抹從容的笑意。
她終於找到了所謂的現實之物。
在十重殺陣的陣眼之中,有一條細的幾乎看不清的線,以一種規律穿行在十重殺陣的陣眼之間作爲連接,那是一根頭髮,一根很長很長的頭髮。
“哼,不愧是師傅,竟然能夠想出這樣的辦法。”
沐千凰的眼中不禁渲染上了一層感佩,手起劍落,冰藍色的劍光順着頭髮蜿蜒的方向穿行在十重殺陣的陣眼之間。
只聽見一陣清脆的碎裂聲,整個幻陣之中發出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
沐千凰只看見了一片乳白色的光芒在自己的眼前炸裂開來,然後將一切的一切湮沒在其中,就連她也被吞噬。
被強光吞噬之前的最後一點感受思緒,只聽見沐千凰翻了翻白眼,而後低低叫罵了一聲。
“該死的臭老頭!”
等到沐千凰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她正呈一個大字形躺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之上,身上衣服早已經殘破不堪,身上的血跡已經幹了,結成一層厚厚的血痂。
那些受傷的地上因爲她超強的自愈能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雙血紅色的蓮花繡鞋,沐千凰的眼睛往上一擡,看到了一張英俊深刻的臉。
“醒了?嗯嗯,睡了一個時辰,倒也不久。”
某個傢伙似乎沒有半點慚愧,一臉笑意的看着沐千凰。
沐千凰暗暗罵了一句,甩手將掌心的那根頭髮摔在了董修的身上,頗有些憤憤得瞪大了眼睛。
“你真把我當敵人殺啊!最後破陣的那一下,若不是我及時張開防護結界,現在你就對着一堆肉塊叫徒弟吧!”
董修聳了聳肩,而後冷笑道。
“如果你真的變成了一堆肉塊了,我一定會將你逐出師門的,免得有辱門風。”
沐千凰瞪着又圓又黑的眸子似乎是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點點的愧疚。
可惜,眼前的這個傢伙莫說是半點愧疚都沒有,反而十分嫌棄沐千凰。
“太大意了,竟然沒有想到破陣只是幻陣會選擇自爆,若是你這一次遇到的不是師傅而是敵人,別人早就趁着你暈過去的時候給你補上一刀了。”
說完,董修毫不客氣的踢了一腳地上的沐千凰,沒有半點憐香惜玉。
“快起來,別裝死了,繼續訓練!”
連續一個月的訓練,董修扮演的完全是一個嚴師的角色,而且每一次對於沐千凰都算是下了殺手。
有時候沐千凰真的懷疑,眼前的這個裝逼老頭之所以會收她爲徒,完全是想要找一個藉口弄死她。
不過,雖然董修是一個嚴師,但是對於她還算不錯。
比如說,剛開始的時候,沐千凰每天訓練結束之後幾乎都是失去意識的,董修幾乎都會親自拎着人丟給院長大人處理。
不過這樣的情況隨着沐千凰逐漸對於幻陣的熟悉,她受傷的次數也漸漸少了下來。
“修哥,今天千凰也夠累了,就留下她吃晚飯吧。”
隨着最後一道幻陣被破開,沐千凰滿身是汗卻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了董修的面前,一道溫婉輕柔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朝着這裡走來的是一個極爲美麗優雅的女子,她身穿一襲淺黃色的儒裙,臂上挽着繡着翠竹的青色飄帶,如同臨世的仙女一般縹緲。
轉頭看見那女子,董修嚴肅的臉上也瞬間是露出了難得的溫柔。
“柔兒,你怎麼來了?別累着。”
董修說罷,上前便是親暱的摟住了那個女子,似乎生怕她累着。
沐千凰也是甜甜的叫了一聲師孃,笑容明媚。
孫柔,董修的結髮妻子,聽說多年前董修的歸隱也是因爲這個絕美的女子。
那個時候孫柔患了一種怪病,**病榻,董修甚至爲了她發誓此生不再沾染血腥,以爲孫柔的痊癒祈禱。
而是,董修終於找到了一張能夠治癒孫柔的藥方,而上一次之所以幫助劉釗對付自己,也是因爲劉釗手上有一種極爲稀罕的草藥。
看着眼前的這對伉儷,沐千凰只覺得虐狗。
雖然自己的這個二師父又孤傲又裝逼,卻是世間難得一心一意的深情之人。
孫柔轉頭看着愣在那裡的沐千凰,笑容溫婉。
“千凰,你也累了,沐浴之後留下來吃飯吧。”
孫柔的話剛剛說完,董修鋒利的眼眸便直接瞪了過來,然後摟過自家妻子柔聲道。
“千凰還要回去找院長大人稟報今日的進度,那就莫要打擾她了。”
沐千凰也不留下來招人煩,立即笑着告辭。
她剛剛走出祭殿的時候,迎面卻匆匆走來一道身影。
學監主任一邊擦着額角的汗水,擡頭就看見了沐千凰從祭殿高高的玉階之上走了下來,眼中閃過幾分笑容。
“正要去找你,你卻自己出來了,今日倒是動作快。”
沐千凰擡頭一看,只見這個時候太陽還沒有落山,斜掛在地平線的上方將落未落的樣子。
相比於之前每一次沐千凰離開祭殿的時候早已經日落西山了,顯然今天她破陣的速度相比於之前已經快了不少。
看着學監主任急匆匆的樣子,沐千凰也是笑了。
“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古板而又嚴肅的傢伙難的會有這樣着急的時候,看來果真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的事兒了。
原本學監主任是着急的,可是現在遇到沐千凰,看着她一臉從容鎮定的笑容,不知怎麼的,他反而不着急了。
停下腳步,站在比沐千凰下一階的臺階之上與沐千凰平視。
“玄神學院東苑的學員來各院交流,今天下午的時候剛好到我祁雲學院,你要不要去看看?”
學監主任的話中並沒有懇求或者是強制的命令,而是以一種商量的口氣對着沐千凰說着,彷彿只是在討論外面的櫻花開了,一同去觀賞怎麼樣?
沐千凰大概也猜到了原因。
“那些人很厲害?”
學監主任一時間啞口無言,只能無奈的道。
“都輸了。”
沐千凰微愕,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連鳳絕都輸了?”
學監主任點頭。
沐千凰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在她的心中,除了自己之外風翼和祁雲兩座學院的學員之中,鳳絕的力量是最強的,可是沒想到就連他竟然也輸了。
“那不成是慕容裕來了?”
雖然按理來說,這種重要的時候作爲底牌的慕容裕是絕對不會離開玄神學院的。
學監主任搖頭,不由的嘆息了一聲。
“玄神學院的學員畢竟是由當年從各國學院之中的學員裡挑出佼佼者選上去的,幾乎沒有可比性。”
學監主任話中的意思沐千凰很清楚。
幾乎每年,大陸的新人大賽基本上就是玄神學院的內部比賽,四國學院的學生基本沒有什麼競爭力,只有捱打的份兒。
所以,這其實是一場看似公平實則壟斷的比賽。
更何況,每次比賽前的三個月,玄神學院的這些混蛋還要藉着“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名頭前來各國學院來一場友誼賽。
一來是爲了打探這一屆比賽學員的虛實。
二來,也是爲了給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失去信心,攻心爲上。
學監主任瞧着沐千凰一直出神,不由得也有些着急了,拿着手在沐千凰的面前晃了晃。
“沐千凰,你在想什麼?”
沐千凰這纔回神,脣角已然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容,一把拽住了學監主任的袖子,寒聲道。
“要走的話可要動作快了,否則的話,他們豈不是要的得意死了。”
而這個時候,在祁雲學院最大的一個擂臺之上,幾乎整個學院的學生都坐滿了擂臺四周的看臺。
每一個人都是用一種痛恨而憤怒的眼神看着擂臺之上那個得意洋洋的又黑又高的少年,恨不能現在就一起撲上去將他生吞活剝了。
黝黑少年狠狠踢了一腳地上蜷縮着的對手,冷笑漣漣,昂起頭高聲輕蔑道。
“我以爲傳說中的風翼學院和祁雲學院聯合挑出來的人有多少厲害,原來不過這樣的斤兩,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他說着,猛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出的話一次比一次讓人想要扁他。
“看來這一屆我玄神學院東苑的底牌都不用出現了,光憑着我就能把你們想碾螞蟻一樣碾死。”
這話一出,全場寂靜,每一個人都有一種仇恨不滿的眼神看着他,卻又是敢怒不敢言。
休息場地之中,青麟撅着嘴巴坐在了手臂受傷的鳳絕身邊,一臉不滿的踹了一臉朦朧的鳳絕一腳。
“你裝什麼裝,真是丟臉死了!”
只見鳳絕淡淡然的打了一個哈欠,腦袋一頓一頓的,朝着青麟的身上靠去,一副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
青麟更是生氣,白皙的手掌一推,直接將這個坦坦然靠在自己肩上睡覺的混蛋一爪子糊到了地上。
誰知道,鳳絕就像是沒事的人一樣,在地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繼續睡。
青麟也是氣了樂。
這種時候能夠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睡大頭覺的也就這個傢伙了。
她甚至覺得,這一次是鳳絕這個傢伙故意輸給那個渾身黑黝黝的臭屁男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看臺之上傳來一陣歡呼喝彩之聲,青麟的注意力也被從鳳絕這個混蛋的身上轉移到了擂臺。
只見擂臺之上,方纔那個大言不慚的黑瘦少年的嘴裡被塞進了一隻臭鞋子,他的嘴被堵住了,一臉憤怒地嗷嗷直叫。
緊接着,一道清泠泠的聲音傳來,有些縹緲卻是萬分毒舌。
“像你這樣的人也就只配吃臭鞋子了,身上不知道幾個月沒洗澡了,渾身散發出一股屎味,來我祁雲學院簡直就是污染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