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餐終於在戰老首長講得唾沫橫飛的精彩的勵志大演講中拉下了序幕。
晚餐過後,戰北城便上了樓。
今天一大清早就從西北乘專機趕了回來,第一件事,當然是去軍區報到,轉了一圈,將相關事宜辦妥當了,不免也有些疲憊了。
S集團軍,他以前也曾經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的,後來,因爲戰老首長‘特殊的關照’,美名曰,‘天將降大任於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於是,他很‘榮幸’的被調到了荒涼的西北,在那裡呆了些年,前不久,才又被調回了S集團軍,雖然職位高了一些,但,在戰北城眼裡,其實也差不多的!該做的訓練,該完成的任務,他還是一樣需要認真的完成。
戰老首長就是像這樣,喜歡沒事就咆哮幾聲,經常喜歡跟戰北城賣弄自己的那點破軍權!今天咆哮着,放了個P,就把戰北城丟到荒涼的西北,明天喝着小酒,吃幾顆黃豆下去,又想念孫子了,吊着那副硬朗的身子骨,沒事就喜歡往西北那邊跑!
戰北城覺得挺無奈的,不能反抗,只能服從,不願意,你也得說你願意!
窗外陰雨不斷的,整個世界都沐浴在了一片蒼茫的霧色裡,昏昏沉沉的,剛剛還掛在天上的那抹冷月,也早就不見了蹤跡。
戰北城一手將半開的落地窗簾一把拉上,健美挺拔的身軀上穿着一件簡單的黑色睡袍,手裡還拿着一張大大的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着頭上那一根根抖擻的墨發。
既然是在家裡,也就偶爾可以過一下平民的普通生活,沒有了部隊裡的那股約束力,感覺是自由了不少,然而,即便如此,這樣的生活,他總是感覺少了些什麼似的。
‘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還沒等戰北城回答,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城兒,是媽媽,可以進來嗎?”
戰北城驀然回過身,淡淡瞥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大步的跨到房門前,一手拉開門,見到張清雯正在站在門前,連忙鞠了個躬,低沉道,“媽,這麼晚,怎麼還沒睡?”
也許是受戰老首長的影響,戰老首長是從農村裡走出來的,在軍隊裡跌打滾爬了幾十年,終於一步一步走上了他人生的巔峰,但是,農村的傳統色彩依然還是很濃烈,在他們那裡,對待長輩,都是非常恭敬的,所以,戰老首長對戰無極的教育,當然也染有農村的色彩,耳濡目染,戰北城,也被調教成了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張清雯和藹的笑了笑,舉了舉手裡端着一杯牛奶的托盤,道,“快要睡了吧?喝杯牛奶下去再睡,舒服一點!你在西北呆了那麼久,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媽看着也心疼!”
戰北城將手上的毛巾擱在自己的肩頭上,雙手接過托盤,身子一斜,讓出一條縫,“進來坐坐吧!”
“好!”張清雯點了點頭,邁着優雅的步伐踏了進去,很快就在偏廳的沙發前坐了下來。
“今晚,我和你爸跟你說的話,你一定要好好考慮一下,你爺爺嘴上說不急,其實心裡也是很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妨考慮一下結婚的事情了。依媽看,飛兒就是一個好姑娘,跟你很配,而且,她現在還是媽公司裡的形象代言人,乖巧可愛,善解人意,娶她,你不虧的,城兒!人家出身也不俗,門當戶對的,最重要的是,人家還對你有意思!”果然不出戰北城所料,張清雯又是因爲這事過來當說客了,很多次了!這兩年來,磨得他的耳朵都生繭了!
劉飛兒?那個女人!他見過她的次數應該不超過五次!她的媽媽跟自己的媽媽是閨蜜,之前來過他家好幾次吧,匆匆忙忙也貌似見過那麼幾次,據說他們兩個原本是打算指腹爲婚的,老掉牙的包辦婚姻戲碼!不過,好在戰章有先見之明,及時阻止了這件事情,不然,有得他糾結!私底下,他們根本沒聯繫過,憑什麼就認爲她對他有意思了?之前甚至都沒見過,這一兩年才聽說這個孟阿姨的千金這麼回事,本來,他也試着跟她交往的,每次回來,也特地抽時間陪陪她,回到部隊之後,也有打電話慰問一下,可是每次還沒有講幾句,兩人就意興闌珊了!不管他們怎麼擦,可是就是擦不出火花啊!只有自己的父母纔會一廂情願的以爲,他們般配!典型的迂腐!
“城兒?城兒!”見到戰北城似乎在低頭尋思些什麼,張清雯喊了一聲,“媽在跟你說話呢!你在發什麼呆呢?”
戰北城恍然回神,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煩躁的開口,“媽,你就別瞎操心了,你忙你公司的事情就行了,這點小事你就不用理了,我還想過幾年自由的日子,至於你說的什麼飛兒,我只能跟你保證,我會試着跟她處處,不成,那就一拍兩散,這是我最大的讓步,我的婚姻,絕對自由做主,請你和爸爸都不要干涉。”
語氣越到後面,就越是平靜了下來,最後,連一點波瀾也沒有了,臉上繃緊的嚴峻神色,讓張清雯怎麼也不忍心再繼續要求些什麼,她的這個兒子,一直是她張清雯和戰無極最大的驕傲,戰北城常年駐軍西北,她在家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着他,若不是戰老太爺的極力要求,她和戰無極根本就是極力反對戰北城進入部隊的,她寧願他跟着她,成爲一個商人,這樣,也許會自由一點,至少,不用整天被壓着做這個事,完成那個任務,那樣真的很累!看着戰老太爺身上那數不清的傷疤,她沒有哪一次不感到心驚肉跳的!
張清雯是一個很明智的人,也很善解人意,之所以想給戰北城娶個媳婦,無非是想有個人可以陪在他身邊,在他累的時候,可以給他一絲慰藉,幫他分擔一些疲勞。現在,兒子態度有點硬,她自然也不應當過分的指責或者要求,就稍稍退一步吧,大家都讓一步,路總會好走很多。
於是,張清雯嘆了口氣,望着一臉疲憊的戰北城,眼裡拂過一絲心疼,終於緩緩的開口了,“媽知道了,請不要讓爸媽失望,好嗎?城兒?欣然又常年不在我們身邊,我們只有你和然兒這麼兩個孩子,我們只要你們過得好,就滿足了!好了,不說了,快點把牛奶喝了,趕緊睡覺去,看你那兩隻紅紅的眼睛!”
最後,輕斥了一句,笑了出來。
戰北城鬆了口氣,二話不說,拿過那杯依然還冒着微微熱氣的牛奶,一口飲盡,拉過茶几上的餐紙,拭了拭嘴,“我知道了,媽也早點休息!”
張清雯很快就端着托盤,出了房門,房內很快就恢復寧靜。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難怪張清雯着急,北城今年三十又一了,雖然說是一支花的美好時光,但既然是一支花,你總得要一個花瓶放點水插起來或者椈幾坯土養起來吧?
但,那帶着水的花瓶在哪裡?那幾坯土,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