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鄭喬巧的居所,柳寫意擡頭看着天空,一種疲憊涌上心來。
今天的天色並不好,天空有些灰濛濛的,讓人看着有些壓抑,就如同此時此刻的心情一般。
“姑娘,回去吧!”跟在她身後的枝兒心疼的看着小臉上露出疲憊之色的姑娘,心中替姑娘難受的慌。
從姑娘來府中開始她就一直都跟着姑娘,兩年的時光也足夠讓她瞭解姑娘的爲人和內心。
旁人或許會認爲姑娘冷傲,做事不擇手段。雖然她也不知道姑娘究竟揹負了什麼,可是她卻知道姑娘的內心一直都很苦。
姑娘其實是個很溫柔,很好相處的人。就算是她們這些身份低微的丫鬟,也能夠得到姑娘的疼愛。如果姑娘真的是那種狠毒的人,又豈會對她們這麼好?
所以,肯定是那些人虧欠了姑娘纔是!
枝兒一直這麼堅定不移的相信着!
柳寫意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枝兒信任的模樣,心頭微暖,疲倦的身體似乎有多了一絲能量。
前世枝兒爲自己而死,這一世她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無論自己做任何事情,哪怕是那些在旁人眼中看起來會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卻從來都不曾露出半絲懷疑和退縮的神情來。
這一份感情,她銘記在心!
“姑娘?”見柳寫意不說話,枝兒又輕喚一聲。那低柔中帶着擔憂的聲音,將柳寫意有些走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柳寫意確實覺得很疲憊!這種疲憊不單單只是身體上的,更是內心和靈魂上的。
本來也想回去休息一番,好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不過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枝兒,外祖父今兒出府了嗎?”
枝兒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沒有!奴婢早晨遇着給太爺送膳食的丫鬟了,說是太爺早膳一口都沒吃,一直都呆在書房中。”
柳寫意有些心疼,外祖父這些時日有那麼大的壓力,肯定沒吃好也沒休息好。
“枝兒,去廚房命人弄些清淡點的食物送到太爺的書房去!”柳寫意沉吟片刻,吩咐道。
枝兒有心勸說柳寫意先去休息一番,可也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性,當下只能擔憂的看了她幾眼,這才轉身去了廚房。
柳寫意輕吐一口
氣,似乎這樣就能將體內殘留着的壓抑和疲憊丟開。
糰子此時恐怕已經準備好了食物,等着自己回去享用吧!
不過她不用擔心會浪費食物,只要在食物變涼之前她還沒有回去,那個貪嘴沒夠的大膽丫鬟,肯定會把那些食物都給吃個精光。
想起糰子的粗心和愛吃,柳寫意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心情也突然愉悅了幾分。
她笑着走到現在,她該高興的!又怎麼能夠被這樣的天氣影響到心情,讓自己變得壓抑起來呢?
她現在擁有的一切是前世她想都不敢去奢想的東西,親情,愛情,友情,她什麼都有了!這樣的人生,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說到愛情,不經意的就想起鄭孟氏死的那天,蘇謹離開之前的那種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頭突然突突一跳。
自家謹親王的目光,非常不善吶!
希望謹王爺能夠忍耐到他們大喜之日,到那個時候,她絕對會毫無保留,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不過,柳寫意總有種預感,似乎這秘密無法保留到那一天了!
算了,暫且還是不再去想這件事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思緒飛揚間,已然走到鄭卓的書房前。
本以爲鄭卓在辦公,輕敲了門卻無人迴應,柳寫意有些詫異,難不成外祖父出門了?
推開門,卻發現鄭卓依靠在窗邊的竹榻上睡着了。
柳寫意放輕腳步走到鄭卓的跟前,原本機警的鄭卓卻沒有醒過來。柳寫意坐在跟前,這才恍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像此時這般細細的打量過外祖父。
在記憶中,外祖父總是帶着幾分煞氣,做事也總是雷厲風行。就好像,外祖父從來都沒有虛弱的時候,也永遠不會老去一般。
但是此時此刻柳寫意才恍然明白,其實外祖父也只是一個人!一個遠要比尋常人揹負着更多責任的男人!
外祖父老了!臉上多了皺紋,兩鬢滿是白髮!
外祖父也瘦了不少,雙頰有些凹了下去,臉色也有些發暗,看起來蒼老無比。
窗戶開着,外邊的風有些大,柳寫意見鄭卓什麼都被蓋着,起身扯過放在一旁薄薄的被子,輕輕給鄭卓蓋上。
縱然是這樣,鄭
卓也只是眉頭皺了皺,卻仍然沒有醒轉過來的跡象。
柳寫意的心頭一酸,眼眶有些發紅。
外祖父那樣警覺的人,竟然連這樣都沒醒過來,他究竟該有多麼的疲勞?
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爲,柳寫意突然覺得很自責。
她一直都告訴自己,外祖父還沒有老,還年輕的很!說到底,這不過是讓她自己用來逃脫多陪伴外祖父的藉口罷了。
外祖父會老,也會累!她怎麼能夠看不到這一切?
心中自責,卻不曾發出半點聲響來,只想靜靜的多陪陪外祖父。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聽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應該是枝兒送吃的過來了。
起身想要讓枝兒千萬要小聲,卻不料不小心正好撥到了鄭卓的手。
鄭卓原本緊閉的雙眸倏然睜開,眼中一片清明,根本不像是剛睡醒的模樣。
不過在看清眼前之人是柳寫意之後,鄭卓眼底的戒備才消散了下去。
“意兒,你怎麼來了?”
鄭卓一醒過來,那種久居高位的不怒而威的氣勢自然而然的發散出來,將他已經慢慢蒼老的模樣徹底的掩蓋了下去。
柳寫意歉疚的一笑:“外祖父,意兒吵醒您了!”
鄭卓寵溺的笑道:“無妨,外祖父已經睡的夠久了!”
柳寫意抿嘴微笑,沒有再說什麼。
待枝兒將東西送進來之後,柳寫意才說道:“外祖父,意兒早上還沒吃東西,您陪意兒吃些可好?”
她知道鄭卓吃不下東西肯定是有什麼事情,但是她更知道,如果是爲了她,鄭卓肯定會答應吃點東西。
果然,鄭卓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祖孫倆已經許久沒有這般坐在一起吃着東西了,一時間反倒是有些沉默了下來。
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鄭卓打破了這種沉寂。
“意兒,外祖父有件事想要問一問你。”
柳寫意一怔,放下手中的湯勺,點頭道:“外祖父有所問,意兒不會隱瞞。”
鄭卓目光灼灼的看着柳寫意,正色問道:“意兒,你可認識一個身穿紫衣,長相如同謫仙子一般的男子?”
【作者題外話】:第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