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人失意的時候,最開心的莫過於她的對方,此事正在坤寧宮的王妃娘娘,聽聞到小童的彙報,樂得臉眉毛都在哈哈大笑。
“很好,看來王爺這次是真的,居然要和孝以後都不準見黃虹,那不正式代表黃虹在宮裡又少了一個靠山嘛。”
“王妃所言極是,現在黃常在已經搬去那個簡陋,破敗不堪的明月閣了,據說走的時候那個叫戀戀不捨的。”小童極爲誇張的演繹着黃虹當時的表情。
“哈哈哈哈……”看着小童那誇張的表演,王妃倒是開心的哈哈大笑,“好,很好,不過也不能開心的太早,要知道黃虹還有一個很大的靠山。”
“王妃指的是大哥嗎?”小童小心翼翼的猜測到,“王妃大可放心,王爺已經派了大哥和果郡王一起去西北,明日便會啓程。”
“當真?”
“娘娘英明,奴婢這就是辦。”
明日便要去西北了,郎又一最不放心的就是黃虹了,但是聖命難爲,“黃虹,我和趙老大走後,你要多去照看下黃虹,要照顧好她,尤其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放心吧,我知道了,你們去吧,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黃虹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她。”她很豪氣的拍拍自己的胸脯,但是眼中卻也掩蓋不了那一抹即將離別的傷感。
“趙老大,豬頭,刀劍無眼,你們千萬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去強出頭,我和黃虹在這裡等着你們回來。”
平陵問不出娘子生氣的原因,又覺把貝磊一人晾在那裡不禮貌,只好迅速地在阿景的臉上啄了一口:“娘子,你不要這樣,有什麼事晚上我們單獨說,啊?到時候我給你賠罪。”說完不待阿景回答,一溜煙跑去陪貝磊了。
貝磊環顧着這間小屋,屋裡雖然只有一架牀和一張桌子,但打掃得十分乾淨整潔,可見女主人的勤快。
平陵的筆墨書籍放在牀頭的躺櫃上,也是絲毫不染塵灰,貝磊想想這些天看見的平陵,一副腳不點地的忙碌樣,不由心裡佩服:“他什麼時候纔有空讀書?”
正想着,平陵進來了,貝磊瞭解地衝平陵笑笑,也沒有對阿景的行爲表現出什麼好奇的樣子來。
平陵心裡感激,也不提這個話題,只說那會試的事。
晚飯兩人喝了酒,貝磊卻極爲節制,沒有了上次在崇寧那種痛飲的氣概,只頻勸平陵喝酒,平陵心裡高興,倒喝得酩酊大醉。
貝磊幫着阿景把平陵扶上牀躺好,歉意地衝阿景笑笑:“不好意思,平陵陪着我心裡高興,喝多了一點,就有勞弟妹了。”說完便自己回房去了。
阿景關了門,回到牀邊推了幾下平陵,卻見他渾身酒氣四溢,毫無動靜。
看着這個人人稱羨的丈夫,阿景心裡酸苦難當,真是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成親以來,平陵天天忙得不着自己的小家,晚上總是天黑了纔回來,又要挑燈夜讀,做文章,每天總是熬到深夜才睡,早上自己起牀了才發現身邊已空,他又已經出去忙了。
像這樣好不容易有空的日子,還要招呼朋友,跟朋友在一起親熱說笑的那種場面,跟自己就從來沒有過。
現在又喝得爛醉,像
死豬一樣躺着呼呼大睡,根本就談不上兩口子親熱一下,更別提兩人可以交交心,說說對將來的期許之類的了。
阿景不由得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到牀邊,哭了起來。
阿景笑道:“哪能呢。”說完就要出去,她可不喜歡這個丫鬟,從她知道祁大娘子想把璇兒許給平陵後她就不喜歡,現在她更不喜歡了,她覺得自己嫁給平陵以後,璇兒的眼光裡充滿了嫉妒。
璇兒現在也許了人了,再過幾個月就要辦喜事了。
旁邊就有人拉住阿景:“阿景姐姐,你來得正好,這事問你準沒錯。”
有人就附和道:“是呀,是呀。”
阿景一看拉她的人,是丫鬟豔秋,小娘子流香的手下人。
那豔秋就問:“以前我聽說平陵全身盡是紋繡,漂亮得很,只是一直沒見過,我就說這怕是誰編出來的,可大家夥兒都說是真的,我纔不信,現在可好,阿景姐姐最有發言權。阿景姐姐,這是真的嗎?”
阿景聞言一陣反胃。
這事對她來說,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簡直就是她的惡夢。
平陵答應了她以後,她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將此事回稟了大少奶奶之後,就開始準備成親的事宜,內心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成親那天夜裡,平陵被其他下人起鬨,鬧房灌酒灌得醉醺醺的,最後湛管家受不了了,終於出面趕走了下人們,好讓小兩口安歇。
平陵搖搖晃晃,總算記得要挑開阿景的紅蓋頭。
阿景含羞擡頭一看,平陵已經醉得扶着桌子,快要站不穩腳步了,她也顧不得飲什麼交杯酒了,忙站起來去攙扶平陵。
平陵醉眼迷濛,嘴裡喃喃說着她聽不懂的話,一把抱着她就往牀上去。
阿景不是不願意和平陵上牀,但在她的想象裡面,這事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呀,她忙着勸阻平陵的動作,又怕有人聽牆角,只敢輕聲叫他:“平陵,別這樣……”。
醉得狠了的人根本聽不見她的話,只是粗手笨腳地一把一把撕扯着她的衣裳,她的大紅吉服就這樣被扯壞,害怕和春夜微涼的氣溫讓她發抖。
這個欺上身來的人不是平陵,是一個被惡魔附身的喝醉了酒的野獸,他沒有了白天溫柔的言語,沒有了白天安詳的舉止,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在她身上動作着,絲毫不顧忌她的痛苦和眼淚,那渾身上下的花繡,在阿景眼裡,是猙獰的圖案,是恐怖的線條,當紅燭搖曳着最後一點光亮熄滅,阿景的心也隨之落入黑暗之中。
而且,她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平陵在那樣動作的時候,嘴裡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個名叫“黃虹”的人名。
想到平陵心裡另有一個連他自己都記不起的女人,阿景心裡就痛苦,這不是得到了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嗎?新婚的喜悅就這樣被沖淡了。
第二天一早,平陵醒來,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他一點也記不起昨夜自己醉酒後的行徑,只知道自己是喝醉了,忙着跟阿景賠不是,小心翼翼照料着起不了牀的阿景,看上去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但是,新婚之夜在阿景的心裡,留下了可怖的陰影,很長時間她都沒有讓平陵再碰自己。
阿景一下子停住腳步:“我家平陵身上有什麼,需要告訴你嗎?你家丈夫身上有什麼,關我屁事!未出門的姑娘,女紅針線不去做,閒着專門去嚼別家男人的舌頭,你們要不要臉?”
豔秋也是未嫁人的姑娘,聽見阿景的斥責,一下子漲紅了臉,低着頭溜到一邊去了,其他丫鬟僕婦也都低頭不言語了。
璇兒還不甘心:“我們再不要臉,也沒有去求着男人來娶我們!”
阿景氣短:“好,這話是你說的!我們現在就到大少奶奶那裡評理去,看爲我保媒的大少奶奶有沒有求着平陵來娶我!再說了,當年不知是誰去求着平陵娶她求不到呢!”
阿景搬出了大少奶奶魏星,璇兒一下子清醒了,現在是魏星當家!
更何況當初平陵的確連祁大娘子的面子也不給,沒有要她璇兒,而最後選了這個阿景,自己早就落了下風了。
她急忙陪笑道:“自娘子,你別生氣,我們都是說着玩的,閒磕牙罷了,你別放在心上。”她一眼看見阿景手裡的酒壺,忙說:“自娘子,改天……改天我請你吃酒,給你賠罪!大家作證啊!”
四周丫鬟僕婦見璇兒自己轉圜着下臺階,老道一點的幾個人就忙打圓場說:“自娘子,你別跟璇兒一般見識,改天她給你賠罪……”
阿景氣呼呼盯了璇兒一陣,看見她示弱了,想想這才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開門走了。
拎着酒壺,阿景一邊走就一邊氣惱平陵那招人愛的模樣,人人看得見他的外表,就是看不見他的心,他的心在哪裡?
在那個叫“黃虹”的人身上麼?在他將來的科舉試上麼?在祁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上麼?
一念及此,阿景不由得想起另一個人來。
當自己和平陵的親事說定了之後,祁家各色人等反應不一。
主子們表面上好像都很贊成的樣子,男僕們就笑言平陵是一朵鮮花插在阿景那堆牛糞上,丫鬟僕婦們對阿景則是羨慕加嫉妒,怪話說了不少,結果被平陵知道了,一句話就堵了回去:“阿景就是心地好,她可沒說過誰的是非。”
當時阿景心裡甜滋滋的,覺得自己找到平陵這樣的男人真是找對了。
那天,大少奶奶特地賞了她幾塊布料做新婚的衣裳,她高興地抱着回屋去。
路過他們以前練武的小院時,阿景就聽見裡面傳來甕聲甕氣的擊打聲,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和平陵都沒空來練武,恐怕只有三少爺一個人在孤單地練習,於是探頭看去。
只見三少爺一個人正對着師父毛大海專門爲他們做的人形木樁在拳打腳踢,好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怒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奇怪:“這個三少爺,一向沒心沒肺的,只知道玩鬧,沒見過他對什麼事上心,就算是上次他被打傷後,沒過幾個月就照舊跟打他的那幾個人熱絡起來了,還說什麼不打不相識,怎麼今天這個樣子?”
阿景嘴上不由叫道:“三少爺,你在生什麼氣?再這樣打下去,木頭人都要被你打壞了。”
文奇禮一邊氣喘吁吁地打着,一邊說:“就知道你們女人只愛俊俏後生,人人都喜歡平陵那張臉,長得好有什麼了不起,那是父母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