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鄭王是個香餑餑,可是與阿元有什麼關係呢?再好,公主殿下也嫁不到不是?

阿元對鄭王的婚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嗯嗯啊啊地聽了,便不以爲意地說道,“你外家已經出了一位太子妃,若是知道分寸,就算是爲了你們母子,也不該去圖謀鄭王正妃。”

當皇家是忠靖侯府開的呢?一個兩個地要當正妃,肉都吃了,連口湯都不給京中旁的勳貴喝一口,這不是太過分了麼?就如同她好舅舅英國公,兩個閨女,嫁入兩個王府,這背後不知多少人家扎小人詛咒呢,不是跟聖人關係鐵,多少摺子都上了御前了。

“母親也這樣說。”鳳騰只在阿元的面前,什麼都敢說,此時便哼道,“外祖母聽了,說我母妃自私自利,只知道自己的前程,不知道體恤家中的姐妹呢。”見阿元扶額不語,便低聲道,“到底是繼室,不是親孃,方纔這樣不顧及人!”

他的這位外祖母,是忠靖侯的繼室,太子妃的繼母,雖然是太子妃已經沒了的生母的庶妹,當日迎娶的時候本是爲了一家親能夠好好照顧太子妃等先侯夫人留下的子嗣,可是這個與姐姐留下的孩子卻十分疏遠,後頭又有了自己的女兒,便打起了如意算盤來。

“我若是她,如今討好皇嫂還來不及。”繼女能夠母儀天下,還育有嫡子,不巴結還結仇,以後還過不過日子了呢?

“外公這一次也氣了,如今攆了她到莊子上去,我瞧着只要活着,外祖母是回不來了。”不是哪一個,都是叫美人迷昏了頭家宅不寧的理國公的,忠靖侯能在這麼多的勳貴裡頭搶了太子岳父的寶座,本就不是一個蠢貨,眼見這是要得罪閨女外孫的節奏,反手就送了忠靖侯夫人出府,火急火燎地給小女兒嫁了出去,這纔算完,然而鳳騰要說的,卻不是這個,見阿元心情好,便小聲說道,“聽說,姑姑與城陽伯家的大公子,很要好?”

“那是。”阿容對自己好的不行,阿元也很得意好吧,此時便仰着頭得意了。

“外祖瞧中了他呢。”鳳騰鼓起勇氣說道。

“什麼?!”阿元一蹦三尺高,頓時便怒了,一把將轉身欲逃的鳳騰給抓過來了,瞪着眼睛逼問道,“什麼叫瞧中了他?!”真是捅了馬蜂窩!阿元再想不到,今日竟然能聽到這麼叫人暴躁的話題!

堂堂皇長孫,本應該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鳳騰看着阿元這樣凶神惡煞,只覺得渾身發軟,忍不住露出了哭咧的表情說道,“我就知道,姑姑你一定要生氣。”旁人也就罷了,鳳騰這是從小就阿元廝混的,阿元平日張口阿容如何如何,閉口阿元如何如何,他還能看不明白?哽咽了一下,便怯怯地說道,“所以,這是來給姑姑通信兒來了。”不然,日後若是叫阿元從別處知道此事,只怕就要記恨他隱瞞了。

“哼!”阿元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便哼道,“阿容沒與我說過。”阿容從來不隱瞞自己這些的,既然沒有與自己說,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城陽伯夫人向來是不管阿容的姻緣的,從來都是叫他自己做主,阿容不知道,那就是忠靖侯也就是心裡爽,還沒與人露口風呢,這算什麼呢?見侄子忐忑地看着自己,阿元覺得這個小東西還是很向着自己的,便滿意地說道,“願意將此事告知與我,我記得你的情。”

鳳騰果然眉開眼笑,嫩嫩的小臉兒笑成了一朵花兒。

阿元見這小孩子可愛的不行,忍不住掐了他的小臉兒一把,便一邊走,一邊含蓄地探查敵情道,“不知,侯爺屬意府裡的哪位姑娘。”

“是我大舅舅家的嫡女。”鳳騰便急忙說道,“今年才十四,模樣好看,人也規矩,不過完全沒有姑姑這麼招人喜歡。”阿元是個小霸王,能說出這麼明顯是馬屁的話,鳳騰是算是很拼了。

公主殿下對這馬屁坦然受之,默默微笑道,“這麼愛說真話的人,現在已經很不多見了。”

“姑姑面前,怎麼能撒謊呢?”鳳騰一點兒都沒覺得自己是在拍馬屁,他一直都覺得榮壽姑姑是自己的偶像來着,此時說的話一點兒都不打磕絆,說完了這個,便繼續狗腿地跟在阿元的身邊,殷勤地給她開路,一邊說道,“只是母親也說了,這年頭兒,只有男方上門求親的,哪裡有女家上杆子的道理呢?若是城陽伯家有意,只微微示意就能上門了,何必鬧得太過呢?”

阿元如今在太后宮裡,見天兒地叫阿容與自己在一處,太子妃又不是個死人,哪裡看不出來呢?只是這牽涉到阿元的清譽,太子妃不好與家裡說的明白了,因此方纔會含蓄地點了一下家中。

“說的太有道理了。”阿元深以爲然地點頭。

“外祖覺得母親說的很對,因此還真跟城陽伯喝了幾回酒。”只是這酒喝的太挫敗了點兒。城陽伯是個武人,哪裡明白彎彎繞繞呢?大多是忠靖侯在那裡侃大山,城陽伯沉默地聽着,這一來二去,忠靖侯倒是覺得自己尋到了難得的知己,可是城陽伯卻從不肯在親事上鬆口,也真是叫人無可奈何了。見阿元撲棱着耳朵聽着,鳳騰這小壞蛋半點兒都沒耽誤地就將自己的外祖父給賣了,此時還在興奮地說道,“最後,其實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怎麼說?”阿元急忙問道。

“長子似乎不行,次子總該可以了吧。”鳳騰笑嘻嘻地說道,“外祖將我表姐許給了城陽伯的二公子,如今在家裡偷着樂呢。”忠靖侯得了一個孫女婿,如今就跟偷了雞的黃鼠狼似的,那叫一個美啊,特別是見着瞭如今壯實的不行,如同小牛犢一樣的半大小夥子,只覺得見到了天神一般,瞬間便將忠靖侯府裡頭那些病歪歪弱的不行的少爺們給比下去了,只嚷嚷着好女婿呢。

阿容的兩個弟弟,一個阿懷一個阿同,那小時候就比阿容還要高大結實,完全隨了城陽伯的品格,如今年長,就跟着城陽伯在軍中廝混,如今叫阿元看着都跟鐵塔似的,阿元深沉地想了想阿容二弟阿懷的提醒,嘴角動了動,便露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這小子可厲害了,阿容說在軍中,他與阿同,一人能把好幾個人一起丟出去。”

“哦哦。”鳳騰眼睛亮了,飛快地記下來準備日後討好外祖父。

“人也憨厚。”阿元瞥了這個小鬼一眼,也有心顯擺顯擺自己與城陽伯府的親近,頷首道,“若是親近的人,阿懷是最聽話的了。”一板一眼的阿懷,阿元嬰兒時還打過主意來着,只是後來不知爲何,她只想得到阿容,竟對兩個小的下不去手,只好憤憤撒手,只當兄長看。

不過,忠靖侯能不在意城陽伯夫人的出身,願意將嫡孫女相托,也叫阿元心中生出了好感來。

“如此,外祖父只怕要開心死。”城陽伯正是京中春風得意,多少人家瞧着的,只是阿容平日裡對女眷溫文有餘熱情不足,使不上力,另外兩個小的多少人家盤算着,卻叫忠靖侯拔了頭籌,忠靖侯如今正得意這手筆呢,哪裡有不炫耀的呢?

阿元卻反應過來,只拎着笑嘻嘻的鳳騰的耳朵兇狠地說道,“好啊,方纔,你是在嚇我!”

“姑姑嚇到了什麼呢?”鳳騰眼珠子亂轉地說道。

“還不是爲差點掉火坑裡的姑娘擔心麼。”這可不是公主殿下跳腳的時候了,口是心非是阿元最大的特點,此時她便裝模作樣地說道,“你年紀小,不知道啊,壞阿容,那不是一般的壞,我也是爲了姑娘們擔心不是?”見鳳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便黑着臉恐嚇道,“別叫姑姑生氣!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見他無辜地看着自己,這才邁着八字步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過,阿容只在我的身上使壞,你們想也想不着。”

什麼嫡女嫡孫女兒的,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吧!

被人使壞,是件很得意的事情麼?

年幼的皇長孫長了見識,一路點頭地跟在毀人不倦的姑姑的身後大開眼界了。

阿元楊首挺胸在前頭開路,這短短的一路便走出了很久,直到前頭正有一名年輕的女子浩浩蕩蕩地帶着人過來,阿元一臉無往不利的表情便收起來了,只上前笑道,“給皇嫂請安。”

這年輕的女子衣着華美,面上笑容叫人望之可親,此時只扶住了阿元嗔道,“在我的面前,還要做鬼麼?”見阿元扮了個鬼臉,便也笑道,“太子傳話說你出來了,我許久不見,便帶人來迎你。”見阿元笑嘻嘻地抱着她,她便無奈地說道,“你這個猴兒,不在皇祖母與母后的面前,越發地不好管教了。”卻只是拉着阿元的手,一同到了一處假山上的涼亭裡,使人預備了點心與茶水,這才笑着說道,“我有一事要求你,你可應?”

“瞧皇嫂說的,”阿元最會甜言蜜語了,此時便笑眯眯地說道,“爲了皇嫂,阿元可是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在所不惜呀。”說完,便張着好奇的眼睛問道,“皇嫂有何事吩咐阿元呢?”

“你的這張嘴。”太子妃笑得花枝亂顫,越發地覺得還是女孩兒貼心,就算是好聽的話,也招人喜歡不是?可比一旁的鳳騰只知道張着眼睛傻笑可愛多了,此時掐了掐阿元的小臉蛋兒,不知情的情況下給自己兒子報了一掐之仇,這才笑道,“我聽說,城陽伯夫人是你的姨母?”見阿元毫不猶豫地點頭,她心裡暗歎那位夫人的好運氣,卻臉上不動聲色,只溫柔地說道,“說起來,我與伯夫人,還有親家之緣。”

太子妃對旁人之前的出身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做過丫頭怎麼了?本朝的開國皇帝,那從前還是個要飯的呢,不也是開創出了一個盛世皇朝來?太子妃看中的,也是日後。況能從丫頭做到伯夫人,這是個什麼人物?太子妃自然是對這樣的強人禮遇的。

“長生都與我說了。”阿元便笑嘻嘻地說道,“這都是緣分,日後,我與皇嫂不是又近了一層?”見太子妃果然歡喜,她到底是機靈人,慣會看人眼色的,便也有眼力見兒地說道,“說起來,忠靖侯府從前與英國公府也有親呢。”雖然那親,也不知是通到哪裡去了,不過有什麼關係呢?能論出來就是好同志,阿元此時便繼續說道,“府上的姐姐,阿元心裡嚮往,卻無緣得見,這實在叫人遺憾。”說完,便輕輕地嘆氣。

“若是你喜歡,叫她來給你請安。”太子妃便合掌笑道。

“一處玩兒就是。”果然,太子妃的意思是叫阿元與忠靖侯府的那位姑娘好好親近,日後,也能一同看似平常地上城陽伯府的門,給城陽伯夫人點兒好印象呢。這是對城陽伯夫人有利的事情,阿元自然不會傻乎乎地拒絕,只對着太子妃笑了兩聲,便約定了到時一同玩耍,哄了哄臉色有些疲憊的太子妃,雖然也知道她大概是心中還有別的煩悶,卻不開口相問,說了些話也便散了。

前頭此時也宴罷,也不知商量出了什麼,鳳卿與鳳唐使人傳話給阿元叫她回家,阿元便敏銳地感覺到鳳唐的臉上有些不大歡喜,急忙問道,“莫非是有誰給二哥氣兒受了?”

鳳唐摸了摸她的頭,只對鳳卿皺眉道,“要我說,老三府上的那個就是個禍害,該是要儘早除去。”那個長史,總是叫鳳唐心中不安,哪怕知道茲事體大,這人也不敢胡亂謠傳,可是鳳唐的心中還是生出了殺心來。

阿元側頭聽着,就見鳳卿的臉上帶着幾分疑惑,然而見鳳唐的目光晦暗不明,鳳卿沉默了片刻,便低聲問道,“太子面前,我不敢多問,這其中,莫非是另有緣故?”見鳳唐沉默不語,卻還是默認,他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低聲道,“你既然不願說,我便不問。你既然覺得那是個禍害,便除了,又能如何?”見鳳唐詫異擡頭,他便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來,輕聲道,“你是我的親弟弟,我不幫着你,幫着誰呢?”

“我有苦衷。”鳳唐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了這個。

“我總是信你的。”鳳卿拍了拍弟弟的手,溫和地說道,“我的心裡,誰都越不過你們去。”哪怕是他不喜歡殺人,不喜歡見血,可是弟弟想要那個人的命,他也會爲了弟弟去做的。

鳳唐低頭,握了握兄長的手,許久,便輕聲道,“只恐打草驚蛇,叫王叔心中忌憚。”

“忌憚又如何呢?”一旁跟着點頭的鳳玉便揚聲道,“誰敢與我肅王府爲敵?”

鳳唐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可是卻心心念念地要殺人,阿元只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大對勁兒,卻還是沒有插嘴,只默默地瞧着兄長們開始再一次地討論如何行事。到了後頭,她便也倦了,靠在鳳卿的懷裡昏昏欲睡,這一睡便睡了過去,待醒來的時候,便已經是在府中,外頭竟有些微亮,竟是叫她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心中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往豬崽兒的方向發展了,她便飛快地跳下了牀一路往肅王妃的正院去給父親母親請安。

一進門,就聽肅王妃笑道,“咱們的公主可醒了。”阿元睡過去,那真是打雷都打不醒,特別的沒心沒肺,雖然這一點上隨了肅王妃,可是肅王妃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警醒的人,從來都不肯承認不說,還喜歡嘲笑自家的閨女。

肅王溫柔地看着肅王妃撫掌笑,跟在後頭添柴道,“這才叫心寬呢。”

阿元耷拉着眼睛堅決不去看這一對兒爹孃,只撲到了鳳卿的懷裡揉眼睛,就見肅王妃嘲笑了一下閨女,心裡快活得意,只在一旁翻看些什麼,不大一會兒,便丟出來一張帖子冷笑道,“得罪了我的閨女,只送點子尋常玩意兒就完了,真以爲自家是貴不可言麼?”說完,便與一旁有些愣神的阿元說道,“那鄭家這麼個家教,能教導你什麼呢?聖人的意思也就是這樣兒了,日後,你還是少登門吧!”

拉了一車的果子就當賠罪,真當宗室這麼不值錢?

“只怕不是老師的手筆,”阿元可看着那帖子牙疼,然而想了想,卻只笑道,“老師爲人雖然方正,卻也不傻,這是在結仇麼?我想着,只怕是鄭家大房自作主張,老師還不知情。”見肅王妃緩和了些,她便笑嘻嘻地轉頭道,“親自上門,未免有些大張旗鼓,老師幹不出這個,不過我猜想,今日散朝,老師會親自與父王賠禮的。”鄭閣老爲人不是彎不下去腰的,既然是自家做錯,應該不會當做未發生。

肅王見阿元敏銳,便滿意地點頭。

這樣聰慧,便是讀書差了點兒……咳,那就再多讀些書吧。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阿元又勸肅王妃道,“誰家沒個立不起來的人呢?我瞧着鄭家二房家教就很不錯,況六舅母也出身鄭家,就當是瞧在老師與舅母的面上吧。”

肅王妃與鄭氏的關係也很不錯,想了想,便點頭嘆道,“你說的很是。”

阿元只笑了笑,見鳳唐的臉上帶着幾分輕鬆,知道這是昨日幾個兄長已經討論出了一個法子了,卻也不多問,只笑着與衆人吃了早飯,這纔出來遛食兒,纔出來,就見一個宮女捧着一張刺金帖子過來了,奉到自己的面前低聲道,“這是給殿下的拜帖。”見阿元接了,又低聲道,“前頭宮裡使人傳話兒出來,太后娘娘念着殿下,只問什麼時候回宮。”

“與那人說,過兩日我便回去。” 阿元哪裡能忘記太后呢?此時便一邊說一邊開了帖子,見竟是忠靖侯府的拜帖,不由爲太子妃的神速驚呆了一下,之後目光落在了這帖子上那一手漂亮的小字上,真心羨慕的不行,然而卻也能從這些字上,看出這帖子的主人性情溫柔,並不尖銳,有心也與忠靖侯府的姑娘結交,便點了頭,用自己的一手爛字毫不臉紅地回了這姑娘,這纔在府裡頭預備起來。

果然到了午後,被帖子刺激了一把的公主殿下,正在奮力握着筆描紅的時候,就聽見外人有人通傳說忠靖侯府的姑娘到了,收了筆剛剛出來,就見幾個宮女,正引着幾個女孩兒過來。最前方的一個,美貌清雅,氣度嫺靜從容,不過是一身淡綠宮緞衣裙,頭上插着一隻嵌翡翠寶石花簪子,淡掃蛾眉,卻愣是將她身後一個一身大紅,頭上金累絲嵌寶石蝶戀花簪照得阿元眼睛花的美貌少女給比了下去。

知道這大概就是忠靖侯府的姑娘了,阿元便只含笑看過來。

那幾個女孩兒見着阿元,急忙過來施禮,阿元只扶住了最前頭的那個少女,旁人卻視而不見,只含笑說道,“既是皇嫂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

“禮不可費。”這女孩兒卻只搖頭,鄭重地給阿元福了福,半點兒都未因阿元年紀小而輕視,之後,這才溫柔一笑道,“姑母早就與臣女說過,殿下性情溫和,最是平易近人的,只是臣女,也不能仗着這個,便失了分寸。”她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面上完全沒有忠靖侯府嫡女的驕矜,阿元心裡就爲自家姨母歡喜極了,只覺得城陽伯夫人這一次,是得了一個好兒媳婦兒,又有太子妃的面子在,面上就越發親近了起來,只挽着這女孩的時候笑道,“咱們裡頭說話。”

“殿下只呼臣女阿慧就是。”這女孩兒得阿元青眼,卻還是恭敬地說道。

“阿慧可愛,我心生親近。”阿元側頭,見這阿慧低頭笑了,臉上露出了紅潤,便笑眯眯地說道,“以後咱們常來常往,多說說話,我在外頭也不寂寞不是?”

阿慧早聽太子妃說過,只要心中不生出歪心,阿元是最好說話的人了,此時果然,心中也是一鬆。畢竟,誰遇上一個驕橫的公主,再溫和也受不了不是?

她心中安心,卻不見她的身後,那個比她年幼些的少女,看向她的目光,便多了幾分嫉恨。

太子妃的侄女兒,這麼溫柔,這麼美貌,最重要的是,嫁的不是阿容,而是阿容他弟,對於公主殿下來說,這是一個多好的好朋友的設定喲。此時,見阿慧猶豫了一下,輕輕地牽住了自己的手,小聲說道,“臣女越矩了,”阿元一點兒都沒覺得被冒犯,反而帶着幾分熱情地說道,“咱們幾家從前,也都是親戚,我與皇嫂好生親近,哪裡還要阿慧這樣小心呢?若是這樣,咱們以後可如何相處呢?”

阿慧果然低頭,對着阿元抿嘴兒笑了。

阿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自然見到了後頭那少女有些不善的模樣,想了想那位忠靖侯世子的家庭構成,便想起這姑娘,竟是阿慧的一個庶出的妹妹。

她對庶女並沒有偏見,只是既然做了庶女,就應該安分守己一些,今日阿慧的拜帖並未寫是帶着妹妹一同前來,可是這姑娘竟然來了,想也知道只怕是在府中有好一番的折騰。又穿得比阿慧還要光鮮,就叫阿元心中有些不快。這樣急急冒頭,連嫡女的風頭都想掩蓋的庶女,實在叫人欣賞不起來,況瞧着這模樣,竟是將阿慧恨上了,這樣小心眼兒,誰敢親近呢?

見那女孩兒目光閃爍地向着王府四處看,阿元便不動聲色地轉頭,與阿慧笑道,“咱們進屋說話。”說完了,便拉着阿慧直往裡頭走,一邊小聲問道,“聽說,你定親了呢,真是恭喜你了。”當然,若是對象換了阿容,那可就不一定是這麼個態度了。

眼見阿元用八卦的小眼神兒一撇一撇地看過來,好生可愛,阿慧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又想到太子妃與她說過,以後只怕阿元還會與她更親近些,雖然不知這話從何說起,然而她素來敬佩太子妃這個姑姑,便全心地信了,此時也有些臉紅,低聲道,“確有此事,”見阿元咧嘴笑了,她心中動了動,便低着頭小聲說道,“是城陽伯家的二公子,聽說武藝高強,叫人欽羨。”

她來這肅王府,就是想通過阿元與未來的夫家好生走動,因此也不願隱瞞。

“阿懷可是個老實人。”阿元往後瞅瞅,果然後頭的得力的大宮女便將阿慧的那個庶出的妹妹不着痕跡地隔開,阿元這才露出了認真的表情說道,“既然太子妃託我,我便與你交個底,咱也不扯虛的了不是?”聽見阿慧小聲應了,她這才鄭重地說道,“城陽伯府,規矩向來不大,頭一個,就是夫君不可納妾,這個你應該也知道。”阿元便低聲道,“這倒不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的,不過湛家的男子大多重諾,有了妻子,便不會再看別人了。”

“這個我是知道的。”當日祖父偷偷地與人詢問城陽伯府的故事,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湛府的三位長輩,都只有一妻,下頭的小輩到了如今,房裡也乾淨的很,就是爲了這個,哪怕湛家的少爺是個不成器的,她也願意嫁到城陽伯府去的,畢竟,獨夫獨妻地過日子,對於這些京中大族長大的女孩兒來說,簡直就如同生活在天上一樣,可望而不可及,阿慧想到這裡,便紅着臉輕聲道,“若能得一心人,便是吃苦我也是歡喜的。”

“哪裡會叫你吃苦呢?”阿元笑嘻嘻地說道,“還不得心疼死個人?”

這明晃晃地就是調戲了,若說這話的不是個女娃兒,阿慧大耳瓜子都得抽上去。只是如今她的臉上竟是紅透了,竟也不顧尊卑,輕輕地推了阿元一把道,“殿下竟會笑我。”

艾瑪這小臉蛋兒小眼神兒,阿元心裡癢癢,只扒在美人兒的手上叫道,“羞什麼呢,羞什麼呢?咱們誰跟誰呢?那什麼,”她的一雙小爪子已經不老實地在美人兒的身上摸起來,一邊就疑惑地說道,“怎麼沒個荷包兒啥的,你這,叫我怎麼與阿懷交代呢?”

阿慧眼含熱淚,簡直頭一次遇上流氓,只急忙道,“並沒有的,下一次,”她小聲扭着自己的衣角說道,“必然會請殿下幫我的。”她如今,方纔的嫺靜就不見了,有了些女孩兒獨有的稚嫩與羞澀。

阿元也不過是玩笑一下,若是叫阿慧被嚇跑,豈不是罪過,此時便罷手,卻還是看起不經意地笑道,“我姨母性情溫柔和善,除了衣食起居,從來不大管爺們房裡的事兒,只是阿懷幾個都是敬愛母親的人,只要阿慧尊敬我姨母,便自然會夫妻和睦。”這就是在不着痕跡地警告了,畢竟,誰知道這樣的貴族女孩兒,會不會如同湛家三太太那樣看不起人呢?阿元可不是城陽伯夫人那樣溫柔的人,若是叫她知道阿懷阿同的媳婦敢對城陽伯夫人不敬,別管是誰侄女兒,她都抽死她!

“殿下這話說的很是。”阿慧便鄭重地說道,“爲人媳婦,尊敬長輩,晨昏定省,這是天經地義。我雖見識淺薄,卻也不敢罔顧孝道。”

“阿慧真是個好姑娘。”阿元便笑眯眯地說道,“城陽伯府,也有兩位小姐,一個已經在備嫁,嫁的是我三皇姐家的小叔子。”見阿慧感激點頭,她便含笑道,“另一個,如今養在我姨母的身邊,年紀也不小了,只是她母親病了,不大好相看人家。”說到病了的時候,阿元有些異樣,阿慧冰雪聰明,立時便能夠知道,只怕這位姑娘與城陽伯夫人並不十分親近,心中已然有了定計,便感激道,“多謝殿下提點。”

要出嫁的那個未來小姑子可以好生走動,至於另一個……平淡待之即可。

阿元見阿慧又端莊了起來,也覺得這樣的女孩兒,就算是做城陽伯家的長媳也儘夠了,想到城陽伯竟然沒鬆口,她就在心裡默默地抹了一把冷汗,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緊張,不過誰理會這些呢?此時,只領着阿慧穿過了遊廊,指了指遠處的假山池水嬉笑幾句,這才與阿慧一同入了自己特有的小花廳,衆人坐下,這纔對着下頭的那個女孩兒客氣地說道,“姑娘不必多禮,只當在家中就是。”

“殿下說的,實在叫臣女汗顏,這滿府的風流氣象,只叫人瞧着眼花繚亂呢。”那女孩兒急忙笑着說道,“臣女在家,父親喚我一聲阿碧,殿下若是歡喜,便一次稱呼臣女就是。”她一顰一笑都帶着幾分特別的嫵媚風韻,嘴上也討巧,瞧着確實比一旁只抿嘴笑的阿慧比了下去,若不是阿元是真不大喜歡她,倒是覺得她比阿慧更討喜些。

只是,到底叫阿元的心裡分了遠近,便只含笑點頭,不過是有些平淡了。

這女孩兒見阿元口有可無地對自己點頭,目中便現出了一絲不甘來。

她在家中,雖然是庶女,可是伶俐討喜,很叫人喜歡,從來都能壓阿慧一頭,沒想到眼下,卻似乎落了下風。

“過幾日,本宮再出宮之時,想着往城外進香,阿慧若是有空,便與我一同去如何?”阿元趕在這阿碧又要說話之前,便轉頭問道。

“殿下相邀,怎敢不從呢?”阿慧只溫柔一笑,卻當看不見妹妹羞臊的臉,擡眼感激地說道,“到時比不會望的。”只怕那時,她還能在那佛前,見到自己未來的夫君一面,也算是能叫自己心裡安穩些了。見到身邊的庶妹還躍躍欲試,榮壽公主的表情已經有了幾分不耐,她便在心中嘆息了一聲,轉頭低聲與驟然含淚看來的妹妹說道,“阿碧別去了,你身子弱,衝撞了怎麼了得。”

這個妹妹心裡想的,她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左右是想自己圖個好姻緣。只是姻緣是祖父做主,她便是與自己出來,又能如何呢?這見不着肅王府的幾位小主子,也見不着城陽伯家的少爺,花枝招展給一位公主看,能喜歡才叫見鬼。

“妹妹雖身子弱,卻也虔誠禮佛,姐姐何必將我困在府中呢?”阿碧便含淚說道,“若是我去了,叫姐姐不快心,直說就是。”

“妹妹說對了,我還真不開心。”阿慧便有些冷淡地說道,“想要禮佛,在府中就是。”見阿碧含淚,她便冷冷地說道,“若是你不願意,儘可以往祖父處告我,我是不在意的。”

沒想到阿慧是個硬骨頭,阿元就多了幾分興致,覺得這姑娘更招人喜歡了。

做個嫡女若是還跟包子似的,叫庶出的妹妹給踩得翻不過來身,也太沒出息了些。

眯着眼睛瞧着阿慧又低聲呵斥了一下這個妹妹,阿元只當沒聽見一眼在一旁喝茶,之後有含笑與這對兒姐妹說笑了幾句,這才使人送了她們出門,之後,便摸着下巴,很是覺得春天來了,這一對一對兒的,也叫人心裡覺得羨慕。默默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感慨,公主殿下這才拍着小肚皮繼續自己寫字的大業了。

此後的數月,便叫阿元覺得說不出的忙碌。

先是往宮裡與太后當了一個孝順孫女兒,之後,阿元便陷入了成親大潮,只覺得數月之間,鳳桐鳳鳴鳳卿鳳唐相繼大婚,京中麻木的紅色與喜慶之氣,叫人覺得整個人都歡喜了起來。雖然這其間,有一淡淡的不和諧,可是多少與阿元無關,也就過去了,倒是叫鳳桐大婚之後,便特別的悲苦。

作者有話要說:順王殿下含淚表示,親爹你個cp的,指的這門好親!~

十一啊,答應親們的雙更並在一章啦,希望親們看文快樂呀~~十一七天長假,希望各位親都有一個快樂的假期~~

最後,感謝一下幸福的霸王票呀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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