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婆婆最不喜歡的就是送別人離開了。”五味看着慢慢合上的房門,轉頭對容羽倩和凌雲說到。
“吶,五味,那我們走了後,你要好好照顧師傅!還有啊,師傅那麼年輕,你爲什麼總叫她婆婆,把人都叫老了。”容羽倩目送着師傅離開,對五味交代着。
五味鄙夷的看了一眼容羽倩,道:“婆婆沒收你爲徒前,也一直是我在跟前伺候,還要你說。”說完也準備進屋,走了兩步想起什麼來,轉過身對容羽倩說:“你知道婆婆多大年紀了嗎?光看容貌,膚淺!”說罷,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
容羽倩目瞪口呆的看着揚長而去的五味,轉身向凌雲尋求安慰,“他鄙視我?!他說我膚淺!”
凌雲看着每次跟五味對上總會吃虧的容羽倩,有一點點的無奈。“嗯,他說的沒錯,你挺白的。”說罷,率先向出谷的方向走去,他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本熱鬧的院子裡,就剩容羽倩一人深深陷在被鄙視的悲傷裡,腦子半天沒能理解凌雲的話。
良久,五味聽得院子裡傳來容羽倩的一聲暴喝:“江五!你給我站住!”不禁在心裡暗暗琢磨,這江五是誰?
在藥王谷再南面走,便就是苗疆了。容羽倩與凌雲離開藥王谷後一直朝着苗疆而去,這一路走來算下來也有八九天了,終於是進入了苗疆的邊境地帶。
苗疆山高水清,因人煙稀少,更顯得這裡幽靜神秘。這天容羽倩與凌雲來到摩天嶺腳下,翻過這坐山就正式進入了苗疆。
溪水潺潺,從地面橫溢而過。容羽倩走了半天早就又渴又餓了,好不容易見得清溪,便賴下來不走了,捧了幾口溪水,解了渴,便招呼凌雲坐下來休息會。
“你看,這景色可比中土漂亮多了。”容羽倩臨溪而坐,貪這清涼,溪風輕輕吹着,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凌雲喝了水後也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來,打量着四周的景色。不得不承認確實漂亮。
遠山含黛,近山如墨,一天下來,已是黃昏,遠遠看去,末端的雲被這遠遠近近的綠色帶的也染上了墨色。
夕陽西下,柔和的橙紅色暈開了周邊的一片,晚風輕輕的吹着,捱得緊了,樹葉“沙沙”作響。
“漂亮吧。”不知何時容羽倩睜開了眼,看着四處環顧的凌雲滿眼的笑意。“你看,這樣好的景色,你怎麼還是崩着張臉呢。”
“果真是喝了水,口不渴了。”凌雲淡淡的瞥了眼容羽倩,掏出乾糧遞給她。“快吃吧,晚上我們得在林子裡過夜了。”
容羽倩接過乾糧,狠狠地咬了一口,這男的,就不能好好聊個天嗎!趕了這麼久的路,偶爾放鬆一下都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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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兩人準備進林子,臨行前凌雲特意交代了容羽倩一聲,“這摩天嶺衆口相傳,頗爲神秘危險,進林後你不要亂走,跟在我身後。”
容羽倩聽得話後,第一次沒有反駁,心上一股暖流涌過,嘴角漏出甜甜的笑容,朝凌雲點點頭,緊跟在其身後。
步入了遮天蔽日的摩天嶺,首見的就是一片桃樹林。這些桃樹,有的已千年以上,形狀千奇百怪。有的古樹已枯萎,病根之下再發新枝。
這時桃花早已開過,綠葉滿山,盈盈果實垂滿枝頭。看來這裡從來沒有人打理,果實也沒人採摘。千百年來,自生自滅,殘葉枯枝腐果在地上積了一層又一層,變成了一片浮土,人走在上面,似乎在一層厚厚的地毯上行走,悄然無聲。
整片樹林,濃葉滿布,陽光透射不入,霧氣重重,陰森可怕,進入樹林深處,難分辨東南西北方向。容羽倩走進了一百多丈的樹林深處,見自己全然無事,便放心了。
揚聲高呼着前面的凌雲,凌雲算得上是聲落人至,臉上是是掩飾不住的關心:“你哪裡不舒服?”
“沒有啊,我很好啊。”容羽倩看着焦急的凌雲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揚聲叫我幹嘛?”凌雲只當容羽倩又是惡作劇,表情有些冷。從進林子開始,他就隨時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剛剛還以爲……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再說了,我看文獻上說,再往前走,前面有霧障,我給你準備了藥丸。”說着攤開右手,兩顆瑩潤的藥丸躺在手心。
“看來,你是不需要了。”見被誤會,容羽倩收回右手,一顆藥丸丟進嘴裡,一顆隨手扔向遠方。
容羽倩只見眼前黑影一閃,本該在自己五步遠的凌雲卻出現在不遠處的右前方,緊接着右手往口裡丟了個什麼東西。
哼,有本事別吃啊,容羽倩見了仍是氣鼓鼓的,不去看凌雲。
“好了,趕路吧。”凌雲向容羽倩走了幾步,伸出手,示意她跟上來。
他伸手是什麼意思?牽手?哼,想得倒美!容羽倩看着伸向自己的手,愣了半響,待回過神來,雙頰粉紅,狠狠瞪了一眼凌雲,越過他向前走去。
“錯了,這邊。”不過走了幾步便聽得耳邊傳來江五那低低的,夾着笑聲的聲音。緊接便感覺左手一熱,被一隻寬大的手掌包圍住。
牽……牽上了!容羽倩呆了呆,連忙用力的抽了抽手,試圖脫離凌雲的魔爪,卻被握得更緊了些。
徒勞的試過幾遍後,便徹底放棄了,身畔的凌雲像是沒感覺到她的掙扎,依舊牽着她往林深處走去。
好吧,盡力了,就這樣吧,其實這樣也還不錯啊。這到了晚上林子裡開始冷了,有個暖手的也不錯啊。這樣想着容羽倩的手終於不再掙扎,反而貼緊了凌雲的手,柔嫩的掌心被對方略顯粗礪的手掌磨得有點癢。但是在這黑黢黢的林子裡,很是安心。
魔鬼林名副其實,是一座死寂的森林,沒有鳥語,沒有獸鳴,不時還可見到野獸的屍骸,看來它們都是給瘴氣毒死的。奇形古怪的古樹,有的似蒼龍飛天,有的像怪獸蹲伏,有的如鬼怪猙獰撲來,都是隱在濛濛的霧中,走到近處纔看得清楚,有如置身在妖魔鬼怪的世界中,處處危機四伏,隨時都可能爲妖魔鬼怪吞噬。怪不得千百年來,這裡人蹤絕跡,被視爲魔域,蠻荒中最蠻荒的地方。
夜也漸漸深了,兩人一路走來相對無言,最開始是有點尷尬,不知怎麼開口。後面則是被這林子裡的氣氛所感染。
凌雲看着整個人都快粘到他身上來的容羽倩,嘴角彎了彎,只覺得今夜這景色極好。
“我們歇會吧,你看天色都這麼晚了,這林子還深得很,今晚就在這宿一宿,明早再趕路吧,雖說有月光,但這林子裡我們又不熟……”
“好。”不待容羽倩說完,凌雲便應了下來,掏出五味爲他們備的乾糧,其中有不少的滷味,只要生堆火,去去寒便可。
他們停下來的地方有一處清涼逼人的深潭,潭水清澈,可見潭中的游魚。容羽倩擔心這潭水有毒,拔下頭上的銀簪在潭水中試了一下,見銀簪沒變色,才放心飲用。
此時,一輪明月在東邊山峰冉冉升起,水銀似的光華灑滿山林。容羽倩與凌雲兩人圍坐在火堆旁,烤着身上的寒氣。
“冷嗎?”凌雲瞧容羽倩邊烤着火,還不時的搓着上臂,便走近了,挨着容羽倩坐下,片刻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還好,只是從沒有在野外歇過,有些不大習慣。”容羽倩撿起地上的一節樹枝,撩撥着火堆,讓它燒的更旺些。
“不對,這是第二次了,說來也巧,兩次都是同你一起。”想起剛開始初見凌雲的時候,便也是跟着他,宿在野外,不由的偏了偏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凌雲待身上的寒氣被火烤的差不多了,摸摸披在身上的外衫,已有溫熱,便脫了下來,細心的披在容羽倩的身上,仔細的繫上帶子。
“是啊,這麼巧。可見是有緣。”凌雲擡起頭看着容羽倩,眸子印着火光,灼灼發亮。
容羽倩看着那灼灼目光,沒有閃躲,帶着少有的認真對視回去,“江五,我問你,我也只問這一次!從你我初見到現在,你所做所說,哪些是真,哪些是僞?”
凌雲避開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低着頭,看向火堆,臉側的頭髮有些散落,容羽倩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沉默良久,就在容羽倩以爲他不會回答時,凌雲低低沉沉的傳來,“那我問你,初見你是你是那般驕傲,肆意,在藥王谷你又那般善感,平時與人相處卻感覺嬌憨天真,到底,哪個纔是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