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越是到了過年這種喜氣洋洋的節日,就越容易出點什麼事兒兜頭澆一盆冷水下來。《
今年這快過年的又發生了蠻僚叛亂的事情,說實話嶺南那邊的蠻僚天生反骨叛亂並不稀奇,但是稀奇就稀奇在前線發回的戰報裡叛亂的不僅僅是蠻僚,還有一些女人和孩子也在拼命,據說……那些女人和孩子是之前流放的海賊家眷以及後裔。
李顯:……這羣貨真是陰魂不散啊!
可是不對啊,流放……流放的犯人到當地都有監管的啊,怎麼會讓海賊家眷跟蠻僚同流合污的?
是啦,流放的犯人都有監管人員,但是……監管人員被海賊家眷給迷惑了啊,現在連監管人員都跟蠻僚同流合污反叛了,據說蠻僚首領的新老婆就是當初海賊頭子的老婆。
李顯……李顯覺得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女人有的時候比男人更加堅韌也更加心狠。
誰都沒想到這些亡命之徒的女人到了那種窮山惡水的地方還能發光發熱,甚至鼓動當地蠻僚叛亂。
回到長安之後,鄭玘找個時間就去找李顯談話了,之前小白虎帶來的祥瑞喜慶已經被戰爭蒙上了一層陰影。鄭玘擔心李顯自責所以想要開解李顯,但是沒想到李顯比他想象的更加堅強一點。
“我沒事兒。”李顯這麼說着的時候臉上看不出一絲勉強:“當初對於那些人的處理我是上報了的,三省那邊也批覆同意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的責任了,畢竟誰也想不到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鄭玘看李顯似乎真的沒有不開心的樣子,着實鬆了口氣。
對比起鄭玘的擔心,李顯更加關心另外一件事情:“這次平叛是要讓誰去?會讓你帶兵嗎?”
鄭玘可以說是最近冉冉升起的將星之一,朝廷也有意鍛鍊鄭玘,上一次還是鄭玘領兵出去呢,結果鄭玘聽到李顯這個問題之後卻搖了搖頭:“我領禁軍應該不會派我出征的。”
李顯聽了之後又是放心又有些擔心,鄭玘升遷速度堪比火箭主要就是在軍功上面,現在不讓他領兵那怎麼立功?而且李顯總覺得鄭玘應該可以繼續任文職的,可是李治和武后似乎都沒有這個意思,鄭玘自己似乎也不太着急的樣子。
冬狩隊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底了,李治都已經封筆了,調派誰去領兵這件事情似乎並不十分急迫,畢竟戰報還沒有十分詳細,直到過年之前才搞明白,叛蠻首領是和舍以及設蒙儉。
李治在過年之前只是下令讓樑、益等十八個州募兵,等過年之後就直接讓太子左衛副率樑積壽率領梁州和益州募集而來的五千三百士兵去討伐叛蠻。
說實話這些命令下達之後,李顯就知道這所謂的蠻僚叛亂朝廷根本沒有放在眼裡,而李治這是在進一步提高太子的地位啊。
以前太子在朝堂上的影響力更多是在文臣方面,雖然他手中也有東宮十率,而東宮十率跟十六衛的建制是差不多的,但是動用到東宮十率的時候太少了,東宮十率的將領也更多的像是預備役一樣的存在。
李治現在開始啓用東宮十率的將領,大概就是要開始擴展太子在武將方面的影響力了。說實話,一個只能親近文臣不能控制武將的太子是坐不穩皇位的,對於這一點李治十分清楚,所有人都覺得他讓武后參與朝政是頭腦發昏被武后迷惑了,但是李治從來都十分清醒,比起生殺掠奪,他更擅長平衡朝堂,大概誰都沒有想到其實武后以及武后手裡的力量也是李治平衡朝堂的一種手段罷了。
這一點太子和沛王不懂,所以他們還在搶地盤,只不過他們兩個也不傻,一直不敢把手伸到老爹的地盤上,只能不斷的擠壓別人的生存空間,比如說李顯比如說武后。
武后已經忍耐了很久了,這一次太子觸摸到了兵權估計會更讓武后心生警惕。
以上,是鄭玘跟李顯分析的,李顯本人大概分析不出來這些事情,不過他卻是比誰都小心,從來也沒想過爭權,他的確是想過要變的更強大是沒錯,但是現在水太渾了,不能輕易下水,更何況……他和鄭玘心裡都是清楚的,李賢吧……大概還能拯救一下,但是李弘……他身體不好這是誰都沒辦法的事情。
鄭玘也曾經問過李顯他有沒有辦法,但是李顯……他又不是醫學生,怎麼可能知道李弘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更何況李弘貴爲太子,這麼多年下來爲了他的身體肯定很多名醫都想過辦法了,可這都沒用……他能怎麼辦?4444444
正月過去之後,武后爲了給她死去的親媽祈福,果斷讓公主出家爲女道士,道號曰太平,這也就是太平公主的由來了,別的公主都是以封底爲號,而只有太平公主實際上是以道號揚名的,當然太平公主的封地也少不了就是了。
既然太平公主成了女道士,自然就要有道觀啊,正好頒政坊有一座太清觀,武后將其改名爲昭成觀,並且移到了大業坊。
一開始李顯還在擔心,太平公主就這麼出家了以後是不是就要住在昭成觀了?小蘿莉還不到八週歲啊,雖然在這個時代過幾年就能嫁人了,但是在李顯眼裡太平公主顯然還是個小孩子,讓這麼小的孩子離開父母去給外祖母祈福……反正李顯是不太樂意的。
好在李治和武后並沒有讓太平公主住到昭成觀去,太平公主依舊住在宮裡,生活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麼變化,讓李顯覺得所謂的出家置道觀什麼的更像是一場秀。不過這樣也好,他家萌萌的蘿莉小公主怎麼能去過那麼清苦的日子呢?
過年期間另外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大概就是李賢的孺人有了身孕,這位如果是男孩子,那就是李賢的次子,如果是女孩子那就是皇孫女,照例說李賢已經成親了妻妾有孕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是李顯看李弘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在看向皇長孫的時候,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溫柔和煦,可李顯就是覺得他的眼神略有些冰冷。
哦,對了,現在的皇長孫,沛王李賢的嫡長子終於是有了名字了,叫做李光順。李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特別想要吐槽,卻又找不到槽點。
今年過年李顯本來想要去見見鄭玘的父母來着,不過怎麼想都想不到一個好的理由,讓他沒想到的是鄭玘的父母居然主動找上門了。是啦,拜年嘛,李顯作爲鄭玘的上司,他的父母過來見見似乎也……不是特別不合適。
李顯本來已經做好了面對兩位家長冷嘲熱諷的準備了,畢竟他拐了人家前途遠大的兒子嘛,而且這兩位就這麼一個兒子,看鄭玘這個樣子說不定也要絕後了,一想到這個李顯就不由得有些心虛。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鄭臨江和楊氏對他非常非常的親切,哦,這個親切指的是楊氏,鄭臨江在楊氏身邊看上去就像是個跟班的,全程並沒有怎麼說過話。
這邊李顯覺得他拐了人家兒子,那邊楊氏也有些心虛,這次會面還是很成功的,當然鄭玘是事後才知道的,雖然說過年會放假,但是也要有人值班啊,楊氏和鄭臨江就選了一個鄭玘值班的日子來的。
李顯在長安只能夠呆到正月十五,正月十五過去之後,李顯就又要開始忙活了,首先……他要去祭祀山川,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因爲有他祭祀過的原因在,反正一整年還真是風調雨順,當然偶爾也發生了大風折木的事情,但是總體而言比去年好多了,李治不確定是不是跟李顯有關係,不過祭祀這種事情每年都要來一次的,乾脆就讓李顯去吧。
李顯……李顯覺得對於祭祀這活他已經是非常熟練的了,從一開始的有點小緊張啊弄到現在跟出門旅遊差不多也是挺不容易的。
只不過這一次李顯覺得比前幾次都舒暢,因爲護衛團統領是鄭玘。是噠,李顯假公濟私的讓鄭玘親自護衛他去祭祀來着。
李治和武后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他們兩個去了,當然他們兩個在過年期間都能看到一同出遊賞花燈什麼的也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只不過他們倆實在是太心寬了,哦,心寬的大概是李顯,而鄭玘是知道的,只不過看李顯沒心沒肺的不在意他也就不去解釋了。
然後鄭玘就見識到了李顯的神奇之處,李顯在祭祀的時候遇到下雨已經不止一次了,哪怕覺得坑爹他也拿老天爺沒辦法,除了習慣他大概也沒別的辦法了,更何況在下雨之後路過田間看着百姓充滿希望的樣子他也是比較有成就感的。
鄭玘護送着李顯去祭祀完畢之後順便又把人護送到了揚州,然後……還無恥的在揚州玩了兩天,李顯直接將人帶到了他的觀瀾別院。
觀瀾別院是李顯自己設計的,咳,土鱉出品,想要高大上是不可能的了,皇室世家那些人的審美是依靠多少代人和無數錢堆積出來的,李顯穿越之前是個土鱉,穿越之後哪怕融入了在審美觀上也沒比土鱉好多少。
所以他的王府他從來沒怎麼佈置過,不是按照規定的制度走就是交給甘柏成,甘柏成也是世家出身啊,雖然不是什麼大世家,終歸比土鱉李顯好很多,長安達官顯貴太多了,李顯丟不起人。
只是這樣的話那座王府在李顯的印象中從來都沒有被定義爲家過,太循規蹈矩的地方就不像是個家了,在李顯的認知裡面,家就應該是讓人覺得溫馨舒適的,或許不是那麼漂亮也不是那麼高檔,但是隻要自己開心就好了。
於是觀瀾別院橫空出世了,在揚州這個地方李顯就是土皇帝,他不用看別人的臉色,而且觀瀾別院選擇的地方也很偏僻,可以說觀瀾別院就是作爲李顯一個人的家存在的,如果有人上門拜訪也是去州府或者刺史府。
觀瀾別院的設計讓鄭玘覺得非常的奇怪,當然啦李顯並沒有直接弄個花園洋房什麼的,而是儘量將自己喜歡的東西融入到了這個時代的建築之中,於是……現在這座觀瀾別院是李顯跟都料匠爭了好久纔出來的。
按照李顯原來的想法去設計的話,簡直是慘不忍睹,比如說……你能想象在一座唐朝風格的庭院中間來個美人魚雕塑嗎?還有那些看上去繁複華麗卻沒有任何內涵的花紋又是什麼鬼?壁紙又是個什麼玩意?
是的,李顯本來還想折騰出壁紙來的,但是他只是依稀記得當初很多壁紙打廣告都說是什麼無紡布壁紙,因爲當時在忙着稅改他就放棄了這件事情,牆就是普通的大白牆了。
原本的噴泉因爲技術達不到被改成了小池塘,還養上了好多錦鯉,哦,當然這個池塘被放到後院了,因爲所有人都不同意在大門口弄個這玩意,感覺好奇怪的樣子,妨礙風水啊!
是的,李顯當初要蓋觀瀾別院的時候選地方也其實也不是隨便選的,當然他本人是隨便選,但是交給下面人之後,下面人就自動找了風水先生過來,最後選定的地方李顯一看反正是海邊,而且還圈了私人海域他也就沒有糾結什麼。
鄭玘來觀瀾別院第一天就聽着李顯在他耳邊各種嘀咕吐槽,說的都是他被打回來的那些設想,鄭玘在一旁聽着然後腦補着李顯說的那些東西,聽着聽着也不由得嘴角抽搐了——真要按照李顯說的那樣弄的話,這座別院……得成什麼樣啊!
鄭玘心裡默默給堅持己見的都料匠點了個贊,他寧願看到這樣一座沒有特別大特色的別院,也不想看到一座五花八門看上去慘不忍睹的別院。
好在李顯這個人很豁達,對方覺得不合適改了他也沒太大意見,現在他唯一怨念的就是沒有玻璃坊不能研製鋼化玻璃,如果有了那個東西,他就可以將主院裡面鋪上鋼化玻璃然後下面都是海水以及各種漂亮的小魚和海生物,如果有各種顏色的燈就更好了。至於養護費用什麼的,作爲大唐帝國土豪的最頂層,李顯現在已經不擔心這個事情了。
只可惜,燈就別想了,鋼化玻璃或許還有可能,只是現在玻璃坊收歸國有了,普通人不讓隨便弄玻璃坊。
鄭玘一聽到鋼化玻璃敏銳的察覺到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立刻問道:“可以讓人站在上面的玻璃?”
李顯點了點頭,說起來要不是玻璃現在屬於高級製品只能國家玻璃坊製造,他估計還能去研究一下玻璃窗,他還是不太習慣紙窗。
鄭玘聽了之後忍不住問道:“那個什麼鋼化玻璃還有別的用處嗎?在別的方面?不是裝飾品的那種。”
李顯張嘴就說了句:“有啊,軍工鋼化玻璃。”用途範圍廣的很吶。
鄭玘絕對是那種不恥下問的類型,他完全不懂軍·工鋼化玻璃又是個什麼東西。
李顯只好說道:“就是隻爲了軍·工·武·器之類服務的材料?”
“武·器?”鄭玘對這個比對那個什麼漂亮的腳下池塘感興趣多了。
李顯嘴角一抽,看着鄭玘猶豫的說道:“那個……現在是做不出來的。”
只不過鄭玘不是那種會認命的人,於是他詳細的詢問李顯到底都有什麼,李顯張嘴就吐出了一堆他聽都沒聽過的名詞,比如說:飛機、火·箭、掃·雷·艇、坦·克甚至是宇航飛行器。
鄭玘聽得一臉茫然,最後還是李顯給他解釋了一下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飛機之前李顯語焉不詳的說了一下,只是哪怕這樣在聽說有那麼一個東西能夠承載着人上天之後,鄭玘還是覺得挺震撼的。
至於火箭,掃雷艇,坦克這種東西……李顯也只能蒼白的解釋是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宇航飛行器……就更不好解釋了。
鄭玘卻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宇航飛行器,簡直是打碎了他所有的認知——這個年代所有的人都還覺得地球是平的呢。
“你能做出這些嗎?”鄭玘聽完之後直接問了這麼一句。
正在喝水的李顯當時就噴了鄭玘一臉,他崩潰的看着鄭玘說道:“我不是這個專業的啊大哥。”
就算是這個專業的我也不可能憑着我自己就將科學技術水平的時間軸往後推一千五百年啊。
鄭玘聽了之後頗有些遺憾的樣子,他比李顯野心大多了,雖然大唐現在有了炸藥包,但是□□嚴格說起來並不是多麼新鮮的東西,咳咳,雖然是保密的但是李顯給鄭玘看過。鄭玘當初在別的書上隱約也接觸過一些,嚴格來說李顯折騰出火藥並沒有將進程提前多少。
鄭玘想要打造的是更加強大的大唐帝國,他知道除了大唐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別的國家,甚至在大海的對面還有一羣野蠻人——這都是李顯給他科普的,所以鄭玘希望將來能夠讓大唐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而國家的強大需要軍力和經濟作支撐,之前李顯提出的貨幣地位理論讓鄭玘隱隱觸摸到了一些東西,不過對比起那些,鄭玘更加關心大唐軍事上的強大與否。
李顯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救了,反正就是看不得鄭玘失望的樣子,不由得十分痛苦的表示:“等揚州這裡的稅改差不多了,我試試看吧,不過別抱太大的希望,怎麼說呢……我在的那個時代是經過兩次工業革命以及好多年的發展纔到那個程度的,我覺得……有生之年我能折騰出蒸汽機就不錯了。”
鄭玘微微一笑:“沒關係,我們還年輕總有機會的,哪怕現在不行,你將你所思所想的那些東西寫下來,將來也會有人看明白,早晚都能派上用場的。”
鄭玘這句話瞬間給李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的確,他現在沒辦法弄是因爲技術限制,但是他可以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的原理給寫出來啊,當年我兔爲什麼被欺負的那麼慘?不就是各種科學技術水平跟不上?如果能夠在科技上佔據領先地位的話……
兔國的近代史大概是每個愛國青年的心頭之痛,李顯現在各種不待見日本,甚至還有過想要滅掉日本的想法都是因爲歷史太慘痛了。
但是歸其原因,大概還是閉關鎖國和科學技術落後導致的,如果兔國還是那樣一個狀態,沒有了日本也會有別的國家的,畢竟當年是八國聯軍入侵的,只不過日本人太沒有人性才拉了最大的仇恨。
在看到李顯幹勁滿滿的狀態之後,鄭玘滿意了,他一直都瞭解李顯,那就是個混吃等死的貨,如果沒有人逼着大概這輩子都會維持這個狀態不想去改變什麼,無欲則剛,鄭玘欣賞這樣的李顯又有點恨鐵不成鋼,明明腦子裡裝着很多東西,卻並不去運用,鄭玘最看不得這樣了,於是就變着花樣的督促着李顯上進。
至於李顯會不會變的更加顯眼,只要李顯還是他自己,不會迷惑在對權利的追逐之中,他就總能保全自己的,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后他們的心胸都夠寬廣。
大概是生怕李顯不夠盡力,鄭玘走之前還提醒了李顯一句:“最近可能還要用兵,你看着折騰吧。”
李顯本來以爲鄭玘說的是姚州叛蠻的事情,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李瑾行和高侃正式對新羅宣戰了!而且宣戰的理由特別扯,官方給出的理由大概就是:新羅包藏禍心,假借海賊之名暗害大唐親王。
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