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詔獄,人們很容易就聯想起那‘陰’森可怖,瀰漫着血腥氣味的明代錦衣衛詔獄。
其實,詔獄一詞,自兩漢有之。
唐代同樣存在詔獄,不過又有多種解釋。
比如在武則天執政時期,洛陽共存在三座牢獄,分別是洛陽獄、司刑獄以及東城獄。
其中,洛陽獄歸屬洛陽縣以及河南尹所有,屬於比較普通的牢獄。
而司刑獄,顧名思義,隸屬於司刑寺所轄。這在漢朝時期,又叫做廷尉獄。其關押的犯人,基本上是那種重刑犯以及朝中的官員。比如當年來俊臣執掌司刑寺的時候,就把狄仁傑關押在這座牢獄之中。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司刑獄也可以稱之爲詔獄。
不過,除了司刑獄之外,洛陽還有一座監獄能夠被換做詔獄。
事實上,也只有這座監獄纔有資格被稱之爲詔獄,同時也就是老百姓常說的天牢。
天牢是什麼樣子?
那首先就要說明一下,洛陽獄和司刑獄的情況。
洛陽獄和司刑獄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全都建在地下,所以洛陽獄和司刑獄又叫地牢。
誠如後世影視劇中所展現的那樣,洛陽獄也好,司刑獄也罷,‘陰’森‘潮’溼,光線昏暗,環境極爲惡劣。可是天牢卻不一樣,其最大的分別就是,天牢建在地上。
東城獄,坐落在皇城以東的東城內,位於宣仁‘門’旁邊。
爲什麼要在宣仁‘門’一側?
原因很簡單,就是要以此向世人昭示帝王家的仁德。故而,東城獄建在地上,是一座東西寬四十米,南北長五十米的建築。裡面大約八十間房舍,並配有獨立的庭院。
楊守文本來以爲天牢是多麼的‘陰’森可怖,但是被關進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影視劇中的樣子。環境很清幽,房間也‘挺’寬敞。甚至還有一個可以自由行走的院落。
除了不能走出庭院,自由受到限制之外,這天牢堪可比擬一些豪華的酒店。
被關入東城獄的人大都是勳貴子弟,亦或者是王公大臣。皇帝要懲罰你。但是又不想做的太過分,因爲還要用你……把你丟進司刑獄,少不得要脫一層皮。所以,對於那些皇帝不忍心下手,但是又犯了不可原諒罪行的人。會被關在這裡。
只不過,這天底下又有幾人能讓皇帝心慈手軟?
似狄仁傑那樣的人物,被誣陷之時,還不是丟進了司刑獄之中?
從這一點而言,武則天並不想害楊守文的‘性’命,但是又不願意輕易的把他放走。
“徵事郎,只有先委屈你在這裡了。”
押解楊守文的奉宸衛倒是很客氣,把他送進了庭院。
院‘門’,隨即關閉。
楊守文站在漆黑的庭院裡,突然間自嘲似地苦笑一聲道:“當天奪了武魁。當天被送入詔獄……古往今來,我可能就是那個最倒黴的武狀元,還真是吉凶一念間。”
夜空中,烏雲密佈。
庭院裡更是漆黑如墨。
楊守文在院子裡站立許久,忽然感到臉上一涼,緊跟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便落下來。
他‘摸’着黑,跑到了房‘門’外,伸手推開了房‘門’。
那‘門’是虛掩的,屋子裡帶着一股子黴味。
楊守文邁步走進去,憑藉着感覺。找到了房間裡的桌子,然後從桌子上‘摸’到了一根火摺子。
他把火摺子擦亮,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環視四周,屋子裡空‘蕩’‘蕩’的。也沒有什麼傢俱。
一張低矮的榻‘牀’在房間的一隅,除此之外,也就是這一張桌子,還有一個墩子。
油燈的光線昏暗,但總好過黑乎乎,什麼都看不到。
楊守文把火摺子熄滅。然後走到‘牀’邊推開窗戶,只聽得外面噼噼啪啪,雨水敲打房頂,窗欄,以及窗外的一小塊‘花’圃。夾帶着‘潮’溼之氣的風吹進了房間,把黴氣捲走。
楊守文這才又回到桌旁,在墩子上坐下來。
這一路上,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爲什麼武崇訓要參加這如同‘雞’肋一樣的武舉恩科?答案很簡單,安樂公主!其實,早在那次香山寺伏擊時,楊守文就知道,武崇訓喜歡安樂,甚至喜歡到了骨子裡。
安樂公主說:她的夫君要有狀元之才!
於是,武崇訓參加了這次恩科。
再聯想武則天的態度,她原本是想要武崇訓和安樂成親,加強東宮和武黨的聯繫。可由於自己的出現,破壞了她的計劃。雖然不清楚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樣的爭鬥,最終武則天選擇了把楊守文派往江南,尋找皇泰寶藏,以避開這次恩科。
說穿了,此次恩科,其實是爲武崇訓準備……
楊守文不禁苦笑,輕輕搖頭。
原本,他已經置身事外,和此事沒有半點關係。
可沒想到,李過的一封求援信,讓他趕回洛陽,最終又參與到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博弈之中。
李過爲什麼要讓回來?
楊守文站起身,走到了房‘門’口。
李過,李裹?
如果他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話,那他就不叫楊守文,叫傻子得了。
李過,就是李裹,也就是安樂公主。
如果這麼一想,此前李過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不正常的舉止,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是‘女’兒身,言談舉止間自然會有脂粉氣……
想到這裡,楊守文突然擡手,啪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真特麼的是個蠢豬。”
他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在‘門’廊上坐下。
秋雨冰寒,淅淅瀝瀝。
那雨水敲打着地面,把乾涸的地面打溼。
從屋檐上流淌下來的雨水,滴落在臺階上,水‘花’四濺。
“我叫李過!”
洛陽北市裡,她一身男裝,笑眯眯的自報家‘門’。
“對啊,車裡面的人就是我姐姐,不過你不用想了,她已經許配了人家。”
李過笑得好像一隻小狐狸,而他就像是一個傻子,還絮絮叨叨的,要爲她報仇。
“誰告訴你安樂驕橫霸道的?”
那張小臉沉下來,‘露’出不快之‘色’。
……
過往種種,在楊守文的腦海中閃現,讓他一時間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從和李過的接觸裡可以看出,她有點刁蠻,有點任‘性’,但都只是小‘女’兒家的小脾氣而已。
史書裡所記載的她‘驕橫跋扈,任‘性’霸道,貪奢無度,野心勃勃’似乎並沒有表‘露’出來。亦或者說,她如今還只是個被父母嬌慣的小‘女’兒,雖然有點調皮,但絕非是歷史上那個殺君弒父,野心勃勃的皇太‘女’……該死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楊守文覺得自己思緒很‘亂’。
他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而後衝入雨幕中,練起了拳腳。
金剛八大式打完了,就是太極拳;太極拳打完了,又是金剛八大式……到了最後,他已經完全‘亂’了,一會兒是太極拳的招數,一會兒又變成了金剛八大式的招數。
雨,越來越大。
楊守文也不知道自己在雨中打了多久的拳腳,全身的衣服都溼透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憑冰涼的雨水落在身上而全無感覺。他大口的喘着氣,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流淌下來,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亦或者是後悔的淚水?
史書,不可信!
仔細想想,李裹兒此前一直是住在廬陵,隨太子李顯幽居。
在那種環境裡,她又如何驕橫跋扈?她老子,乃至一家都處於朝不保夕的狀態之中,隨時都可能被武則天下旨斬殺。她或許調皮,但要說霸道,卻沒有資格。
回到洛陽之後,太子李顯的情況並不樂觀。
哪怕是被立爲太子,也是戰戰兢兢。
或許,李顯很寵愛李裹兒,但是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她應該還沒有那種驕橫的脾氣。
我,冤枉她了?
她費盡心思,把我從長洲騙回洛陽,所爲者竟只是爲了那一紙婚約?
第三卷即將進入尾聲,楊守文和李裹兒這段感情,究竟會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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