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個貪財的……”
門口陡然傳來女子的陰笑聲,他倏然轉身瞧見一個臉比石灰還白的女人,穿着一襲白色曳地紗裙,兩腮紅如芍藥,嘴脣一點似鮮血,這簡直是伽椰子的陰森鬼臉。把他嚇得差點閉過氣去。
但這女子的身後涌現出六七個手持大棒的夜行衣男子,雖然黑布蒙面,但人氣十足,讓李嗣業長鬆了一口氣。只要不在靈異範疇內,他應該都能解決。
“你果然是奪了張括的鑰匙,才跑來這裡尋寶。還騙我說是什麼西洲的捕盜吏。呵,幸虧本娘子多生了個心眼,險些讓你給騙過了。”
李嗣業一聽這聲音,認出來了,正是勸業坊居燕閣張括的相好荷若。果然是個虎狼之女,竟然能想着黃雀在後謀奪一把。
“蠻聰明的哈。”李嗣業從腰間抽出橫刀,另一隻手在刀背上掠過,即使在如此光暗的壞境下,刀鋒閃動都能在牆上掠出光影。
“也蠻膽大的,竟然敢跟朝廷命官動手。”
黑衣人們齊齊向後退卻了半步,扭頭去看荷若,低聲詢問:“竟然是官差?”
這女子抖擻着帔子,叉腰挺起胸脯道:“擔心什麼!他不過是一介小小的流外官捕!貪戀他人錢財,才隱瞞身份獨自來此地。這屋裡的錢是我們家張郎的,別的人休想拿走!”
他藝高人膽大,也不與這荷若廢話,雙手握刀橫在胸前,挑眉對這些人說:“你們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來。”
幾個黑衣人相互對視一眼,舉起棒子擠進隔扇衝了過來。李嗣業揮刀橫斬,兩人手中的棒子應聲而斷,傻愣着向後撤退,別人從他們身邊擠進去,又揮動木棒,李嗣業縱身跳起,又斬斷了一根,但其餘的棒子還是如雨點般落下。他猛然抽身前衝,刀背貼着三四人斬出,這些人捂着肚子紛紛向後退卻。
“都退後,我來!”
一個身形比李嗣業還要魁梧的漢子,雙手握着一條鋼鞭,當頭朝李嗣業砸下。他抽身躲過,鋼鞭砸在隔扇上如摧枯拉朽,劈出一個大洞,木條嘩啦啦碎裂了一地。
他剛要趁勢攻擊,那鋼鞭靈活地又朝李嗣業擊來,他地上一個翻滾,在此人的小腿上用刀背揮砍,發出了輕微骨裂聲,他已經滾到正堂中,翻身站起。
這大漢只是痛叫了一聲,舉着鋼鞭又衝了過來。但經過短暫交手的觀察,他發現對方攻擊的手段比較單一,可能沒有學過正經鞭法,頂多算是抄了一件順手的兵器。
李嗣業連連後退,撤到左側室,掩住了隔扇。
壯漢對着隔扇連劈帶打,一連砸出五六個窟窿,驟然間感覺腹部絞痛,低頭瞧見刀鋒刺入肚腹,李嗣業一擊橫切,鮮血撲簌簌濺在了隔扇紙上。這壯漢睜大眼睛後退兩步,噗通聲坐倒在地,掀捲起大片的灰塵,嗆得衆人咳嗽聲連連。
塵埃落定後,李嗣業走出隔扇間,擡手揮刀當空掠過,以纏頭刀的起手式耍了個花活兒,刀鋒被傾斜提在手中,月光灑在上面,那清冷輝光從刀柄處流淌到了刀尖,亮的刺眼。
衆人手中的棒子被砍得七零八落,心中未免有些慌慌,想不到這官捕手段竟如此凌厲狠辣。
女子荷若站在衆人後面,聲調冷酷地說道:“惡虎也怕羣狼,都給我上!”
她自己已經扔下提燈,轉身溜走到右側室。這些人回頭朝荷若看了看,又發憷地看着李嗣業,顫抖着嗓音叫嚷道:“你也就是仗着那把刀鋒利,有本事你不用刀跟我們單挑!”
李嗣業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橫刀,伸手入鞘,連同刀鞘往地板上一頓,咔嚓深入地板數寸。
他拍了拍雙掌,雙拳緊握道:“好,那我就不用刀,誰第一個過來。”
“我來!”其中一個黑瘦漢子已經飛身撲出,李嗣業側身驟然踢出,把他像蹴鞠球一般射了出去。
三個黑衣人一見這個情景,便知道跟人家不是一個級別的選手,還講個屁的江湖規矩,直接一窩蜂上吧。交換眼神之後兩人左右包抄抱腿,一人正面進攻吸引注意力,這戰術看似完美天衣無縫。
李嗣業先發制人,已如彈簧般彈跳前衝,屈膝撞上一人臉盤,挾帶千斤慣性加速度,直接飛頂到牆上,後腦殼竟然將牆體撞塌了個洞。
餘下二人倒吸一口涼氣,轉身奪門朝荒草院子裡逃去,李嗣業豈能放他們如此逃離,飛奔着追入到黑暗中,隨後荒草中響起關節脆響和悶哼慘呼聲。
李嗣業拍着手掌大步流星地走回來,從地上提起一盞熄滅的罩燈,從懷中掏出火摺子,拔開竹筒蓋,輕輕一吹燃起火星,掀開綢罩點燃了油燈。
女子荷若消失在房中,可能是鑽進了密道,這女人有做蛇蠍女的潛質。
他提着燈籠走到密道口,大小恰好能容他蹲着鑽進去。深入幾丈之後,已經能夠直起腰身,沿着樓梯向下,穿過一道短廊盡頭是扇木門,他伸手去推,裡面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但有昏黃的光線從縫隙中透出。
這種阻擋對於他這樣的行走破壞狂來說,根本不形成阻礙,抽出橫刀對着門板猛劈猛砍,很快被掏出大洞,側身鑽了進去。
女子荷若跪坐在地上,雙手捧着薩珊金幣轉過身,粉白的臉上胭脂通紅,雙眼中閃爍着癡迷的星辰,彷彿和剛纔狠厲的面目不是同一個人。
李嗣業望着眼前的場景也張大了嘴巴,三尺寬二尺高的箱子裡裝滿了薩珊金幣,旁邊還擺放着許多金器,鏨金的杯子,琉璃鐏,象牙雕刻品。張括一夥不知在大漠上謀害了多少波斯、粟特商人的性命,才積攢下如此多的財富。
“臥槽,這簡直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啊!”
女子不明白李嗣業話中的意思,她的櫻桃脣彎起諂媚的笑容,對着他如此稱呼:“情郎,你看這裡有如此多的黃金,你我一人一半平分了如何,足夠你我這輩子揮霍逍遙了。”
她緩緩地爬向了李嗣業,也不知心裡到底存在什麼想法,眼角生波簡直要盪漾出水來。
“郎君……”
李嗣業伸展手掌張開五指,勢大力沉地朝她的臉上扇了過去,啪!這一掌竟打得她身體翻了個滾兒,臉上五個手指印高高地腫起。
他拍了拍隱隱作痛的手掌,白粉撲簌簌地掉下來,長舒了口氣說:“化得跟個鬼似的,老子打你毫無壓力。”
女子嘴角滲出鮮血,被她用手背擦拭掉,退到一旁冷冷說道:“這麼多的錢,怕是你一人也拿不走吧。”
他大踏步地走上前去,惱哼一聲說:“我先把你們解決了再說。”
女子驚恐萬狀地大叫了起來,很快被李嗣業堵住嘴只能發出嗚嗚聲音……片刻之後,堂前的兩根木柱上捆滿了人,這些黑衣男子與荷若的嘴上都堵着破布片,眼看着李嗣業把一箱金幣分批次倒騰在堂屋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