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沿着河堤方向的街頭,無數花燈數不勝數,猜燈謎的人羣,也是絡繹不絕地聚在一起。
鄭安的老管家鄭叔,正在熱情地招呼衆人猜燈謎。
獎品香皂,也早已經擺放好。
不時,有人猜對了燈謎的謎底,滿心歡喜地領走了獎品香皂。
“李伯安,你快點走呀,他們都已經給開始了。”李麗質牽着杜小妹的小手,一邊小跑在前方,一邊同時回眸過來,對身後的李逸埋怨道,“待會兒獎品都沒了…”
“這不是來了嘛!”李逸哭笑不得地迴應,加快腳步。
終於,李逸一行人來到了燈謎前,不少人連忙讓開了一個位置,李逸等人,也正好出現在了前頭。
“公子,公主,杜娘子,不妨也來猜一個?”一見到李逸等人前來,鄭叔笑吟吟地說道。
他還以爲,李逸是特地帶着李麗質等人,來給他捧場子的。
“你去忙吧,我先帶她們看看。”李逸微笑點頭。
本來今日出府,李逸就是帶着李麗質等人,一起來猜燈謎,給她們贏取幾個獎品,順道也推廣一下鄭家的香皂生意。
“行,公子,那您們先隨意挑,等猜到答案了,告訴老奴就行。”鄭叔笑着迴應一聲,就轉而去看他人,到底有沒有答對燈謎。
李逸點頭一笑,便將目光,放在了擺放的燈謎之上。
“一點一橫長,一撇到南陽,底下一個人,只有一寸長?”望着其中一個燈謎,李麗質輕聲嘀咕道,“這到底是個什麼字啊?”
“不知道,貌似有點難度。”杜小妹微微搖頭,雙眸也認真地眨了眨,轉動着一對大眼珠,開始認真思索。
大致瀏覽了一遍之後,李逸發現,這些擺放出來的燈謎,其實都還挺簡單的。
不過,看着李麗質二人認真思索的模樣,李逸笑了笑,並沒有貿然開口,而是將目光落在其他燈謎之上。
看得出來,今日的燈謎,顯然是爲了推銷香皂出去,故意降低了燈謎的難度。
“哎,李伯安,這是什麼字啊?感覺好難,我猜不到!”想了大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李麗質趕緊拉着李逸的衣角,嘟嘴問道。
“你這麼厲害,若是連你都猜不到,我肯定也猜不到啊…”李逸苦臉搖頭,帶着一臉真誠之色。
“當真猜不到?”李麗質不信,眼神超凶地瞪着李逸,委屈地嘟嘴,眼角楚楚可憐,似乎隨時都會掉眼淚下來。
“……”李逸瞬間無語,嘆了口氣,說道,“府邸的‘府’字。”
“哼,這還差不多。”得意地揮了揮小拳頭,李麗質立馬破苦爲笑,一邊不停地衝鄭叔招手,一邊連聲大喊,“老闆,是府邸的‘府’字,是‘府’字,你快來看看,到底答對了沒有?”
一聽到謎底不差,又見李麗質這般欣喜模樣,鄭叔頓時哭笑不得,點頭說道:“正確。”
“那獎品呢?”李麗質迅速攤手,歡欣雀躍地抿嘴發笑,眼圈的笑容,都已經快笑到酒窩裡面去了。
“這是獎品,公主請收好。”鄭叔趕緊將一塊包裝好的香皂拿來,雙手遞給李麗質。
“這是什麼獎品?”李麗質瓢了鄭叔一眼,打開紙盒。
裡面裝着的,正是一塊……約莫巴掌大小的香皂。
只不過,今日這香皂,似乎與以前的香皂有所不同,其中帶着一抹異常的香味,連色澤也是粉紅色的模樣。
看起來,很是粉可愛,香味也十足動人。
“老闆,這是……鄭家的最新款香皂?”李麗質微微蹙眉,將香皂拿在鼻尖嗅了嗅,頓時感覺渾身舒爽,心情愉悅。
“公主好眼力,正是!”鄭叔點頭微笑,而後故意提高了分貝,對衆人說道,“這香皂,乃是鄭家的高級香皂,價格上,要比以往的香皂要貴了幾文錢,售價十五文,我家郎君今日,特地拿出來了一些,作爲猜燈謎的獎品。”
李麗質一看鄭叔的眼色,又聽鄭叔這話道來,心頭頓時就明白了其用意。
感情是打算用此方法,來吸引女子的注意,這香皂要走高端路線了。
下一秒,她立馬拉了拉李逸的衣衫,讓李逸微微低頭,趕緊湊在李逸耳邊,輕聲說道:“李伯安,這香皂要十五文,你趕緊多猜幾個,咱們多贏一點,不然浪費錢。”
“咱又不差這個錢。”李逸側眼看了看李麗質。
“哼!就你大方!”李麗質微哼了聲,颳了李逸一眼,認真說道,“你看啊,我與小妹嫁給你之後,你是不是又增加要一大筆開銷?而且你想啊,就醉仙樓那點小股份,你還要與父皇分一杯羹,咱得節約點用!”
“……”李逸瞬間無言以對,同時又感覺心頭一暖。
李逸想不到,李麗質還是個會持家的好娘子。
「可是這香皂,我也有一半生意好不好?」心中一陣哭笑不得,李逸很想告訴李麗質這個事實,但想想還是算了。
萬一,若是李世民知道了此事,那他豈不是又要分一杯羹?
到時就得不償失了。
“別了吧,咱們再猜三個,算了吧。”李逸將李麗質拉過來,一手攀着李麗質的肩膀,湊到她臉蛋兒邊,悄聲說道,“鄭安這傢伙,之前已經給我送了些香皂,人家做生意,你總不能砸了人家的場面吧?”
李麗質認真想了想,恍然道:“呃?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哦。”
“嗯。那就再猜三個?”李逸問道。
“好吧。”李麗質妥協地點頭。
眼見李麗質答應,李逸隨意找了幾個燈謎,再次贏了三塊香皂,李麗質也就沒有再繼續猜了,杜小妹也乖乖地沒有猜。
就算是她們心頭,已經猜到了燈謎的答案,她們也沒有說出來。
玥兒耳朵最尖,也聽到了李逸的細語,因此,她也就沒了猜燈謎的興趣,何況她也知道,這香皂生意,李逸也有一份在裡面。
這猜燈謎、送香皂的主意,還是李逸想出來的。
自己何必與自己過不去?
倒是這個時候,正待李逸準備離去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道男子的得意,響了起來——
“哈哈,一撇一豎一點,這個燈謎,時栽時臺簡單樂,老般,時不時‘下’字?”
一名手持摺扇、風度翩翩的男子,從人羣中走出,滿臉微笑地看着鄭叔。
這個燈謎,已經空餘了很久,都沒有一個人去猜。
當他偶然間看到,李逸身邊的李麗質四人,個個都是天姿國色、美豔動人,新羅國的使者樸恩皓,頓時就心動了,感覺他整個人,瞬間就來了勁兒。
他決定好好地表現一番,說不定,還可以得到美人的芳心。
唐國的上元節,也是不少郎君與娘子,趁機外出、相互對眼的大好時間。
不少男子與女子,更是在此期間,成就了一樁樁的美好姻緣。
聽到這口音有些陌生與彆扭,李逸回眸掃了一眼,看到一身的騷包打扮的樸恩晧,差點兒直接笑出聲來。
但李麗質與杜小妹二人,卻是當場就忍不住,直接失聲笑了。
“小妹,你看他這般模樣,大冬天還搖着摺扇,被凍得鼻青臉腫的,難道不冷嗎?”李麗質輕聲笑道。
“咯咯,是呀。”杜小妹也忍不住取笑,湊近在李麗質耳邊,悄聲說道,“小五,你看這人身體真好,比咱們還要厲害。”
“咯咯…”李麗質忍不住掩嘴而笑。
實在是他這副打扮,完全與唐國男子的打扮,太不符合了。
說他身體好吧?可人家的臉上,又帶着一抹青紅之色,明顯是被凍的。可你說他身體不好吧?人家又穿着單衣,搖着摺扇,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怎麼看起來,都是不倫不類的一身裝扮。
“咳咳,這位郎君,實在是抱歉,你回答的謎底,不對。”瞧見樸恩晧的同時,鄭叔也忍不住乾咳了聲。
看着樸恩晧的打扮,四周不少猜燈謎的女子,也是忍不住抿嘴輕笑。
他這一身打扮,光是看着就不由心頭一冷。
樸恩晧見此,還以爲是他的話,吸引了四周女子的注意,他立馬得意地又搖了搖摺扇,微一沉思,忍住了想打噴嚏的衝動,又說道,“老般,那就時‘不’字樂,對嗎?”
“也不對,郎君。”鄭叔笑着搖頭,也懶得去管他了,而是直接轉身,去給人家取猜中燈謎的香皂。
樸恩晧的臉色,頓時就有點尷尬。
一連兩個字猜出,都是錯誤的,他也覺得有點裝逼過頭了,而且天氣也冷,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但他仍舊面帶微笑,雙手抱胸的同時,微冷地聳了兩下肩膀。
沉吟了半晌,樸恩晧忽然雙眸一亮,用着蹩腳的唐話,大驚而喜地說道:“老般,時不時‘壓’字?鴨梨的‘壓’字。”
原本沒打算搭理他的鄭叔,聽到這話道來,頓時微微一錯愕,轉頭看向樸恩晧,“什麼鴨字?”
“鴨梨的壓!”樸恩晧認真點頭,雙眼大睜着迴應。
“咳咳…郎君,要不……你寫出來瞧瞧?我有些聽不大懂。”鄭叔乾咳說道,同時示意小二,趕緊拿來紙筆,擺在樸恩晧的面前。
“好,沒問題!”樸恩晧微笑點頭,立馬執筆,在紙上上寫出了‘壓’字。
別說,雖然他的話蹩腳,但字還寫得挺好看。
“恭喜郎君,答對了。”待確定了之後,鄭叔這才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將一塊包裝好的香皂,拿去遞給樸恩晧。
“多寫老般!”樸恩晧微笑抱拳一禮。
“……不用謝。”鄭叔笑着擺手。
樸恩晧彬彬有禮地點頭,然後就接過香皂,從李逸身前路過,快步來到李麗質身邊。
手中扇微一握緊,雙手有禮地行了一禮,樸恩晧微笑說道:“小娘子,這時小生的一片醒意,還請小娘子收下。”
李麗質愣了愣,幾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杜小妹,又看了看李逸,強行憋住笑容,轉而望向樸恩晧,擺手說道:“不庸,我已經有樂。”
“咯咯…”杜小妹與玥兒幾人,頓時就不由掩嘴一笑。
倒是樸恩晧,還以爲玥兒她們之所以笑,是因爲在調戲他,樸恩晧立馬又一禮,釋然擺手說道:“娘子時嫌其少了嗎?小生這就去,再猜山個來。”
“???”李麗質頓時一臉懵,有些聽不懂樸恩晧的話。
不過,像這種赤條的搭訕,而且,還是當着李逸的面,來搭訕她,李麗質立馬抱住李逸的臂膀,一排潔白的貝齒展露,說道:“我已經有夫君了,你做錯對象了,小郎君。”
“……”樸恩晧這纔回神,看了看李逸兩眼,但見李逸面色英俊,而且有些文弱,心頭頓時就妒忌。
但他還是依舊不死心,又將香皂拿起,走向杜小妹而來。
一見樸恩晧走來,杜小妹也如李麗質一轍,不過,她並沒有與樸恩晧說一句話,而是直接抱着李逸的臂膀,別過了頭,根本就沒給樸恩晧任何機會。
“……”樸恩晧腳步一頓,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幾個女子,都是跟隨李逸一道出來的。
此時,再看着李逸,左右佳人在懷,而且腦袋輕垂地埋在胸前,樸恩晧心中的妒忌之心,立馬燃燒得如同火焰那般熊烈。
微微退後了兩步,樸恩晧對着李逸微笑一禮,說道:“這位郎君,咱們比比如何?看誰猜的燈謎多?”
語氣不平不淡,樸恩晧表現得很有禮節。
“嗶嗶什麼?滾犢子,本公子今日心情好,不想打人!”李逸沒好氣地瞪了樸恩晧一眼,沒給他好臉色。
當面調戲他的女人?
還要跟自己比?
比你媽滴頭啊比!
“咱們走吧。”李逸看了李麗質、杜小妹二人一眼,隨口說道。
“好的呢,夫君。”二人當衆微笑說道,抱着李逸的臂膀,轉身就要離去。
但樸恩晧卻是瞬間就不樂了,眉梢緊蹙得如同一條麻線。
他樸恩晧,好歹也是一名新羅國的使者,就算是普通人之間的交流,也沒必要,如此當衆駁他的顏面吧?還威脅要打人吧?
再說了,他可是新羅使者,難道唐國人,連這點顏面都不給?
“郎君請溜步!”樸恩晧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