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理寺卿桃成一,喚做‘羅老’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太醫院的御醫——羅繼海。
“呵呵,桃寺卿,你太客氣了,不必如此多禮。”談笑間,羅繼海便擺手,示意桃成一趕緊起身,桃成一這才笑着起身。
說起來,羅繼海曾經救過桃成一的性命,因此,對待羅繼海的時候,桃成一非常尊敬。
隨後,他便迎着羅繼海,準備去先拜見李逸,然後再檢查王霸的死因。
但就在此時,還未等桃成一開口,羅繼海一個轉眸間,就赫然發現了坐在堂邊的李逸,雙眼兀然一亮。
“駙馬爺!”
羅繼海突然大喊一聲,隨後,他便趕緊來到李逸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笑道,“學生羅繼海,拜見駙馬!”
這一聲「學生」,喊得太過於急促,差點兒沒讓李逸,將一口茶水給噴出來。
而邊上的桃成一、孫伏伽,甚至是大理寺府衙內的其餘衙役,以及盧偉、王寶泉二人,也是看得一臉呆滯。
紛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似乎還以爲,是他們的耳朵聽錯了。
學生?
羅繼海居然在李逸面前,自稱他是學生?
要知道,羅繼海可是太醫院的老御醫,自從祖上開始,就專門給皇家看病,可以說地位是十分的高貴,醫術也不差。
而李逸呢?
現在,他不過是掛名一個「醫師」職位而已,時常又不愛去太醫院,這一道稱呼,頓時讓全場的人,感覺有些凌亂。
李逸也是吃驚地看着羅繼海,同時趕緊放下茶盞,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將茶盞扔過去砸他。
“駙馬爺,您別見笑。”羅繼海見此,主動站起身,滿臉笑容道,“是這樣的,學生看了您的筆記之後,從中受益匪淺,自然是應該以學生稱呼!”
李逸一愣,問道:“羅老,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筆記了?”
“咳咳……是這樣的。”見李逸如此健忘,羅繼海有些尷尬地咳了聲,又微微抽了抽嘴,這才說道,“之前,您不是在太醫院內,留下了一手筆記嗎?咱們太醫院的幾個老頭,都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因此,自然該以學生相稱。”
“……”李逸頓時無語。
他沒想到,太醫院的老頭們,居然還有這種操作?這不是明擺着,這羣老傢伙,就是想要抱自己的大腿嗎?
「卑鄙!」「無恥!」「陰險!」
李逸心中,不停地暗罵了好幾聲才罷休,嘆氣間擺手道:“算了,羅老,你們以後,還是別這樣稱呼我,豈不是折煞我嗎?”
“哪能啊,老師。”羅繼海立馬改口稱呼,掛着一張笑臉相對。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羅繼海相信這個道理。
“……”李逸是徹底服氣了。
要不是此處人多,李逸早就命玥兒,好好地揍他一頓解氣。
太無恥了!
“那個,羅……”正待李逸準備說一聲的時候,羅繼海已經一個健步就衝上來,附耳在李逸耳邊,搶先一步道,“老師,你不用着急拒絕,此事,聖人已經同意了。”
“……”李逸幽怨地看了羅老一眼,頓時找不到話來吐槽了。
MMP!
羅繼海這羣太醫院的老傢伙,簡直就是「先禮後兵」啊!
不行,得找回顏面纔是!
想到此處,李逸看了看掛着笑臉的羅繼海,輕輕一招手,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小羅,你過來一下。”
“是,老師!”一聽李逸突然改口,稱呼了一聲小羅,羅繼海心中大喜。
這是李伯安,已經親口承認了自己這個學生啊!
羅繼海的心情,瞬間變得無比美妙。
他可是知道,李逸的醫術,簡直比他們高超了許多倍,讓人難以望其項背,既然現在,他已經成爲了李伯安的學生,那麼日後,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吧?
一邊美滋滋地想着,羅繼海一邊走近而來。
然而就在這時。
“啪!”
一個榔頭就飛來,瞬間打在羅繼海的腦袋上,疼得羅繼海,當場齜牙咧嘴地抽着冷氣,嘴角都抽成了一個菊花。
“老師,你這是爲何啊?”羅繼海不解地看向李逸。
“給爲師泡茶啊!”李逸一本正經地看着羅繼海,說道,“難道,第一次見到老師,你不該給我泡一盞茶?”
“啊,對!是這個道理!老師見諒,學生該打。”羅繼海趕緊笑着點頭,而後快步走到茶盞前,看了看基本沒有動過的茶,然後他就當着衆人的面,從懷中掏出一包茶葉。
李逸驚了,居然還有這操作?
茶葉都隨身攜帶着?
羅繼海這老傢伙,什麼時候有這個癖好了?
看到李逸滿臉錯愕的表情,羅繼海趕緊笑了笑,解釋說道:“是這樣的,老師。學生知道老師喝茶講究,因此,學生特地去學了泡茶,又去鄭家商鋪,買了一包老師最愛的茶葉。”
一邊出聲解釋,羅繼海一邊將茶盞清理乾淨,而後又將水煮沸,再將茶葉放了一些進去,這才蓋上茶蓋,恭敬地呈給李逸。
“老師,請用茶。”羅繼海笑着說道,動作確實很嫺熟。
“……咳咳,不錯,小羅有心了。”李逸抽着嘴點頭,這才接過茶盞,吹了吹,微微抿了一口。
“只要老師,您不嫌棄就好。”羅繼海恭敬回道。
這一下,李逸算是把羅繼海,徹底給看服氣了,爲了求學,果然是什麼東西都捨得丟下,甚至連老臉都不要了。
李逸發覺,論無恥的功夫,只怕面前的羅繼海,已經與程處默有得一比了。
“嗯,不錯,好茶。”李逸笑着點頭,然後將茶盞放下。
這一幕場景,直接把桃成一、孫伏伽等人,看得當場驚呆一片,忍不住左右對視,完全不知該說什麼話了。
羅繼海,竟然當衆拜師了!
而且,還是拜師當今駙馬——李伯安!
這特孃的…
桃成一等人,心中忽然感覺,究竟是他們的大腦,反應變得遲鈍了,還是他們的眼睛看錯了?
這一切,莫非都是在做夢不成?
倒是一直跪着的盧偉、王寶泉二人,看到這一幕之後,紛紛不由捏了捏拳頭,心中一萬句髒話直往喉結攢。
特孃的,這邊還有人跪着啊!
你們行拜師禮,能不能過後,再去舉行啊!
咱們腿都快跪麻了啊……
現在還是在大理寺府衙好不好?不是在你們府上,也不是在太醫院啊……
若是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李逸不知死了多少次。
羅繼海現在,肯定也已經死了。
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李逸趕緊放下茶盞,看了眼羅繼海,吩咐道:“小羅,趕緊去看看,這王霸是中了什麼毒吧,別耽擱了時間。”
“呃……是,老師,學生這就去。”羅繼海這纔回神過來,想起了,他是受到了桃成一的邀請,專門來給王霸驗毒的。
只是他沒想到,竟然在此遇到了李逸,而且還成功地完成了拜師禮。
因此,羅繼海不敢遲疑,趕緊轉身蹲下來,給仵作使了個眼色,仵作便過去蹲下,開始幫羅繼海的忙。
盧偉、王寶泉二人見此,心中這才鬆了口氣。
只不過他們的腿,卻是難受無比,似乎被電打了一般難受,麻麻的,疼疼地,完全跪着不敢動了。
因爲只要一動,肯定就會十分難受。
桃成一與孫伏伽等人,看到羅繼海終於開始驗毒,神色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李逸,他們這才發現,李逸是越來越了不得了。
羅繼海,居然成了他的學生!
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只怕……不少的人,心中都要抖一抖吧,表情也會如同他們剛纔的表情一樣,瞬間石化當場吧?
空氣沉默了半晌,羅繼海眉梢微微一皺,搖頭說道:“此毒,下得當真是神乎其微啊,只不過,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暗自嘀咕間,羅繼海又蹲身下來,檢查了一番食物與美酒,發現裡面並沒有毒。
“奇了怪了,怎麼會這樣?究竟是什麼毒,竟然如此詭異?”羅繼海瞬間就想不通了,從地上起身,撓了撓頭,還是想不清其中的原理。
“怎麼樣了,羅……老?”桃成一問話的時候,差點兒當場叫錯了稱呼。
此時,羅繼海才轉過身,輕輕搖了搖頭,而後看到李逸的同時,便趕緊向李逸求救,拱手一禮道,“老師,學生想不通,還請老師解惑。”
“什麼事?”李逸的面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不解地看向羅繼海,“莫非此毒,並非是中原之毒?”
“正是如此,老師。”羅繼海微微沉吟了小片刻,眼神之中充滿一陣迷惑與不解,“此毒,學生平生從未見過,但此毒之中的一些成分,卻是能夠麻痹人的心神,也會讓人做出一些……常人難以想到的事情。”
“對於這種毒藥的成分,學生也是半知不解,學生只是根據老師的手記,大概瞭解到了一些微末,但並找不出其中的主要成分。”
羅繼海一臉迷茫地看着李逸。
但見羅繼海如此之樣,李逸心中就知道,此事變得有些不太妙了。
“難道,盧偉下的毒,竟然又是西域來的毒藥不成?”
若是中原的藥,羅繼海絕對不會有這番怪異神色。
想到此處,李逸趕緊從坐上起身,快步走了過去,接過羅繼海手中得到的成分,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沒什麼異樣,有些刺鼻。
而後,李逸又蹲身下來,順手抄起羅繼海的驗毒工具,開始詳細地檢查一番。
大約半盞茶功夫過去之後,李逸這才發現,其中的一些成分,似乎有些熟悉,而且,他曾經見過!
“竟然是它!”李逸失聲叫了出來,看向盧偉的目光,瞬間變得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