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李元昌的大喝聲一響,正攙扶着徐掌櫃,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小影,腳步瞬間就停了下來,渾身跟着緊繃而起。
另外一邊,同樣也攙扶着徐掌櫃的店小二,也是身子微微一顫停下。
實在是這道聲音,突然太過於響亮,而且攜帶的怒氣極重。
更何況,出聲大喊的人,又是李元昌這個「任人不管的大唐漢王殿下」,他們不得不怕。
一時之間,二樓空氣中的氣氛,都變得格外冷颼。
大有一股劍拔弩張、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
“漢王殿下,怎麼了?”聽到喝聲傳來,李逸不苟言笑地看向李元昌,不急不慢地說,“莫非……您這是打算,給徐掌櫃賠禮道歉,順便補償一下醫藥費?”
“???”
李元昌當場就是一臉的懵。
衆人也是一臉的懵圈。
明明……剛纔還是一股劍拔弩張的氛圍,卻偏偏被李逸隨口說的這麼一句話,輕而易舉就給化解了。
空氣中的那股冷颼颼氣氛,也在瞬間飄散全無。
同時李逸這番話,更像是在問責李元昌。
反而還讓李逸因此,處在了一種不甘示弱的上風趨勢。
相隔不遠處,還緊繃着小身子的小影,以及醉仙樓內的一衆店小二,徐掌櫃等人,都是不由黯然鬆了口氣,無形之中釋放了心頭的壓力。
衆人心中都十分清楚。
如果,不是李逸的及時趕來,只怕今日……完全就是李元昌這傢伙,想幹啥那就由着他幹啥。
畢竟人家可是漢王,他們只是百姓。
他們可不敢再去貿然阻攔。
就在剛纔,徐掌櫃被李元昌的人,狠狠抽的那一巴掌,此刻還深深地印在了衆人腦海之中。
因此,一個個都是帶着感激的神色,不約而同地看向李逸。
眼神中滿是傾佩與感動。
可是在李元昌看來,李逸如此不禮貌的突然插嘴,並且還如此說話,那就是讓他作爲皇親貴胄的顏面,受到了玷污。
一股腦的怒氣,瞬間衝上李元昌的心頭。
“你特孃的,誰啊?!”李元昌當即厲聲大罵起來,眉頭跟着緊蹙成條,甚是威嚴地瞪着李逸。
“本王讓你說話了嗎?”
“本王又讓他們走了嗎?”
“居然還敢跟本王頂嘴?”
“看不出來,你小子的膽子,竟然還挺大的啊!”
一連幾道冷笑反問,如同機關炮般飛向李逸。
接下來,根本就不用李元昌再去示意,一直跟隨他的左右二人,立馬一對眼神就明白了心意。
只見其中一人,兩大步猛地一衝上前,掄起寬厚的巴掌,就朝李逸臉頰揮去。
這一巴掌,甚至比剛纔抽徐掌櫃的那一巴掌,力量還要大了許多。
而另外一名隨從,則是對李逸冷笑了笑,徑直朝小影等人走去。
在場衆人完全可以看出來,他們二人跟在李元昌的身邊,幹這等事肯定是不在少數,而且分工又如此細緻明瞭。
明顯就是老油條了。
“公子,小心!”一見李元昌的隨從要打李逸,小影不由出聲大喊,完全忘記了她此刻也處在危險之中。
相比起她自己的安危,小影更擔心李逸。
因爲她知道,要不是由於她的臉蛋兒與身材,受到了李元昌的垂涎,就不會惹來這麼多的麻煩事。
李逸也不會與李元昌發生衝撞。
可被她攙扶的徐掌櫃見此,卻是咳嗽一聲,忍着臉頰的疼痛說:“放心吧,公子武藝高着呢!”
可小影依舊有些不放心。
整顆心,都在替李逸擔憂着。
越是瞧見這副場面,李元昌便越是興奮,滿臉都是得意笑容,猛地端起酒盞喝了一口,樂呵大爽道:“給本王,好好地揍他一頓,本王重重有賞!”
“是,王爺!”那揮掌打向李逸的隨從,頓時越加興奮起來。
可纔等他話音落地,只見揮掌打向李逸的那名隨從,當場就被李逸後發現至,一腳將他踢飛。
“嘭…”
身體撞擊樓欄的聲音,倏然傳出之間,緊跟着發出了‘咔嚓’一聲。
二樓的樓欄,直接被隨從的身體撞斷了。
隨後,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那名隨從的身體,如若被狠狠丟棄的石頭般,直接從二樓飛掉下一樓大堂。
樓下的食客立馬閃身躲避。
“嘭咚……”
又是一道聲音傳出。
李元昌的隨從,將桌凳摔得稀爛,而他整個人的身子,更是躺在桌凳上,渾身疼痛地嘶聲哀嚎,如同蚯蚓那般,不停地回來扭來扭曲。
霎時,空氣中一片寂靜。
落針可聞的那種。
食客衆人紛紛看向躺地的隨從,又緩緩擡頭,看向二樓驚訝間站起的李元昌,正與李逸怒目凝視,拳頭狠狠攥緊。
而準備扣押小影的隨從,整個人也是當場一愣,腳步倏然停了下來。
他已經徹底看懵了。
任憑誰也沒有料到,李逸竟然會突然動手!
要知道,這可是李元昌的隨從啊!
打李元昌的隨從,那就相當於打李元昌!
不過,食客衆人轉而一想,畢竟是李元昌率先命人動手,要打李逸的,他們內心也就釋然了。
畢竟是李元昌太猖狂,是他先不對的。
李逸這麼做,純屬是自衛而已。
李逸佔據了道理的一方,有什麼可怕的?
他們這麼多人,都是李逸的認證呢!
就算是鬧到了聖上那裡,他們也會昂頭挺胸,毫不猶豫地給李逸作證。
沉浸了不過片刻,一道道興奮聲,不斷從食客口中冒出:
“公子當真是……給咱們大出了一口惡氣啊!”
“是啊!公子這一腳,幹得真特孃的漂亮!”
“果然還是公子帥氣!”
稱讚、舒心的話,一句跟着一句,絡繹不絕地響起在樓下大堂內。
可二樓樓上的李元昌,看到這一幕之後,整個人卻是氣得暴跳如雷,雙眼一片猙獰帶血色。
“啪!”
猛地一個大巴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
雖然這一巴掌,打得他手掌心都隱隱帶着一股疼痛,可李元昌現在,完全顧不得這些了。
他必須要找李逸問罪!
此仇不報非君子!
“你特娘到底是誰?竟然敢動手打本王的隨從,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李元昌身子微微前傾,如同咆哮的獅子那般,衝着李逸大喝。
這一切的大出意外,他是真的沒想到。
他可是大唐王爺——漢王!
當今大唐天下,除了李世民,除了李淵此二人之外,還有誰敢貿然動手,去打他的人?
怕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因此,李元昌立時衝李逸喝罵,一旦等問清楚李逸的身份,他就命人去一鍋端了,報了今日‘被打耳光’之恨。
李逸見狀也不動怒,反而是笑吟吟地看向李元昌,假意尊禮地抱拳一禮。
“在下乃朝廷秘書省秘丞、聖上欽賜御醫、駙馬督衛、大唐書院副院長,衛國公府三郎李伯安,見過漢王殿下。”李逸不卑不亢地笑着自我介紹。
在李逸邊上的衆人,以及樓下大堂內的食客聞言,都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最終,他們還是憋住了內心想笑的衝動。
李元昌之前,就是用他「漢王」的身份,來壓擠醉仙樓的衆人,而李逸現在,也是同樣用身份來擠壓李元昌。
雖說其中一個是漢王,另外一個只不過是臣子,可李逸這麼多身份,隨便哪一個身份都是李世民欽賜的。
李逸的分量,與「漢王」的分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傢伙叫李伯安?”
聽到李逸的回答後,原本還怒氣哼聲,內心準備暗暗報復一番的李元昌,當場臉色就黑了一片。
嘴角也忍不住開始抽搐起來。
「特孃的,居然遇上李伯安這傢伙了!」
「真特娘晦氣!」
李元昌內心一陣暗罵不斷。
李逸的名聲,李元昌雖然遠在梁州爲官,可他也不是聾子,知道這段時間內,京城出了一個大紅人李伯安。
而且此人,更是深得李世民的厚愛。
百姓更是對之讚不絕口。
就他現如今的破名聲,一旦與李逸的名聲相比起來,無論今日之事的對錯在誰,一旦讓李世民知曉此事,受到責罵的那一方,絕對是他漢王無疑了。
內心原本計劃報復的想法,頃刻間,就被瓦解成了一灘爛泥。
不過,李元昌的氣勢卻完全沒丟。
“呵呵,我管你是李伯安,還是什麼王伯安?”李元昌冷笑了笑,看着面帶微笑,假意給他行禮的李逸,不鹹不淡地直接問罪,“既然你是朝廷命官,那你可知道,對親王不敬,是何之罪?!”
李元昌冷冷地盯着李逸,眼睛微眯起來。
此刻的他,儼然如同一直毒蠍。
不過,李元昌顯然是小看李逸了。
“漢王殿下教訓的是,伯安自問的確有罪。”李逸再次抱拳一禮,面色掛着「既不親近也不遠冷」的笑容。
不過旋即,李逸話鋒一轉,又道:“雖然伯安有罪,可漢王殿下您,貴爲皇親貴胄,卻無辜毆打百姓,強搶民女,若是此事聖上問罪起來,只怕也不比伯安的罪名輕吧?”
“你……”原本聽到李逸認罪,還有些小得意的李元昌,頓時就被噎得想再次打人了。
這個李伯安,嘴巴也太特孃的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