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午夜,戍邊城。
微風乍然突起,掠過一道道倏然涼爽的晚風,吹得斛薛部駐紮營地上的帳篷旗幟,輕輕隨着風開始飛揚。
守在外面的將士們,也是衣衫獵獵如畫。
不知不覺,竟然感覺到了一股冷意。
“操特孃的,這還是夏天,怎麼突然感覺有些冷啊,唐國地界可比咱們色楞格冷多了,什麼鬼天氣!”
“就是,怪特娘冷的,也不知道這羣唐崽子們,怎麼會樂意居住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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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咱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色楞格了啊…”
“哎……那羣狗東西,真特娘不是人!”
一名名斛薛部守衛,唉聲嘆氣地說罵着,滿臉的晦氣與哀傷,但他們的眸光卻不由朝天上看了又看。
儘管此刻的月亮不圓,但他們卻泛起了思鄉情緒。
但是他們現在,是徹底回不去了啊…
除非打敗其他三個部落。
可其中的難度之大,他們內心也非常清楚。
如若不然,斛薛部的可汗,也不會帶着他們斛薛部人,拖家帶口地乘夜逃到此處來…
人一旦倒黴起來,感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一種不順的感覺。
他們下一任的斛薛部可汗,被戍邊唐軍給殺了。
因此,這才與唐軍相互對峙起來,隱約有大戰的架勢。
卻也就在衆斛薛部守衛哀嘆的時候,不遠處有一道聲音突然傳來,充滿了警惕的威嚴與厲聲:“唐賊站住,休要再往前一步,不然,我手中弓箭就不客氣了!”
這一道突然聲,立馬驚動了所有斛薛部人。
甚至連斛薛部的可汗,都已經掀開營長門簾,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向孤身一人走來的書生少年。
書生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駱賓王。
駱賓王聽話地停下來,同時衝守衛抱拳一禮,出聲道:“煩勞通稟一聲,就說大唐使者求見斛斯可汗,放心,我是一個人來的,身後也沒有其他人。”
守衛聞言不由一愣,沉眉喝道:“你先舉起雙手,讓我等檢查一番。”
“沒問題!”駱賓王立馬舉起雙手,渾然沒有一點兒害怕模樣,同時還滿臉的淡定自若。
那模樣,就好像是一點兒也不怕斛薛部的人,趁機用弓箭射他一般。
這一幕場景,當場惹得斛薛部人曼聯納悶。
不過該檢查的,還是詳細地檢查了一番。
果然沒在駱賓王的身上,檢查到任何兵器,更沒有任何藥罐。
駱賓王的身上,就如他整個人一樣乾淨。
“喲,沒想到你們唐人之中,竟然還有如此膽識的。”那守衛笑了笑,眯眼看向駱賓王,冷笑起來,“怎麼,是怕咱們一舉拿下戍邊,你們唐國大亂,所以主動來求和的?”
駱賓王見狀,並沒有被守衛的侮辱給嚇壞,反而是一臉淡然的笑:“仁兄此言差矣。”
“???”守衛頓時眯起了眼。
駱賓王不卑不亢地繼續道:“我來此,是代表大唐戍邊駐軍將領掃北王,與你們可汗面談、商議大事的,並非是單方面的求和。”
“掃北王?”
“就是那個狠人小將羅通?”
“操!這傢伙怎麼來了!”
一個個守衛聞言之後,都被‘掃北王’羅通的名聲,當場給嚇得有些呆愣。
就在前幾年,羅通的名聲,可是傳遍了整個突厥部落。
這也是個狠人!
別看他年紀小,但此人不光有膽有識、武藝高強,而且更是前隋羅成的遺孤,現在更是大唐的御兒幹殿下。
若是真的雙方交戰起來,只怕……他們斛薛部完全找不到好處。
一名名守衛內心吃驚的同時,便有人打算去通知斛斯可汗,卻在這個時候,斛斯可汗已經出了營帳,朝駱賓王走了過來。
只不過,斛斯可汗的臉色,卻是冰冷得比涼水還要可怕。
“你們大唐人,無辜殺了我兒,還企圖來請和?”斛斯可汗眯着雙眼,瞪向駱賓王,打算率先來一個下馬威。
但斛斯可汗這冰冷臉色,以及問罪的言語,在駱賓王看來,完全沒有李逸散發出來的一點兒氣勢可怕。
李逸的氣勢,那是動不動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世家大族、孤高遊俠這等人,從內心深處感到畏懼。
顯然與李逸相比起來,斛斯可汗的氣勢並不夠。
駱賓王感覺無比的輕鬆自在。
“斛斯可汗只怕誤會了,那名無辜殺害貴家公子的將領,我們已經抓住了,同時也審問出了原因,不知斛斯可汗,可否與我單獨商議一番?”駱賓王說道。
渾然沒有害怕的神色流露。
“嗯?”斛斯可汗稍稍愣了下,也聽出來了一些名堂。
這件事情,他也覺得十分奇怪。
因爲他們前腳才接近大唐戍邊,後腳他的兒就出了事。
明顯像是有人故意爲之。
而且,依照他對李世民的瞭解,對大唐軍隊的瞭解,無辜殺害邊鄰國人的事情很少。
也正是因爲他兒遇害,族中便有人提議,奪下大唐戍邊城池,替他兒報仇。
這事兒總感覺,是受了他人的挑撥。
“哼!”斛斯可汗冷哼了聲,明面上還是與駱賓王這個大唐使者不對付,並且放下狠話,“好,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
扔下這句話,斛斯可汗拂袖轉身,“放他進來。”
“呃……是,可汗。”守衛見狀也不好阻攔,帶着駱賓王,一道進入了營帳內,方纔守在門口外面。
不過這些守衛,都是斛斯可汗的親信。
營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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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斯可汗正坐在可汗的高位上,自顧自地斟了一碗酒,一邊微微愜意地喝着,一邊看向駱賓王,淡淡出聲道:“說吧,你們大唐人殺害我兒之仇,本王是算?還是不算?”
駱賓王見狀,也斟了一盞酒,輕喝一口,方纔道:“斛斯可汗,我有個消息,不知你想不想聽?”
斛斯可汗眼角一眯,頓時惱怒一臉,“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在本王面前臭羅嗦!”
駱賓王見狀,笑了笑,便將一折疊的紙條拿出,看了看身邊的侍衛,遞了過去,“給你們可汗瞧瞧。”
那守衛一愣,不過眼看紙條摺疊着,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心神不靈地拿着交給斛斯可汗。
斛斯可汗也是一愣,“什麼玩意兒?在這上面下了毒,想要趁機害我性命?”
“斛斯可汗多心了,想要害你性命有何難?只需讓江夏王大軍一揮,即可順利拿下,哪裡還需要我來當使者,與斛斯可汗商議?”駱賓王淡淡喝酒,面色不驚。
這一下,更是聽得斛斯可汗,當場的滿臉吃驚。
“江夏王也來了?”
暗暗驚訝一聲,斛斯可汗眯起眼,打開紙條,看到上面的消息之後,他整個人都驚呆了一臉。
而斛斯可汗整個人,更是被上面的親筆,雷得目瞪口呆。
“這……”
“怎麼可能……”
儘管心中有所猜測,但是,當他親眼見到這個消息,雖然與內心的想法差不多,可還是不敢相信。
同樣是一個地方的人,同一個少數名族,竟然會這麼狠?
需要如此趕盡殺絕?
“這親筆……是天可汗的?”愣了良久之後,斛斯可汗才從吃驚中回神,看向駱賓王。
雖然他自己的確是認識,李世民那熟悉的飛白體字跡,但還是下意識地詢問一聲。
“不錯。”駱賓王點頭一笑,同時又拋出另外一個消息來,“斛斯可汗可知道,貴公主現在何處?”
斛斯可汗額頭上閃過一縷不安。
“何處?”斛斯可汗沉眉。
“放心,貴公主現在很安全,那些個反賊,想必現在已經被處理掉了。”駱賓王頓了頓,喝了口酒,才道,“歸公主現在,想必正與我家公子在一起。”
“你家公子?”斛斯可汗蹙眉不解。
面前這書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公子,又到底是何方神聖?
駱賓王見狀,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家公子,乃是軍神衛國公府的三公子,當今駙馬爺,大唐書院的院長!”
不知不覺,駱賓王感覺道出李逸的名號,很有一種與榮有焉的舒服感。
斛斯可汗這纔回過神來。
“衛國公家三郎,李逸李伯安?”斛斯可汗震驚道。
“嗯,不錯,正是我家公子。”駱賓王點頭出聲,“讓我來當使者,與斛斯可汗相互商議大事的人,也是我家公子,要不然,江夏王早就命掃北王揮兵殺來,哪裡還輪得到我,來與斛斯可汗一起商議大計?”
“呃……”斛斯可汗瞬間就沉默了。
李伯安的名聲,他也有所瞭解。
主要是從他女兒那裡,瞭解得到的消息。
而且,大唐書院的開設,也通過《長安日報》傳遍了天下,他曾經命人去買過一份報紙,所以也知道,李逸的爲人可信。
但駱賓王這麼一說,空口無憑,他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空口無憑。”斛斯可汗沉眉盯着駱賓王,出聲道,“你說的話,可否能夠代替江夏王?代替大唐的天意?”
駱賓王毫不遲疑點頭:“斛斯可汗儘管放心,我大唐人,一向守誠信,言出必行!”
斛斯可汗不說話了,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