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明坊唐朝時期的開明坊大約相當於後世西安交通大學財經校區附近,在唐朝的時候,這裡可是平民區,也可以說是賤民區,在這裡居住的人非窮則苦,不治環境差,而且還有大片的野生竹林。
走進開明坊,陳應的眉頭不自覺的就皺起來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糞臭味,不時的看見路面上出現動物的糞便和垃圾,現在已經是三月,如果天氣再熱點,這裡恐怕已經臭得沒有辦法進人。
陳應還想跟着許二孃往裡走,武功侯府的儀仗們就不幹了。他們不是跟着陳應吃飯的,而是臨時僱來的,也就是俗稱的臨時工。這些人爲了體面,都置辦了新衣服新鞋,若是踩上一堆爛狗屎,在沒有洗衣粉的時代,想洗掉衣服上的臭味都不容易,一旦滿身臭味無法除去,他們再想接活就難了。
看着老周被衆儀仗拉扯着,陳應也感覺氣憤。陳應發現自己用一幫臨時工充當武功侯的儀仗是一個絕對的錯誤。
狠狠瞪了一眼老周,陳應不悅道:“跟他們結帳讓他們都滾蛋。”
老周訕訕的愣在原地,陳應則紅着臉朝許二孃抱着歉意的微笑。
這真是裝逼不成反被操。
好在許二孃並沒有在意陳應的尷尬,徑直朝着一竹舍前去。
陳應吃驚的望着這一間簡陋的竹舍,不可思議的問道:“許敬宗住在這裡?”
許二孃點點頭道:“奴家其實也沒有宅子,讓族兄住在店裡,族兄不願意……”
“真是何苦來哉!”
陳應打量着這間四面漏風的竹舍,恐怕一個突厥牧民的破帳篷也比這間竹舍防寒保暖效果好些,倖存現在已經是三月了,不過晚上的倒春寒也讓人難受。
陳應竹舍十數步,就聞到一股讓人慾嘔吐的酸臭味。推開門發現許敬宗蓬頭污面的躺在木板牀上,呼呼酣睡。
陳應搖搖頭嘆了口氣,讓老周租個車把許敬宗弄回陳府。
然而讓陳應失望的是,在開明坊這個窮地方連輛馬車都租不到,有錢也沒地方使,無奈之下,老周只要租了一輛鹿車,所謂的鹿車,其實也就是獨輪車,車面窄小,僅容一鹿,當然可是載人的話,勉強也足夠。
堂堂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大唐丞相許敬宗就像被拉着一隻死豬一樣,從開明坊拉到了延福坊簸箕巷武功侯府。
看着陳應將蓬頭污面異常狼狽的許敬宗拉回來,還沒有來得及給許敬宗沐浴更衣,司閽便向陳應稟告道:“太子殿下有請!”
陳應趕緊讓老周套上陳應的馬車,朝着東宮行去。
來到東宮的時候,陳應終於發現了不對勁,這裡面不僅有太子李建成一人,而且還有李建成的核心心腹有諮議參軍王珪,如果把東宮比作一個小朝廷,諮議參軍就相當於丞相,同時王珪也是東宮屬官第一人。
其次是李瑗,李瑗是李建成的堂兄,李淵的堂侄,也是刑部侍郎,李瑗身上雖然沒有東宮屬臣官職,不過他與李建成的關係特別好。李建成圖謀殺死李世民時曾找他幫過忙。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召他入京師,他以爲事情敗露了,於是和同事兼親家王君廓商量造反,被王君廓勒死傳首京師。
第三個則是韋挺,韋挺同樣與李建成私交甚密,此時他官居東宮左衛驃騎,相當於東宮小朝廷的兵部尚書。
第四個則是馮立,東宮翊衛車騎將軍。
第五個居然還是陳應的熟人,魏徵。按照原來的歷史,魏徵入幕東宮是武德四年,爲太子洗馬。然而因爲陳應的出現,魏徵身爲李密特使,入長安爲李密商議投降事宜。
魏徵最出彩的是,甘露殿上將大唐滿朝文武辯論得啞口無言。魏徵向李淵開口說:“魏公帳下記室魏徵拜見唐國國主!”蕭瑀蕭時文開腔道“使臣無禮,小國之君,大國之臣,此是春秋之制,大唐乃是當世大國,貴上李密,不過割據地方一諸侯耳;縱使李密親來,拜見陛下,也要行君臣大禮,何況爾乃小國之臣,兀自託大,是何緣故?”
魏徵當即引章據典,從春秋說到北魏,聲稱李淵和李密同出西魏八柱國之一,理應平禮,就連李淵也無可奈何。當然,這個辯論並沒有改變什麼,不過魏徵犀利的口才,卻贏得了李建成的喜愛。
此時東宮還有左衛率楊文幹,看到這個坑貨,陳應瞬間就想替李建成殺了他,然而陳應卻看到李建成一臉愁雲慘淡。
“門下拜見太子殿下。”陳應看着衆人面面相蹙,一臉疑惑的問道:“不知殿下相召有何要事?”
韋挺對陳應非常不滿,在坐的東宮臣重,非富既貴,哪怕是新入東宮的洗馬魏徵,也是山東貴族出身。只有陳應出身低微,讓韋挺非常惱火。
韋挺不耐煩的道:“秦王長子出生,陛下賜名承乾!”
看着陳應並沒有感覺奇怪,韋挺還以爲陳應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事實上陳應不是不明白,而是太明白了。李承乾在後世可是大大有名,因爲李承乾與李泰相爭,最後便宜了小晉王李治。如果李世民的長子不是李承乾,陳應纔會感覺奇怪。
諮議參軍王珪道:“承繼皇業,總領乾坤,陛下之心昭然若揭。”
李建成嘆了口氣道:“尚書右僕射劉公文靜,欲聯合朝中光祿卿、邢國公李密、兵部尚書、蔣國公屈突通,秘書監、駙馬都尉封倫等衆臣聯名上書陛下,廢太子,改立秦王。”
聽到這話,陳應哈哈大笑道:“劉文靜是老糊塗了,內外都不分了!他不聯合衆臣擁有秦王,秦王是否能爲太子尚未可知,不過他這麼一來,倒可以幫太子殿下一個大忙……”
“豎子不足爲謀,簡直一派胡言!”韋挺當既反駁道:“陛下不滿殿下由來以久,現正缺一個契機,若是劉文靜上書,正中陛下下懷,你……”
陳應理也沒有理韋挺,直接蠻橫的打斷韋挺道:“你這些年簡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韋挺勃然大怒,氣得鬍子亂抖。
就連李建成也臉色鉅變:“陳應,太魯莽了,本宮念你年幼無知,不與你一般見識,還不快向韋驃騎道歉!”
陳應道毫不客氣的道:“殿下,臣就是要罵醒他。如果昏庸腐儒,何以輔佐殿下成就大業?”
韋挺的額頭青筋凸起,指着陳應連道:“你,你……”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
陳應卻一臉鄭重的道:“事情本來就明擺着,陛下豈是可讓其他人輕意左右之人?況且劉文靜本是大唐的開國元勳,在朝中的地位僅次於裴寂,不過他在朝中羽翼豐滿,門生故吏遍於朝野,長安的門閥公卿心裡都有數,這位魯國公,份量可不輕。然而他不聯絡李密、屈突通、封倫等人還好,一旦聯合衆臣聯合上書,不僅秦王與大寶無緣,就連他本人也會身死族滅,爲禍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