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不懼狄沖霄,可對手握天龍破靈劍的狄沖霄也不敢輕忽,手中化現一根尖長晶針。針形與在炎魔島用的那些一同。神主來到血池旁側,將針尖刺在池中。很快,血線順着針身上形,所過之處,藍紅晶身添了赤黑之色。三色交纏。
神主隱有沒有交出去的暗魂之心碎片,狄沖霄毫不意外,但對他將碎片隱藏在魔獄血池裡頗是意外。盯着那條赤黑血線,狄沖霄又是笑了,笑自己明明該能想到,偏是後知後覺。若天下間還有事物能將暗魂之心碎片的氣息完全遮掩,不令任何人有所察覺,魔獄血池必是其中首選,神主若不放在血池裡纔是奇事。
一針染畢,神主再現一針,照樣施爲,揮揮手中兩根晶針,眼中十分滿意,離開血池,於狄沖霄對面而站。硃紅羽見狀帶着維朵飛空遠觀,以防受到餘威波及。
狄沖霄扛劍於肩,道:“客不壓主,大族主該先。”
神主道:“主隨客便,狄神將先請。”
狄沖霄道:“我先就我先。大族主,八神盟會有什麼法子如你般完美遮掩碎片氣息?”
神主道:“你都能做到的事,八神盟當然能做到,若是器物,多是始祖靈器;若是人,世間既然有永夜魂靈,自然就會有恆輝魂靈。有關於這一異魂起源的神話傳說便是魔皇也沒有找到完整獨立的,雜亂揉合在其它神話之中,九霄天帝中就有一部分,名爲十陽恆照。或許傳說中的西亞神墓中會有一點線索,極炎魔之所以會讓寒寧馨去勇士墳絕域,其意就該在此,天地間若真有事物能令永夜消散,就只有恆輝。至少值得一試。”
狄沖霄點頭道:“果然,我就知極炎魔不會做無謂的事,難爲你能知道此一秘隱,看來孟大哥沒猜錯,你的另一個身份必是光明百脈中了不得的大人物。換了先前,我必會想盡一切方法試探,現在沒那個心勁了。就讓那一個你繼續守護人世善正,直到完全消散。我在神話中看過一個雙面神,一面狠惡、一面慈悲,狠惡殺生、慈悲活人,看似不同,本源如一,都是在經過他那所謂神心的審判之後。”
神主道:“你總算對我一族有了一些體悟。絕姓一族得到的是審判天命,既不會滅世也不會救世,只是讓天地萬物得到應有的審判,惡墜地獄、善升神界。世間只有我一族纔是真正的神裔,那些僞神與罪人都將得到徹底的審判,然而世間並非是邪不壓正,要想真正做到審判天星萬物,就必須先要成爲無上至尊。今天,本族主就將是無上至尊!”
眼前大族主又犯神族病了,狄沖霄嘆息揮劍,斬出劍濤千疊、破靈斬相合而成的神殺技破靈千疊,恆修而斬,六成恆。神主甩手擲針。神晶針如電飛射,針身瞬息百十倍增大,毫無任何阻滯,將千重千疊的神光劍波撞散。狄沖霄以劍點針,將威勢大減的神晶針震飛,見無晶屑飛落,心道這才該是真正的魔獄血晶器。
斷個正着,死氣歸入魔碎,生機合入晶針,有此境界,主人拿之不僅無害,還可極增神光。
神主收回晶針,道:“感覺如何?這就是魔獄血池的另一個用法,也只有本族主能用,只可惜得到完整暗魂之心的人是魔皇,而非我。”
狄沖霄道:“大族主的神魂實是封縛一類中的至尊存在,連魔獄血池也能加以封縛利用。妙極巧思,不足之處只在就是完整的暗魂之心也沒可能容納無盡死氣。”
神主道:“不愧是雕琢大宗師,此種魔獄血晶器是個有着使用時限的危險魂器,時限到時,沒有活的生靈能用它不受其害。噬天狐也不例外,只不過那點小損對它來說不痛不癢,但若是以完整血池爲靈料雕琢而成的魂器就是完全不同。”到此而斷。
狄沖霄接道:“滅世天魔的萬環天魔杖。”
“神話傳說雖有記載,但皆含糊,能有萬環兩字,你該是親眼看過。嗯,是了,御神羽美所掌控的魔魄之血中有一個名爲妖形之魔的萬相,只要百相合身就能化現天魔相。它的得主是西門奮進,最近天之御中只有一些小魚小蝦在鬧騰,旦凡有點名頭的盡皆銷聲匿跡,必是被你殺絕了。能讓本族主也毫無所知,必是在水明界中。”神主甩手擲出另一針。
狄沖霄眼蘊神光,以神光疊震波將射來晶針震飛。腳下退了兩步。
神主收回針,道:“不否認就是說中了。若是七極靈合,你那恆修能否超越八成恆?七成恆的神技可沒法強過血晶針添增給本族主的神光。”
狄沖霄道:“短暫時間的超越不難,用於修行是好的,真打起來不如八成恆穩。有些事,我在修悟上遠不及魔皇,但我有得是時間慢慢修。神主,你這極於封縛的神魂對十罪魔念能否有用?神魂名是什麼?天命審判?”
神主道:“你的好奇心真不輕,先前我有說過,你不妨好好想一想。至於十罪魔念,天下就沒有我不能封縛的人與物,但十罪魔念並非死物,箇中古怪你該最爲清楚,我能加以封縛的時間只能是比你的法子長上一些。然而十罪魔念也是一種天命審判,本族主不會對它有任何舉動。”
狄沖霄微微點頭,心下思索神主先前說過的話,想到四字,道:“黃泉既是天地萬物的終點,也是新的起點。你那神魂名爲人世黃泉。”
神主不置可否,右手針如劍橫斬而出。神光如海潮奔騰,千重千疊,竟是狄沖霄先前用的破靈千疊。
狄沖霄飛退三步,將破靈斬、散靈斬、劍濤千疊合而爲一,斬出神殺技散破千疊。威勢遠在破靈千疊之上,玄奇也增,對於破散不了的靈光便改以弱減。
神技相撞,彼此不相上下。因着兩邊都沒有接着對斬,對拼神光皆是無源之水,漸行合聚爲一個靈光球,半是藍紅半是銀。忽地藍紅神光驟強,將銀光吞噬封於其中。這邊靈罩封合,那邊萬道銀光自內裡穿射而出。
狄沖霄微微點頭,神主神魂果然是封縛一類中的帝皇,既是所有神光靈光的終點,也是新的起點,於輪迴新變上與靈光奇變的散合重新頗有些相類。
神主道:“自散重新,不入輪迴,連本族主的神魂也無法克壓,靈光奇變果然棘手。現在連我也不知那一夜饒你一命是對是錯了。不知你對熱身戰滿不滿意?”
“還差一點。再來。”狄沖霄身周出現兩個靈光球,一個銀光,一個十彩。
十彩大些,銀光小些,雙球互相對合。好似日蝕。
七極靈合終現,神主戒備又增,將天地靈源化現於手心,丟進血池裡。靈源入池翻騰,隨又飛回主人身側,不再是虛形,通體玉晶,如血般紅,好似一個血色太陽。
狄沖霄已知神主極多衍生神魂與弱勢覺醒,半點不奇,如電直行九步,手中天龍破靈劍斬出四大神殺技混一而成的四斬碎星河!
神光如天河倒掛,飛卷神主。神光沒有增強,可內中萬重萬疊,威勢又是散破千疊不能比的。
神主雙針如電連刺,致令無盡血針飛空,將那神光天河穿得是支離破碎。內裡萬重萬疊飛散,劍斬威勢弱了大半。神主以身迎之,退得兩步就是無事。
天上,維朵看看山頂的驚人鬥戰,不解低語:“紅羽夫人,主人與神主的鬥戰餘威應該遠比尊神鬥戰更強,爲什麼我覺着也就是靈神境一等?”
硃紅羽道:“你去過雲籮就會明白。這樣才更可怕。極度凝蘊,威不外顯。更進一重就是神晶,神技實形,威不外顯的極致,以你實力,只要沾着些晶屑就會魂喪黃泉。這一事你倒是看過,焚人劫的焚絕火晶就是,看着無危,絕不能觸碰。”
維朵明白了,低語:“紅羽夫人,我留在這隻會是拖累,你能送我走麼。扔我遠飛就行。”
硃紅羽搖頭。送人走半點不難,但神主既然有意移人在此,那除非你能破散他的空界神技,否則逃得再遠也只會如先前一般,於一瞬來到神恩山頂。
維朵先前說出口就知問了笨話,更知硃紅羽純是看在狄沖霄面上纔沒有對笨人煞起怒發,羞澀垂頭。
硃紅羽忽道:“不離神恩山該是沒事。送你去東方神那。”手按維朵背,將人震推而下。
維朵避過所有鬥戰地域,安穩落在東方神身側。東方神正畫着畫,突兀多了個人,嚇了一跳,見是維朵,親切一笑。坐在他肩上的小小吞山認得維朵,它與狄沖霄也頗是親近,便沒有威發,將一雙可撕裂萬丈高山的小爪子伸向維朵。維朵一怔後恍悟,從腰間三百御中取出一盒花巢蟲,遞了過去。小小吞山拿過蟲盒,打開,拎起一隻肥蟲,吱咯美嚼。維朵退到一邊坐下,看向與吞山獸分身混戰亂戰的順命神僕們。
山頂上,狄沖霄與神主各以強猛神殺技,毫不停斷,連拼百餘技。一個是七極靈合八成恆,一個是血池輔益七成恆,誰也奈何不了誰。隨着又一擊四斬碎星河無功,狄沖霄借互撞之威退離三丈,將天龍破靈劍高舉,高喝斬出因劍而成的神殺技天龍破靈斬!
神光離劍便化作一條神晶天龍,飛騰吟嘯,向神主攻了過去。
神主極知避閃無用,雙手晶針變爲黑白血晶劍,橫斬而出,霎那間,一條三頭魔獄血晶蛇於空中化現,撲向神晶天龍。血晶蛇獸分出左右雙頭咬定雙龍晶爪,中間頭張嘴就吞龍頭,竟將那神晶天龍整吞入肚。如此巨吞,蛇身卻沒有絲毫撐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