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姐妹聽得狄沖霄談及有趣話題,立時停下戲鬧,散去水傀儡,手牽手移了過來。
狄沖霄將姐妹花拉入懷裡摟着,眼射寒芒,一字一句地道:“老十魔有四成可能;另六成,神主就是光明宗某一分支的派主。雖說是意想天開般的懷疑與猜測,但絕非憑空胡語,空祖爺說過,衛世五老閣的繼承者們因守護理念產生分歧而分裂。主張在殺戮中逼迫世人覺醒的變生爲十魔會,這點與洗血大斗場很相合;主張世人必須服從強者安排生活的脫化爲光明宗,其後又分裂成聖潔之暗、影門、護世聖衛、淨毒堂及諸多不知名字的享受派、神權派、霸權派、定法派等,諸多分支之中以神權派、定法派與五血三等制很相合。”
百花貞插進來道:“妍姐姐,拉婭說過五血三等制早就有了,不過是三四十年前明示於神律中,且等級更分明更嚴苛。三四十年前,時間上很巧呢,正是十魔會會主逝世不久的時段。狄哥哥,你說,神主心裡會不會擁有很多暗魂之心碎片?擁有一個比你更完整的黑神魂?”
百花真附和道:“妹說得沒錯。五血三等制是逆人心的法度,正常人頂多幻想一下過過神主的乾癮,只有慾望無限膨脹的魔邪纔敢加以實現。世上哪裡會真有從地獄來的兇殘惡鬼,只有擁有一顆暗魔之心的冷血妖邪。”
狄沖霄渾身一震,這個設想可是比自己的猜測更驚人,也更真實,任何一個超絕滅神師在與黑神魂融合後都有可能成爲冷血神主。
官雙妍喃喃低語:“淘氣丫頭總是能給人一點驚喜,或許這就是竹毒在無限夢境上一直態度曖昧的根本原因:它能激發人心慾望,寄宿於神主心內的黑神魂就利用此點進行修行,謀求極速精進。以神主的實力,肯定不會有折壽的隱患,可每天服用的量,絕對比一般服食者要多千倍萬倍。”
狄沖霄大叫:“如此一來,有些事也能說得通了。畢老大提供給我的消息中,竹毒可謂魔邪靈食氾濫,什麼都有,偏無限夢境有價無市。我當時就在想若非是封查的嚴,就是被某個魔道大宗給完全截下了,現在已經知道聖血們對魔道靈食向來不聞不問,其中的玄機很是耐人尋味。”
“沖霄,你對今後計劃的看法?”官雙妍展顏一笑,以往想找這種危險任務都沒門,偏偏實力大降時被繞了進來,還真是世事難預料。
“現在想抽手已經晚了。而且要想探清神主真面目,這趟任務會是個極好的契機。瘋婆娘,你的脾氣我最是清楚,求之不得,根本不會懼危而返。你是擔心小真兩個吧?我也擔心,可根本不敢轟走她們,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狄沖霄看向懷中姐妹花,道:“淘氣丫頭,就不趕你們了,千萬別給狄哥哥添亂,會死不瞑目的。”
“既然這樣,就將先前欠下的一個承諾加到四個。”百花貞在姐姐說話前捂住她的嘴,笑靨如花。
“休想!”狄沖霄着實給氣樂了,有這麼用自己小命漫天要價的麼?
“減一個。”百花貞本就沒指望能成,另有盤算。
“沒門。”
“那就說故事,先前講到寒姐姐十六歲時就不說了,今晚要講到十八歲,還有不準隱瞞,要聽真的,到底是在哪與蛛絲王對決的。否則後果自負。”百花貞就勢退步。
狄沖霄捂眼無語,敢情在這等着自己呢,想了想後道:“好,講。先說好,有些事聽了不準亂說,否則打你們小屁股。”
百花貞與姐姐雙手對拍,成了,省下一個承諾了。
深夜,一道人影出現在加達利達鎮罪牢獄二十丈外,隱於樹上,觀察內外動靜。
良久,來人將罩身黑袍的頭罩取下,正是狄沖霄,撓撓頭後暗笑自己過於謹慎了,這種專一關押罪血的地方哪會有什麼封城魂器嘛。狄沖霄展開粘粘蟲越過高牆,三轉五折進入鎮罪牢獄的一處院落中,隱於暗處,將神光蘊於鼻中,立時發覺到美味肉香與女子體香並存。狄沖霄心下一喜,向某處悄悄移去。
不多時,燈火通明的牢獄漆黑一片,惹得衆獄守喊叫連連。正在睡覺的雕琢師被獄守官轟了起來,滿心不甘下,罵罵咧咧地前往魂器室察看究竟。
廚房中,狄沖霄收斂迷神魔眼神技,命令準備爲尼克魯送夜宵的俏廚娘回去睡覺。換上獄守服,狄沖霄行出廚房,推着餐車,按着廚娘所說向典獄長居所走去。
尼魯克兇殘如豺狼,謹慎若老狐,先前見牢獄突兀失去光明,心下立覺有詭怪,可又無法判斷是魂器室出了問題還是有人蓄意而爲。爲防罪血們藉機逃獄,千思萬想,尼魯克終還是將大部分人手都派出去巡衛,留下心腹五人護衛身邊。
狄沖霄來到門前,伸手敲門,以雷靈蘊喉,學仿此處守衛的粗壯嗓門,恭敬地道:“大人,芋泥兔絲與醬汁豬骨送來了。廚娘剛剛崴到腳了,傷得不輕,今晚不能來伺候您了。另外,雕琢師說是封雷萬年明老舊損毀,至少要三個時辰才能完全修復。若是可以的話,他們希望大人能多給些時間,畢竟現在是深夜,很多事做起來不太方便。”
“知道了,送進來吧。”
見門打開,狄沖霄閃身而入,手蘊神光,擲出一個浮雷球。
屋內霎那間電光耀眼,過後再無人聲。
狄沖霄將門鎖死,啓窗躍出,展開粘粘蟲,幾個起落就消失在黑暗中。退離牢獄,狄沖霄落到來時樹上坐下,藉着對寒寧馨與任婷秀的思念壓制心中涌現的種種陰暗毀滅心緒,轉頭望向遠處若隱若現的洗血大斗場,思緒紛飛:神主創立洗血大斗場到底是爲了什麼?是爲了彰顯無上神權?還是有意識地在殘酷殺戮中逼迫有天資的人神系覺醒?……
良久,狄沖霄心魂重歸寧靜,將一連串沒有答案的問題拋到腦後,向酒樓回返。
官雙妍三女等候多時,探察到有人接近,打開窗戶將人拉了進來。
狄沖霄笑道:“要不要像夜行兇獸般精神?還以爲你們都睡了,可以省下些口水。”
“哼,休想我與妹會便宜你。”百花真盯着狄沖霄眼瞳瞧瞧,發現依舊銀中透赤,憂心輕語:“狄哥哥,怎麼還這麼紅得嚇人?真沒事了麼?”
“大事沒有,小事嘛,只要給狄哥哥親一親就可以嘍。”狄沖霄摟過姐妹倆,調侃逗樂。
官雙妍道:“小真,小貞,聽故事可以,可有些事聽完不許亂說。至少沒有你們狄哥哥點頭,絕不準對任何人說。”
百花真正色回道:“老爹私下底常告誡我們不要學娘,要做個胳膊肘向夫婿拐的好媳婦。”
百花貞嬌叫:“是呢,一日沒解除婚約我們就是狄家小媳婦,我們的胳膊肘一定會全力拐向狄哥哥。”
百花真又道:“暗魂之心的事我們就沒對任何人說呢。”
狄沖霄與官雙妍聽得皆是一愣,隨即回過味來,敢情百花藏老子的日子很不好過啊。笑聲中,狄沖霄眼神逐漸迷離,如同囈語般講述他與寒寧馨十六歲後發生的點點滴滴。
翌日清晨。
百花藏正與童宣韻享受豐盛早餐,忽地瞄見寶貝妹妹神色怪怪地從狄沖霄房間走出,再看看打着哈欠的狄沖霄,心下琢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要晚上兩三年才該發生的事。越想越覺着妹妹們吃了大虧,百花藏嗖地一下衝過去揪住狄沖霄,惡狠狠地道:“妹夫,不守約定可不是好行爲。”
狄沖霄打趣道:“大舅哥,你喊早了,叫老大。昨晚可沒欺負淘氣丫頭。小真兩個不過是聽了一晚上的故事,有點睏倦了。”
百花貞打個哈欠道:“混蛋大哥,現在裝好人。是誰將我們輸給狄哥哥作媳婦的?”
百花真眯着眼道:“就是。若我與妹真吃虧了,罪魁禍首也不是狄哥哥,是你!”
一失足成千古恨,百花藏不敢接腔,躲到一邊繼續吃早餐。
童宣韻招手道:“小真,別寒磣你大哥了,過來吃早點。昨晚聽了什麼有趣故事?”
百花貞與姐姐相視一笑,你一言我一語,給未來大嫂講起狄沖霄與寒寧馨年少時是怎麼地不安份,若非那時狄沖霄恰是神魂與空界有關,早死千多回了。 童宣韻對狄沖霄道:“藏哥小時已經夠野了,比起你與寒姐還是差了很多。虧你能安然活到現在。”
狄沖霄得意一笑,道:“衆位,搜索任務已經走樣了,爲了自身安全與最大可能完成任務,有必要稍稍修整原定計劃。下面都聽聽雙妍神將的想法。”
官雙妍坐入椅中,邊吃邊講述昨夜的驚人推測,及由此而來的新計劃。
雖說任務走樣變得極爲危險,可此事實已是勢成騎虎,要想有命回返就要將尋找古佛國寶藏的戲演下去,但絕不能按着光明宗知道的那些既定套路來演,必需要變,必需要將所有的魔道拖進來攪混水,置諸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