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好強的女孩子,雖然外表溫柔,但是內心很強大,從小就把我作爲目標。可惜,我追求的是逍遙派的風之流星之道,她追求的又是歸藏派的雷之隱殺之道,在年輕的時候是不可能超過我的,因此,發現無法超越我之後,就起了其他的心思,認爲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她。”
“這麼說,十月妹子是一廂情願咯?”將夜的八卦之火也不經意間被點燃。
“也不是,在同齡人之間,我就和她說得上話,感覺不是姐妹,親似姐妹。反正,這樣我覺得挺好的,我們都在道門的光環之下,彼此同道互勉,平時親暱一些,沒什麼不好。只是有些人閒言碎語,倒顯得我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莊純解釋道,隨後語出驚人道,“我看,你乾脆把她也追求到手算了,有我幫你,肯定手到擒來。”
將夜聽前面的話還八卦的笑着,聽到後面的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擺擺手道:“純純,咱不談這個,行不?我們是我們,你們是你們,咱們三個要混在一起,都不知道什麼關係。”
百合雖好,但一個人面對一對百合,多少有些對不可知事物的畏懼感。
“我覺得吧,你身邊就缺一個智囊,她挺合適的,能夠成爲你的內助。而且,將來我要是走了,有她照顧我們的孩子,我也放心。”莊純幽幽的說道,然後話鋒又是一轉,“而且,我覺得我要拉個姐妹進來,不然肯定會在孤獨城的姐妹羣裡很孤立,其實我也不傻,你說是吧?”
將夜有點小小眩暈的感覺,這是神馬邏輯?爲了不被孤立就去讓自家男人禍害自己姐妹?
將夜是無奈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告饒道:“娘子,這種事情強求不來,還是順其自然就好了。”
“噗!只要你不故意排斥她就行,放心,我又不是真的笨女人,不會瞎參合的。”
然後,莊純妹子便心滿意足的唱起歌,繼續跳起舞來。
兩人都非常盡興,不知覺間都感覺腹中飢餓,便起行用餐。
莊純在夜精靈中地位獨特,所有無人打擾,在莊純的服侍下,將夜懶懶的吃了頓恬淡而愜意的早餐。
將夜雖然懶惰,但也不可能不心疼莊純,本不想讓莊純服侍。奈何莊純說道:“我時日無多,以後想要盡到妻子的責任也無力做到,現在有機會,你就聽從我吧。”
莊純說話時,自有一個動人韻味。將夜卻只覺得悽楚難當,胸肺之中有一股揪心痠痛感直衝而上,流出眼淚來。
純純如小妻子般替將夜擦乾淚跡,說道:“你不用如此難過,我自己早已經看開,修行莊聖的逍遙之道,早就明白天地同體,而死生爲一的道理。如果不能忘我,忘形,怎麼能夠逍遙自在呢?”
將夜呼出一口氣,抓住莊純的手認真的說道:“人生雖如幻夢,但你我知心的愛卻如此真實,爲了我們的愛能長久,你答應我,以後不要老是在我面前說喪氣話。死生之間有大寂滅,大悲慟,死者寂滅,而生者悲慟,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就不會讓這種寂滅和悲慟發生在你我身上。
我知道逍遙的境界,這個師傅跟我將過。人死之後,與天地爲一,的確沒有什麼好擔心。我這麼跟你說也不是要舒服你,羈絆你。我的愛從來不會這麼自私,不會成爲你向道的累贅。只不過,人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努力看到新的風景,走向更大的境界。隨波逐流,與物轉移的活着和死亡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我不要你說這種喪氣話,我們應當積極而長遠,將一天當做一個月來過,好麼?”
莊純開始聽聞將夜的話,確實心中有被愛束縛的感覺,自覺心神有些不自在。她將死生看做一體,才能夠在疾病中如此淡然,而現在要爲愛而改變這種心意,她雖然不是辦不到,但多少有些無所適從。不過,等聽完將夜的話之後,她只覺得自己選擇這個男人實在是人生中最大的幸運。他知曉她的心,就如同觀看自己手中紋理一樣,知道她會有所束縛,便馬上解開束縛,不僅解開束縛,還將她引向更積極而廣闊的境地。
莊純倒是自己沒忍住,也流出了眼淚:“阿夜,你說的太好了,我一天當做一個月過了,三年也能過一生。”
將夜近前,吻幹莊純眼角的淚痕,笑着說道:“你剛剛還笑話我,現在自己倒如此這般。不過,你比我好多了,剛剛我是傷感,你現在卻是高興。”
兩人又嬉鬧起來,言笑無厭,童言無忌。
“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是十月妹子可說岳父大人因爲我是死亡魔皇的容器,所以打算將我禁足,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到?”將夜突然問起來。
莊純眉目之間有一絲擔憂:“這些年,我都是和我媽媽在一起,對我爸爸的事情不怎麼理會。爸爸是光精靈的首領,而我媽媽是夜精靈的領袖,我自出生之後,就一直隨我媽媽在逍遙之森長大。不過,我知道我爸爸是極其疼我的,別的孩子能有的,我都有了,他們沒有的,我也能有。在天空之城中,還有我的一處專門宮殿呢。如果爸爸想要禁足你,我一定是不依的。”
將夜不忍心讓莊純爲難,說道:“雖然,光精靈傳說中非常強大,但是隻要不落入陷阱,以你我的本領,天下之大哪裡都去得,對吧?”
誠然,兩人的空間法術都已經達到了應物無形,攝物無聲的境界,如果不是撞進別人的陷阱,被人施展空間禁制,這天下少有人能夠阻止他們離開。
他們本就是天地間極其稀有的一對,是空間的寵兒,在空間的懷抱中,他們如魚得水。
同時,他們也都有向道之心,即是愛侶,又是道侶,身心無礙,可算得上是神仙眷侶。這般如普通愛侶一般用過溫馨的愛情午餐,兩人又可如道侶一般,坐而論玄,行而談道。
“純純,這逍遙之道,我在很小的時候聽我師傅談起過,當時師傅教我一篇莊聖的《逍遙遊》,同時教授我逍遙遊中“大”的意境,至今我依舊受益匪淺。只是,之前我一直浸淫道門歸藏之道,對逍遙之道還不是很瞭解,老婆大人,可要不吝賜教哦。”將夜嬉笑道。
莊純倒是有些吃驚了,她雖然知道自己這個便宜老公是個天賦異稟的怪才,但也只以爲他能夠將墨者的四墨之道融而爲一而已,沒想到,他居然對道門如此瞭解。
“哦,阿夜,沒想到你居然通曉歸藏之道?這歸藏之道,我們夜精靈也有完備傳承,我也有修持,不知道你理解的歸藏之道是哪般?”
“呵呵,歸藏派的法門都出自道德五千言,我正好有機緣能夠看到。道門三派,歸藏,逍遙,玄門,以易論之,歸藏屬於不易,逍遙屬於簡易,玄門屬於變易。我領悟的歸藏之道就是不動之地道,地道厚重,以承載萬物。不過,地道的極致還是無爲,自然。無爲和自然,我領悟爲懶惰兩個字,懶得做是無爲,懶得想是自然。這樣人生就可以達到至簡的味道,吃吃飯,睡睡覺,了了春夢無痕。”將夜對於歸藏之道的心得,他自己也只歸於無爲二字,至於其他,他卻是不管。
當下,他將懶惰之道細細闡明,竟然又由不易之歸藏,談到了簡易之逍遙:“所以,不動之地道爲靜,逍遙之天道爲動。地道不動,天道至簡,是爲動中有靜,天地合一。”
僅僅聽將夜兩三之言,莊純就覺得自己這個男人不是池中之物。按照他所說,這些東西都是他一個人從道德五千言中領悟出來的,竟然和自己從浩渺如煙的道藏典籍中所查歷代道人體悟明證不謀而合。
原本,在聽說將夜浸淫歸藏之道,莊純以爲他只是偶爾涉獵,不能達到和她同一境地。沒想到,這樣一番交談下來,但就談道論玄,他足以成爲知己。
當下,欣欣然,莊純說道:“你說的沒錯,歸藏派的要旨就是不動二字,可以歸於靜,所以爲學曰益,爲道曰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爲。歸藏之道,就是處靜之道,如果歸於懶惰二字,真是神來之筆。懶惰消散名利之氣,去除無用躁動,迴歸道體本源,無一不對應自然無爲四字的要旨。
懶惰,可視爲小,小天下之事,所以道德經雲:天下之大事歸於細。同時,又注重積,經雲:天下之事,莫貴於嗇。又云:九層之臺,起於壘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所以,歸藏派的約旨在於歸而守藏,隱而無名,懶而不用。”
這一番話下來,將夜心有慼慼焉,聽到妙處,不禁手舞足蹈,拍掌附和,或者偷吻襲擊,狀似癲狂,其實內心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