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那個漏斗此時傳出有點氣憤的聲音:“山雲,你個死人。原來你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睡死的?我還以爲你是被那幫賤人殺死的呢,白賺了我那麼多眼淚。你個混蛋,白癡,神經質,弱智兒童,賠我的眼淚來......”
“額,大姐,你是誰?”山雲疑惑的問道。
“滾,居然連我都不認識,我要咬死你......你到底要輪迴多少次纔開心,我可沒心情再給你尋找靈魂載體了。你知不知道,找一個像你這麼懶的靈魂有多難?”
......
將夜聽兩人在那裡說着顛三倒四的話,有點無奈。貌似自己這個心之分身真的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不過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豈不是說自己也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那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世界?
而自己又是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呢?這就更加傷腦筋了。
將夜念動懶人真言:“自動消失的東西會自動出現,想不通的問題意味着根本不必想。”隨後,他感覺自己好多了,一切就變得風輕雲淡了。
而且,他對這個睡死過去的分身,顯然感覺親切多了。想起一個能夠將自己睡死的靈魂,他該有多懶,還真是自己學習的楷模。
白色的火種小球似乎還在喋喋不休,山雲有些煩惱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後掏着自己的耳洞,隨後臉上發出有些邪氣的笑。左手拿着魂蠱,右手拿着火種小球,讓他們的圓錐尖端相對,魂蠱在山雲的控制下凹出一截,包裹住火種小球。魂蠱和火種小球這樣組成了一個沙漏的模型,那火種小球中的聲音便嘎然而止。
山雲將沙漏放在手指之間旋轉,似乎玩得很溜。然後笑着對將夜說道:“我覺得這兩樣東西似乎應該這樣合在一起,你看多般配?大小一樣,形狀相同,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將夜懶懶的託着下巴,說道:“這個想法很新穎,我看很可行。不過將兩個聖器融合爲一,似乎沒有你想象得這麼簡單,還要看他們兩個同不同意。而且,你應該知道,火種姑奶奶很難纏。”
山雲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也許他本來就沒心沒肺,只是一團陰影。他懶懶的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反正只要我搞定她就好了,我感覺她並不壞,只不過有點好動,然後有點話多。”
果然,山雲的話說完沒有多久,將夜和山雲就聽到白色火種小球中傳承的震天響的聲音:“該死的山雲,你居然敢掛老孃我的電話,還真是長本事了......”
山雲有些無奈道:“小豬,淡定,淡定......”
沒想到這句話還挺管用,火種小球居然真的淡定下來,然後驚訝的問道:“雪花,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做小豬?難道你回覆記憶了?”
將夜和山雲都有點小暈,將夜因爲和山雲心靈相通的關係,所以知道山雲剛剛完全是開個玩笑,叫了一聲小豬,這個暱稱將夜也經常用。可是沒想到,還真碰上了。
“額,我不擅長於撒謊,所以只能告訴你,剛剛是我隨口叫的。”山雲懶懶的攤了攤手,“不過,我還是希望,那個,小豬你淡定一點,女人要淡定纔會有品位不是?成天張牙舞爪的,看上去多像個潑婦?雖然我知道有些母老虎也很有味道,但是母老虎還是很嚇人,對吧?”
火種姑奶奶的口氣終於淡定下來,帶上一絲歡愉道:“好吧,山雲或者說將夜,恭喜你又更進一步,離飛昇這個數據世界,到達真正的世界的目標又邁進了一大步。
我剛剛生氣是因爲你從睡夢中真正解脫出來後,居然連我都忘記了,這真是太讓人傷心了。而且我也很氣憤,你居然是真的睡覺睡死的,真想把你這頭懶豬變成大豬頭。好吧,我走了,要是外面逛一圈了,今天心情好,我就先放過阿邪那個賤人一晚上。”
說完這些,火種小球就真的沒有聲音了。將夜疑惑道:“嘿,本心,那個啥數據世界是什麼,還有真實的世界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的現實世界一直是在做夢?”
山雲笑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女人哦不是,應該是小豬說的我一頭漿糊。不過,我們爲什麼一定要搞清楚呢?”
將夜笑了起來,懶懶的說道:“對呀,現在搞不清的事情遲早會搞清楚的。”
“不過,有件事情倒是早點下決定爲好,就是明天你是去還是留呢?”山雲邊玩着沙漏,邊問道。
將夜伸了個懶腰,然後笑了起來:“對於這樣難以決斷的問題,我一向是聽從本心。”
“你這個混蛋,你是把皮球踢給我咯?”
“本來就是這樣?本心就好像道的本源,不聽出本源的安排會很慘。”將夜笑道。
山雲有點無奈,問道:“那我先問一問你,在這樣的形式下,我們是該帶着孤獨城投靠神域或者幽冥其中一方,還是和他們三足鼎立,又或者窩在沙漠中,保持原樣?鉅子令在我們手上,孤獨城前進的方向也就由我們掌控,孤獨城的命運也由我們抉擇。”
將夜嘆了口氣,問道:“本心,這個問題即使是你也很難抉擇吧?我能夠感受得到你心裡的矛盾。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先分析分析。
比如說,如果我們投靠一方勢力會怎麼樣?”
山雲吹了一口氣,讓手中的魂蠱和火種小球變成兩架並排的吊牀,他自己先翻身而上,在黑色吊牀上翹起二郎腿,然後說道:“很顯然,我們幫助哪一方,哪一方無疑會有很大的優勢。不過戰爭蔓延持久,不可能馬上就有結果,我們靠着大樹乘涼雖然安穩,但是難免要成爲別人的炮灰。我們掌握的經濟上的實力,也會慢慢被人奪走。
反正,沒有槍,沒有人,光有錢是沒有用的。就好像在戰爭中,經濟雖然重要,但是經濟無法轉化爲兵力,也是枉然。神域和幽冥誰都不是好鳥,肯定會把我們吃得骨頭都不剩。”
將夜很自然上了那架白色的吊牀,晃悠晃悠了一會兒,繼續問道:“那我們保持中立,窩在沙漠邊上呢?”
山雲笑道:“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就想過麼?那個時候,我們無疑會很有錢,只要沒有爭霸大陸的意圖,神域和幽冥都不會拿我們怎麼樣,我們就可以窩在一個小角落悶聲發大財。
不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富有的墨者很容易腐化墮落,到時候墨者的意志就會被金錢腐蝕,沒有戰鬥的磨礪,寶劍很快就會在金錢中生鏽。
到時候啊,孤獨城就是另外一個狼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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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夜懶懶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是墨者的罪人,那些戰死後被野狗刨出來吃掉屍首的墨者靈魂會跑來和我算賬。現在,前面兩條路都排除,本心,你現在覺得選擇很難麼?”
將夜覺得這種和自己的本心面對面交談的方式非常喜感,而且作爲懶人,他可以不用自己決斷,而聽出本心的決斷,讓他毫無壓力。
山雲一隻手撐起下巴,側躺着面對將夜,說道:“可是,選擇在這種局勢下帶領孤獨城崛起,大背景的時局對我們很不利。我們只是孤獨的一個城,而我們的敵人則是有兩個世界在支持。
所以,最後,孤獨城難免要玉石俱焚。這是大局註定的,無論如何也難以改變,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這話說起來,難免讓人有點憂傷。不過,將夜只是幽幽的說道:“你不是說,死亡的感覺就好像最爲安靜的睡眠麼?這可是你說的,死亡像是最爲美麗的情人,可以帶給我們最大的歡愉。”
山雲懶懶的笑了:“話說,成爲你的本心,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一點都不讓人討厭。雖然,你踩着我很多年,讓我很煩惱。不過,不得不說,如果你能夠克服本性,坦然的面對這必然失敗的結局,寧靜的面對死亡,那樣的我們,會成爲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
將夜懶懶的笑了,說道:“或許,我就代表我的本性,而你是我的本心吧。本性聽出本心的安排,就可以什麼事都不用管了。”
山雲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這話極有見地,不過你本就是我,我本就是你,也不用分得那麼清楚。”
將夜知道自己已經有了決斷,難免又感嘆起來:“浮生若夢,爲歡幾何?譬如朝露,不見黃昏。現在的我,倒是有點真的體會到了純純等待死亡的感覺。不過,能夠死亡之前,多看一點風景也是好的。”
山雲輕輕的推了一把將夜的吊牀,懶懶的笑道:“也許,死亡並不是終結,而是另外一個開始,也說不定。”
將夜眼前倒是一亮,愉悅的說道:“我聽說,凡人死後,靈魂會掉進深淵,進入暗黑地獄中,成爲魔鬼。如果是這樣,似乎算是個不太壞的開始。”
山雲輕輕的笑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麼?”
“哦?這話極有見地,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句子?”將夜讚賞道。
“哎,我也不知道,這句子直接就從我腦袋裡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