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精靈一族的生命之樹最高樹冠上,房間之中,五名鬼精靈的大德魯伊聚集在那名白色蛇妖女德魯伊身邊,正在進行商談。
白色蛇妖臉上還是一副冰冷模樣,出言道:“今天又死亡了20名戰士,5名法師,200多名森林守衛......我族的災難,已經降臨了。這是我的過錯,我沒有能力,無法挽救我們的森林。”
那名野豬德魯伊臉上現出憐愛又悲慼的神情,說道:“公主大人,錯不在你,你已經5天沒合過眼了,一隻在擔心和焦急......敵人太強大,而我們又孤立無援!”
白色蛇妖被稱爲公主大人,那便應當是鬼精靈一族的公主,這裡以她爲尊,卻不知道精靈女王哪裡去了。
氣氛有沉默,顯得很壓抑,每個人心頭就好像壓了一塊石頭一般。他們前路渺茫,整個鬼精靈種族也沒有出路,等待他們的,似乎只有徹底的滅亡。
骨精靈公主嘆了口氣,忽然用一絲輕鬆的語氣說道:“你們且說說,對來到我們黑霧森林的兩個墨者有什麼看法?”
年長的那位守山犬德魯伊說道:“我想,事實大家已經看到了,他們是我們的朋友,如果沒有這兩位朋友的治療,我想我們的戰士會死亡更多。”
那頭馴鹿德魯伊不無擔憂道:“從前,你們也認爲那個身負鬼族傳承印記的少年是朋友,結果呢?他不僅奪走了地精族託付給我們的寶貴遺產,還引來了敵人,要剷除我們的森林......你能保證這兩個人和那個混蛋不一樣麼?”
守山犬德魯伊不服氣,爭執道:“可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兩個墨者,他們身上有墨者的令牌,尤其是牧師大人,你難道還會懷疑她對我們鬼精靈一族居心叵測?”
馴鹿德魯伊也不讓步:“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界上的壞人都頂着好人的面孔。你們想想看,如果安吉牧師真的身負山神獸大人的使命而來,爲什麼會只召喚一位身負黑暗力量的夥伴前來?你們不要忘記了,之前那個欺騙我們的混蛋,就是身負黑暗力量。”
鬼精靈公主擺了擺她的手,說道:“沒有足夠的事實和證據,我們不要帶着惡意揣測別人,至少,不能用惡意來揣測墨者。墨者是這個大陸上唯一團結的一羣好人,是所有精靈族的朋友。至於,他們來這的目的,我們召開一個晚宴來招待他們,當面問清楚好了。”
野豬德魯伊跟着說道;“我贊同,這個法子好。”
公主的話不偏不倚,讓兩方的人都服氣,這才罷休。
會議結束,大德魯伊們紛紛離開了,只留下鬼精靈公主一個人,鬼精靈公主望着窗外森林中瀰漫的黑氣,滿面愁容,嘆息道:“媽媽,你在哪裡呢?要是你還在這裡,我就不會這麼彷徨無助了。”
或許,她的冷漠是她的外衣,她的堅強是裝出來給人看的,只是在無人的時候,她纔有在角落中哭泣的權利。
人生,總會顯得很不公平,有些人可以時時刻刻都活得瀟灑快樂,而有些人,則一直被苦難和煩惱包圍,掙脫不出。此時,鬼精靈公主看着森林上空中,正在雲彩上漫步的那兩個人,心中就有這樣的感嘆。
在她的眼簾中,將夜牽着天使安吉的手,兩人展開身後的翅膀,在無限美好的夕陽中漫步,那紅彤彤的火燒雲,是他們的背景,襯托他們的美好,天上的晚風,是他們的小廝,送給他們晚上的清涼。苦難和悲哀,都被他們踏在腳下,似乎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哎......真是羨慕啊,如果我能夠生活在一個和平的種族中,是不是也可以找一個相愛的人,然後在黃昏中漫步?”鬼精靈癡癡的想到,然後又黯然掉下一滴淚水,知道自己這是在癡心妄想。
有時,幸福大抵都在別人眼中,被飢餓窮困包裹着的孩子,即使只是一個黑麪饅頭,也能夠讓他們感覺幸福,而每天能吃飽穿暖的人,卻還在爲房子的事情煩惱。
不過,現在,將夜和安吉,卻並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情。他們的雙眼之中沒有塵埃,可以將天空最美麗的景色盡收眼底。同時,從少年時代一直無聲無息繼續的愛情,也滋潤着兩顆年輕的心靈。
將夜一手枕着腦袋,望着西邊的夕陽,一手捏着安吉的小手,懶懶的說道:“啊哈,我的小安吉,有你在身邊,我總是這麼容易被滿足。一開始,我還很憤怒,憤怒別人將我想要造福於人的東西拿來做壞事,現在,光看着你的美麗模樣,我的憤怒就煙消雲散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安吉坐在雲端,兩隻可愛的小腳伸出雲頭之外,一晃一晃的,似乎正顯示出主人歡快的心情。
“將夜哥哥,事實上,我的快樂是你的十倍。我感覺,這個世界上的快樂很簡單,那就是自己生活的好的同時,還有能力幫助別人,讓別人和我們過得一樣好,對麼?”安吉側身看着將夜,說道。
將夜懶懶的笑了起來,隨後說道:“我的小安吉,事實上,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很多,不過真正快樂的人卻很少。我長得越大,越感覺快樂的珍貴。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他們沒有受過多少苦難,不知道和平和快樂的真正可貴,相反,他們的慾望永遠也不會滿足,寧願用難得的和平和快樂去交換金錢,權勢。所以,對於那樣的人,你給了他們麪包,他們不會滿足,會向你要牛奶,你給了他們牛奶,他們還是不會滿足,會像你要求房子,園林,土地......這樣的人,不是我們墨者真正要幫助的人,我們墨者幫助的對象,是那些在苦難中掙扎了很久,看不到希望的人。
簡單的說,就是我們墨者只幫助受苦的好人,不幫助那些不知滿足的壞人。”
說道這裡,將夜難免想到了安吉的父親安好心的事情,安好心救了一個獸人受傷的英雄傳承者,卻反而被那人刺殺。這就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農夫的善良,給予了邪惡的東西,得到的只會是惡果。
因此,將夜停頓一會兒之後,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的小安吉,你的心太善良了,善良得如同一塊水晶一般,見到任何受苦的人,你都會忍不住要去幫助。不過,我希望你也只幫助受苦的好人,不要去幫助那些壞人,幫助好人你會得到快樂,幫助壞人,你只會得到痛苦。安叔叔希望你和他一樣,做一個可以幫助別人的人,不過,我也希望你在幫助別人的時候,先看清楚那人是不是好人,可以麼?”
這樣簡單的道理,每個人似乎都很容易懂,不過對於像安吉這樣的孩子來說,太過於善良的她,卻很容易被壞人利用,所以,將夜覺得有必要細細的和她說明白。
安吉怎會不明白將夜的心,此時,她也想起了她的父親,想起他的爲人和他的命運,心中悲喜交集,又流出了眼淚。她伏在將夜的胸口嗚嗚的哭了起來,說道:“我爸爸做了那麼多好事,他不應該有那樣的結果,不應該的......”
將夜親了親她的臉頰,把她的淚水吻幹,捧着她的臉說道:“不要哭了,哭成小花貓就不好看了。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身邊,不會讓那種事情在發生在我們周圍的任何人身上。
在這個世界上,我有兩件事情要做,一件是要讓好人彼此團結起來,另外一件就是要讓壞人被我們利用去做好事。”
將夜說後面那句話的時候,眼睛望着天空,似乎很莊嚴肅穆,但是語氣卻還是慵懶散漫,彷彿在說一件很小的事情一般。不過,正是這樣的語氣神態,卻讓安吉覺得信服。
將夜要做的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安吉知道,就是然墨者團結壯大起來,因爲孤獨城中,幾乎沒有壞人存在。壞人受不了苦,不會到孤獨城中來,好人卻被那裡和善友好的氣氛吸引。不過,對於第二件事情,她卻弄不明白,將夜可以用什麼辦法,讓壞人來做好事?
面對安吉的疑問,將夜歪着頭,懶懶的說道:“來,你親一個,我就告訴你。”
被贈香吻之後,將夜解釋道:“事實上,在我眼中,壞人就和水一般,他們本來彼此排斥,散做一團,但是,卻能夠受利益的驅使,聚在一起,就好像水受到重力作用一樣,會不斷匯聚,同時向同一個方向流動。
所以,只要我們合理安排,就能夠讓水按照水管的方向運動,用來澆花,用來種樹,用來灌溉。同樣的,只要我們合理的創造系統,也能夠讓壞人彼此幫助,互相學習,團結合作,做哪些好人才會做的事情。”
雖然原理上似乎說得通,但是安吉卻不懂其中關鍵,還是疑惑的表情。
將夜一把將安吉抱在懷裡,四目相接,他繼續啓發道:“比如說,如果扶老奶奶過街,能夠得到一個金幣,那是不是會有很多人去做?”
安吉反駁道:“怎麼可能有人送錢,讓人扶老奶奶過街?那豈不是傻子麼?”
將夜用手指了指自己,懶懶的笑道:“我就是這樣子的傻子啊!”
安吉不由擔心道:“你的錢再多,也經不起這樣花吧?如果僱傭壞人做好事,你的錢遲早會花完的。”
將夜擺擺手,說道:“不是的,寶貝安吉,我僱傭壞人扶老奶奶過街只是順路而已,他們其實也要過街幫我做事,我用一個金幣僱傭他們扶老奶奶,他們卻給我賺了三個金幣,我給他們一個金幣作爲酬勞,這樣就皆大歡喜了,壞人賺到兩個金幣又做了好事,他也會覺得高興,我爲了做好事反而賺到了一個金幣,這更是可喜可賀。”
安吉被說得有點暈,想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你的三個金幣是從哪裡來的?”
這顯然是問題的關鍵,被聰明的安吉想到了。
將夜聽到這個問題,哈哈大笑起來,最後回答道:“三個金幣是我從壞人手裡搶來的。”
“啊?那壞人不會生氣麼?”
“他們生氣也沒有辦法,因爲我用他們搶.劫別人的方式搶.劫他們,他們能說什麼呢?”
安吉最後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比壞人還壞?”
這句話,顯然是畫龍點睛,將夜忍不住又輕薄了小安吉一回,說道:“你說對了,和好人相處,就要比好人還好,和壞人相處麼,就要比壞人還壞,不然作爲好人的你就只有被壞人欺負的份了。”
安吉以推倒將夜的姿勢趴在他身上,用手撐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模樣可愛到了極點。她眼睛轉了好幾圈,才問道:“將夜哥哥,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將夜懶懶的笑了起來:“你要我是好人,我就是好人,你要我是壞人,我就是壞人。”
這句話也把安吉逗樂了,她開心道:“你好壞喔,專門說這些話逗我開心。”
“哈哈......只有會使壞的好男人,纔在女人面前吃得開,這是罡不漏師傅的教誨,我可是時刻謹記於心。”
兩人若真心相愛,自然言笑總不厭,這樣美好的時刻,將夜在美人兒面前,都忘記了揩油,保持着純粹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