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火車

其實很多時候,我分不清楚有些事情是真的發生過,還是隻在我的幻想裡,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記得它所有的細節,以及最後每個人的結局。可能這其中有些是我願意回憶起來的,有些卻是我再也不想提起的,但無論如何,它們畢竟發生了,對於發生的故事,不管我願意或者不願意,我都不應該讓它們就此埋在塵埃中,這就是我寫這本書的初衷。

我不在故事當中,但故事當中的我卻無處不在,然而,我到底是誰呢?如果我曾經在這個故事裡出現過,爲什麼,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故事裡的哪個人物。如果我不曾在故事裡面出現過,爲何我對這個故事所有細節都能夠如數家珍,並且以這樣的方式講出來,這個問題長期以來一直困擾着我,同時,這也是我不願意動筆寫這個故事的原因,然而一天一天,當所有的東西累積起來,一種神秘的力量,終於讓我不得不動筆,將這個故事寫出來,不再去在乎在這個故事裡,我是以哪個角色出現的。幸好,我還記得這個故事裡每個角色的名字,在之後的敘述裡,我不會向讀者們描述我是誰,我只會告訴你,每一個在這個故事裡出現過的人。而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黃俊慢慢的走進了火車站。這是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火車站,每一個角落都瀰漫着讓人作嘔的黴味,由於是午夜的關係,車站裡的人很少。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興致。作爲一個守護者,他對這樣的環境有着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對,就是親切。每個城市都有一個守護者,這是靈界不成文的規定。雖然在現代繁華的都市裡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存在,當然,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在乎,誰會相信,在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靈界,真的會有守護者呢/?除了守護者自己,沒有一個普通人會了解這個職業。

想起自己守護者的身份,黃俊的嘴角不禁勾一個弧線。在十八歲以前,黃俊像這個城市大多數平凡人一樣,從來不知道守護者爲何物,當然,也根本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會存在着讓普通人難以理解的力量和存在,也許只是在電視和書裡幻想過吧,但,在那個年紀,誰又會當真呢?即使曾經當真過,恐怕若干年之後,也應該早已經忘記了吧,如果不是爺爺的突然離開,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任何關於守護者的信息。

但這一天還是來了,黃俊的爺爺是一個國民黨的老軍官,以前受過批鬥,但當時被批鬥的理由卻並不是通敵叛國,而是鼓吹資產階級封建迷信,原因很簡單,因爲老人年輕時是一個落魄的道士,後來被國民黨拉壯丁入伍,國民黨被打垮之後,老人退伍,卻也沒有再參軍,而是一個人悄悄的再回到了鄉下,過起了隱居生活,住在一個破舊的道觀裡,平常爲鄉人驅邪祈福爲生,這是一個典型的神棍。就連黃俊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都認

爲老人根本就是一個落魄潦倒的神棍。但既然這個神棍,是自己的親爺爺,黃俊的心中就難免多了一份同情。

再後來,老人娶妻生子,黃俊的父親誕生,改革開放後,老人慢慢的也做了一些小生意,家道也算殷實,生活就這樣平淡的一天一天過去了,直到,有一天,老人終於油盡燈枯。那天晚上黃俊還在學校,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父親什麼話也沒有說,只丟下了一句話:“明天坐飛機回來,你爺爺不行了”,黃俊的父親是一個極其孝順的人,何況這又是老爺子臨終前的願望,於是黑着臉就給黃俊下了一個這樣的命令。當天晚上,黃俊就馬上買到了最貴的飛機票,從北京飛到了重慶,這花去了他半年的伙食費,等到黃俊趕到家的時候,爺爺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了,奇怪的是爺爺把所有人都支開了,最後交給黃俊一個包裹,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黃俊,眼神中閃爍着一種奇怪的神色,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之後兩腿一蹬,就人事不醒。家裡所有人也好像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一樣,對此竟然不聞不問。三天後,爺爺下葬,黃俊回到了學校,並且打開了那個包裹,包裹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本破舊的古書,還有一張漂亮正楷字寫的信。信自然是黃俊的爺爺寫的,可是看上面的字跡卻彷彿並不是新寫的,似乎寫了有一段時間了,“看來爺爺是早有準備了”,當時黃俊什麼都明白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讓爺爺這樣神神秘秘的交給自己呢?想到臨終前爺爺的眼神,黃俊心裡頭有一種很複雜的預感,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從此要發生很大的轉變一樣。

果然不出所料,在信裡,黃俊知道了靈界,知道了守護者,知道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古書上的東西就是守護者必須學習的技能。可是在當時的黃俊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自然,爺爺在信中對黃俊所說的那些話也理所當然的被當成了老人神智不清的胡言亂語。如果老人家真是守護者的話,又何至於如此悽慘呢?這就是黃俊當時最真實的想法。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爺爺鄭重其事的將這封信和這本古書交付給黃俊,不管心裡如何的覺得荒唐,如何的不屑,但爲了心中那份特殊的感情,黃俊還是一直將古書留在身邊,偶爾無聊時也會翻一翻。古書的內容並不像黃俊想像的那樣教授鬼畫神符什麼的,反而是一種很奇異的行功法門,整本古書都只是在講解這種行功法門,在書裡面,它有一個名字,叫做“玄靈訣”,雖然名字聽起來像是神棍騙財時常用的叫法,但黃俊慢慢的發現玄靈訣對自己身體素質的提高有着不小的益處,正因爲這個原因,整個大學四年,黃俊一直在不停的練習玄靈訣。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雖然黃俊能夠明顯感覺到玄靈訣正在不斷的改變自己的身體但同時,這門功法修練之時的緩慢也讓

他鬱悶無比。按照古書的描述,玄靈訣一共有五層,但根據書中的介紹,修煉了三年之久,黃俊居然連第一層都未曾練成,而且按照體內的狀況,黃俊甚至認爲這輩子都不可能把這門功法真正練成。但也正因爲此,黃俊才確定了爺爺交給自己的古書並不是一無是處,相反,它裡面存在着外人難以知道的秘密,只不過就目前而言,黃俊還無法輕易的解開這個秘密罷了。

轉折來自黃俊修行玄靈訣之後的第二年末,那時的黃俊已是大學畢業,誰都知道現在社會工作難找,想找一份自己滿意的工作更是難上加難,對黃俊來說更是如此,這倒不是說黃俊不是一個刻苦的人,相反,對於他的專業,他學習得非常深入,但現實是殘酷的,公司企業需要的是技術性人才,黃俊一沒有人,二沒有關係,專業也不是就業熱門,自然就更難以得到好的單位青睞。但生活還要繼續,黃俊並沒有放棄,他總覺得天生我材必有用,這種自信從來不曾離開過他,雖然有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自信來自何處。有一天,黃俊面試了一家公司,這家公司的老總並沒有看上他,但通過玄靈訣,黃俊竟然感覺到老總的眉宇間籠罩着一股不同尋常的黑暗氣息,這股氣息讓黃俊非常不舒服,思之再三,黃俊還是忍不住向老總提了出來,本來黃俊以爲老總肯定會雷庭暴發,把自己掃地出門,可是沒想到黃俊話纔出口,公司老總臉色竟然異常古怪,竟然告訴黃俊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做惡夢,可是又不知道爲什麼。黃俊按照玄靈訣的方法,將老總體內的黑暗氣息清除掉,並且交待老總第二天再去找他,想不到第二天老總竟然親自登門拜謝,不但如此,老總還要支持黃黃俊開清潔公司。一想到自己反正暫時也沒有工作,黃俊居然答應了,答應之後,老總也順勢介紹了一些生意,慢慢的,竟然越做越大。當然,這些只是背地裡的東西,這種生意雖然並不傷天害理,相反,還能救人一命,但並不能光明正大的作。好在想到爺爺臨死前的囑咐,黃俊忽然感覺這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如果不是命運,怎麼會有這樣奇妙的事情發生呢?這一年,黃俊二十三歲,正是如花美季。隨着接手的生意越來越多,黃俊也慢慢的接觸到了許多靈界的事情,前面二十多年的形成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忽然在一夜間發生了巨大改變,有時黃俊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是瘋了,不,在那些世俗的凡人看來,自己肯定是瘋了,但每次接生意的時候,面對的那些靈異事情又是那樣的真實,到底,是世界變了,還是自己變了?黃俊也不確定,但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那逝去的青春,也不可能再遵循着從前一套繼續無知無覺的活着,他變成了一個守護者,守護着這個城市。而此時,此刻,在這午夜的火車上,他不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二次轉折即將到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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