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吉見我不說話，繼續往下說道：“你們看到的照片，是我的新婚照片，照片上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可是，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有妻子啊”這下子，連扎巴也不禁動容起來。
喬吉笑了，笑容裡有苦澀，也有無奈，“我怎麼可能沒有妻子呢？每個人都有妻子，我也不例外，不是嗎？你們看我的妻子，她漂亮嗎？”
我與扎巴看了一眼那照片，神色古怪的又看了喬吉一眼，沒有作聲。喬吉道：“你們不方便說嗎？我知道，不用顧忌，不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也就是我的妻子，她根本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難道是？”我聽到這裡不禁叫了起來。
扎巴卻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說：冥婚？’
‘不錯，就是冥婚’喬吉緩緩的道。
‘原來如此，想不到你還有這段經歷，爲什麼時候以前沒有聽你提過呢？’扎巴道。
‘我不想提。這間屋子，本來是一個大財主家的，當年我在他們家當長工，她將他的女兒嫁給黃俊，後來，她病死了，可是，她父親卻非得逼着我與她成婚’
‘跟死人結婚？這，這怎麼可能？’我這輩子從來也沒有聽過這麼荒唐的事情。
扎巴頓了頓，道：‘這件事情很平常，在解放前是很容易看的到的。只不過，我看這畫照片上的女人有點邪門’
喬吉看了扎巴一眼，道：‘不錯，還是你的眼力好，這件事我已經不想提了，當年真是太可怕了，但今天你這位朋友的遭遇，卻讓我知道，有些事情，是逃不過去的’
‘我的遭遇？我有什麼遭遇？’喬吉說的話確實讓我莫名其妙，不過今天莫名其妙的事情看得多了，也麻木了。
喬吉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道：‘當年，那個女人死後，我就已經逃走了，只不過她們家財大勢大，沒過多久，我就被抓過來了，當天晚上，她父親，就逼着我們成親，那種照片，就是婚禮那天，她父親找人拍的。你們看看，照片上她的後面是什麼東西？’
聽喬吉這麼一說，黃俊再一次仔細的打量了照片當中那個女人一眼，仔細一看，果然讓黃俊發現了問題，沒錯，好像她的背後似乎有一個木形的支架。在照片當中稍微露出了一點頭，但也只是一點罷了，如果不仔細看，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的。
喬吉道：‘看來你們也發現了，我們當地人冥婚有一個習慣，人死後身體是沒有支撐的，這樣，在拜天地的時候就無物可支。當時我們鄉下發明瞭一種屍架’
‘屍架？’我與扎巴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還是第一次聽說過這種東西。
‘不錯，所謂的屍架，就是將冥婚的屍體掛在上面，這樣，她們就可以像活人一樣與對方拜天地、進洞房了’喬吉道。
‘這也太誇張了，同死人進洞房？’說實話，我怎麼也沒有想到
，竟然會有這種陋俗。
喬吉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習慣就好了。一般來說，屍架的製作是一個繁雜的過程，並不簡單。屍架上面不但要塗好硃砂，還要刻好符咒，用雞血塗在上面，用紅繩緊緊的將屍體固定在屍架上面，做完這一切之後，才能夠進行冥婚儀式，你們看上面的照片就知道了，這種屍架一般來說，是量身定做的，尺寸與屍體大小正好合適，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這樣不明道理的人，也就看不出破綻來了’喬吉一字一句的道。她的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好像在說着別人的事情一樣，我卻被她越說越心驚。
‘這種儀式以前我也看到過，而且我也經歷了很多，只是想不到，那次的主角是我，而且我也想不到，輪到我的時候，就出事了’
扎巴道；‘出事了？出什麼事了？’雖然到現在爲止，我們都猜出了這裡並不安全，但是在當時，不知道爲什麼，好奇心竟然戰勝了恐懼之心，我們被喬吉的故事迷住了。
喬吉淡淡的道：‘我記得那天來的人很多，很多。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那麼多人，也從來沒有想到那麼多人會出現在我的婚禮上，只不過我卻一點也不興奮，不但不興奮，而且情緒很低沉’
‘同死人結婚，叫誰也高興不起來’我輕輕的道。扎巴聽到，連忙制止我，喬吉卻看了我一眼，淡然道：‘沒事，那天的事我都經過來了，沒有這麼容易會被打敗的。不錯，當時我正是想到這一點，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們就將她擡了出來。這個時候，她已經死了三天了，我仔細看了一眼她的臉，她的臉上塗滿了胭脂，煞白煞白的，卻有一種生前不曾有過的美，只是此刻，這張臉沒有一絲屬於活人的表情，本來按照正常的程序，只要一等到拜完天地之後，她就會被下葬，但那天，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我總覺得有點冷，好像，很邪’
扎巴皺着眉頭，‘同一個死人結婚，我想是個人都會有想法，你這樣想也很正常’
喬吉搖了搖頭，‘不是，你們不明白，我參加過的冥婚不說五次，也說有六次，對於這種場面其實是見得很多的，怎麼說了，好多事情我並沒有一般人想像的那麼害怕，但是那天，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張臉，我卻突然覺得很害怕，當時的表情，你們在照片上可以看的出來’
‘或許，以前的冥婚你都是旁觀者，而這次，你卻是主人公，所以，你的心裡難免會有點想法’
喬吉笑道：‘也許吧，其實現在我也搞不清楚，當時我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只不過現在看來，我當時的那種感覺倒像是一種預兆，證實了我的害怕是有道理的。怎麼說呢？後來到了拜天地的時候，她的父親坐在上面，我們奉了一杯茶，也代她奉了一杯茶。她的父親那天很開心，很開心，非常開心。我都覺得那種開心有點古怪，就算是冥婚，她也不用這麼開心，畢竟她的女兒是死了。可是那天，老頭子卻顯得十
分反常，她看了看我，對着衆人笑道：‘遠方的客人，我女兒進城去了，她很快就會回來的，你要是碰見她，就叫她不要忘了那盞燈，早晚不要讓它熄了’
聽到這裡，我幾乎馬上就要跳起來了，這句話怎麼覺得熟悉呢？那個老人，那個古怪的老人，當時對我說的不就是這句話呢？該死的，我快瘋掉了”
黃鵑道：“不錯，看來，這場冥婚，是很有點奇怪”
舒遙冷笑道：“更奇怪的還在後頭呢。當時喬吉看到我對這句話反應很大，可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根本無視我，只是慢慢的繼續道：‘老人的這句話說得很突然，也很奇怪，好多參加婚禮的人，都搞不清楚這句話什麼意思，我也聽不明白，但老人似乎也不打算解釋，說完之後，就閉口不言，只是他臉色的表情任誰也看得出來，實在是春風得意，哼，那個老不死的，我當時並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扎巴道：‘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老丈人，難道你對他就這麼恨之入骨？’
喬吉笑道：‘老丈人？你以爲他把我抓來，同她女兒結婚安的是什麼好心嗎？你聽完下面發生的故事就明白了。當時，嗯，我記得就在夫妻對拜的時候，她們推着她的頭向下彎，也讓我彎下頭，在低下頭的一瞬間，我的臉與她的臉碰到一起，其實當時我也好奇怪，本來我是絕對不願意與一個屍體夫妻交拜的，更別說是身體接觸了，所以在對拜的時候，我故意拉開了一點距離，但不知道爲什麼，就在我們頭都彎下的時候，她的臉卻貼了上來，毫無徵兆的，讓後面扶住她的人也都有點措手不及，差點就支撐不住了’
聽到這裡，我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這個喬吉，到底在幹什麼？在一個黑乎乎的房子裡面，聽到這麼一個故事，可絕對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喬吉這時忽然擡起了頭，看了扎巴和我一眼，“怎麼？你們怕了嗎？哼，害怕的還在後面呢，當時當我的臉同她貼在一塊，馬上，我就向後一退，與她分開了，就在那瞬間，我擡起頭，不自禁的看了一下她的臉，結果，居然看見。。。。’
喬吉說到這裡忽然住口不說了，他的臉上大汗淋漓，面孔扭曲，好像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毫不懷疑，下一刻他就會發瘋而死。扎巴似是擔心的看了看他想上前扶一把，這時，她好像回過神來，將扎巴的手推開，道：‘我沒事。好了，我剛纔講到哪了？對，我講到那個該死的女人，那個女人，明明已經死了，我卻要與她成婚，在那一刻，我分明看見她在對着我笑，對，就是笑。那張慘白的臉上，那張冰冷塗了胭脂噁心的臉上，忽然微微一笑，可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了三天的女人，怎麼會笑？怎麼會笑？難道她死了還在嘲笑我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可是我又害怕，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你是說，嗯，那個被綁在屍架上要與你成親的屍體突然對你笑了？’我跳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