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過,路遙親自將齊尚書扶到外面去了,他是自己來的,根本沒有馬車,她叫小二牽了馬車過來,道:“硬石頭有點醉了,平安的將他送回去,千萬當心!”
小二應了,道:“公主放心,小的一定將齊先生平安送回府上。”
二人一起將微醉的齊尚書扶上馬車,路遙看着馬車走了,才慢吞吞的踱到了宮門,剛進宮門,正好碰見要出宮的定遠侯。
定遠侯道:“……你剛剛見了齊石頭?!前腳一見,後腳陛下便知道了,你要小心。行事說話,也要有所顧忌,才能活的長。”
路遙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沒有半點說服力,我們倆,還不知道誰命長一些呢,也許是我……”
定遠侯一僵。
路遙道:“泥菩薩的人,保佑不了別人,我的事你別操心了,得,拜拜了……”
看她一跳一跳的走遠了,定遠侯真是一臉便秘臉的糾結。
路遙直接往路顯榮書房去了,一路進去,王公公根本不敢攔她,通報一聲,也就放進去了。
“父皇,我要批評你,你不能用完人就不管了呀,”路遙道。
“這是怎麼說?!”路顯榮淡淡的道。
“我是說齊尚書,雖然現在不當官了,但是你看他窮的,到底要人接濟,看上去特慘,父皇賜些金銀和糧米給他吧,省得他餓死在家,別人會說父皇刻薄寡恩!”路遙道。
王公公倒吸了一口冷氣,瞥了一眼路遙,真真的覺得這個公主真是口無忌憚,什麼都敢往外說。
路顯榮氣的不輕,一拍桌案道:“胡說什麼?!”
“本來就是嘛,他來我火鍋樓,我請他吃一頓飯,他激動的也太可憐了,哎,這傢伙,也是沒人喜歡,朝中官員沒人與他來往,他竟來尋我,問父皇有沒有回心轉意,一大把年紀了,還想要當官,嘖嘖,唉……”路遙笑着道:“話我傳到了啊,我走了,看一個老人家哭,也是造孽,唉,我去後宮洗洗眼睛……”
說罷便又一溜煙的跑了。
路顯榮連罵都沒來得及罵,就眼睜睜的看着她跑了。
“混賬!”路顯榮臉色鐵青的大喝道。
路遙跑出來還能聽到他的怒喝聲。
她就是故意的,與其讓他猜,不如主動去說,交代一下,這事兒也就完了。
她一跑,王公公道:“……只怕齊尚書還是想回朝輔佐陛下的,去找公主說情,怕也是無可厚非,在這朝中上下,他能找到的人,實在沒有,找到公主,怕是萬不得已……”
“他這樣的硬脾氣,竟然會去找懷彰?!”路顯榮不怎麼信,可是,除了這說辭,他一時也想不到別的了,只能半信半疑,道:“……賜些糧米和金錢給他,別讓他真餓死在家裡,叫人笑話,這麼多年,他這性情還是沒改,送再多,還是接濟出去了。現在倒叫了人接濟他的地步,現在更好,倒叫這個丫頭來數落朕。”
“是。”王公公忙應了,暗忖公主的說辭,陛下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了。但是公主的話,對路顯榮的確是有影響的。
齊尚書回到府上,倒在薄被上,老黃道:“大人,要醒酒湯嗎?!”
“不必,煮了也是浪費柴火,多留着過年吧……”齊尚書迷糊着道:“酒不烈,頭不疼,不礙的。”
老黃給他擦了一下手腳,將他擡到榻上睡了。
待他醒時,老黃道:“……陛下賜下了些金銀和糧米過來,在廳上堆着呢。”
齊尚書卻沒有感恩戴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大人,要看看嗎?!還是像以往一樣,接濟出去?!”老黃道。
“不必,留着吧,我得好好想一想,萬一要出門,這些便是路費,那般遠的地方,我們都不年輕了,總不能靠腿走過去……”齊尚書嘆了一口氣道。
“好,那糧米便留下做飯了。”老黃道:“不過大人,我們去哪兒啊?回鄉嗎?!可是回鄉,也沒有親人了……”
回答他的,卻是沉默。
齊尚書知道,路顯榮能留他一命,算是看在他多年任勞任怨,且不謀私和結黨的份上的恩賜了。但再多的,路顯榮給不了。他所要的,路顯榮也不能做到。他終究是與這個朝廷沒有緣份。
路遙回宮的路上,便有小鬼飄了過來,道:“……一大早,林皇后便密詔了太子,太子現在剛進宮,神神秘秘的,你想不想聽聽他們的秘密,我爲你探路,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路遙一聽,便忙道:“好,我去聽。”
一路成功的避着人,來到了中宮,守門那裡,路遙是順着樹爬上去,沿着樹叢溜進去的。
林皇后將宮人給支開了,所以大殿外面很是空曠,無人。
路遙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加上盆栽擋了,便將窗子悄悄的支開了一扇,細心的聽着裡面說話。
這感覺還挺酸爽的。
小鬼不能靠的太近,便道:“我替你放風。”說罷便飄的遠了些。
裡面太子已經請了安,坐了下來,林皇后拉着他的手,大殿之內,沒有一個宮人。
“母后到底有何要事說?!”太子疑惑的道。
“如貴妃與懷彰公主的事,”林皇后道。
太子一聽,嘴角一抽,暗忖,又是這破事。不過他不好忤逆,只好順着聽了下去。
林皇后道:“俊林,你覺不覺得懷彰與如貴妃半點不像?!”
太子這才鄭重了臉色,心中一跳。而路遙心中也跟着一跳。
“他們半點不像,而且,懷彰自從進宮,如貴妃的反應太奇怪了,若是二人有相似之處,她的反應也無可厚非,對她又愛又恨是正常的,可是,這二人若不是親母女,如貴妃的反應就值得玩味了……”
太子細細思忖了一下,道:“……母后確定嗎?!”
“不確定,但是此事大有可爲,就算是真的,也能說成是假的,最重要的是,你父皇怎麼想……”林皇后道:“賢妃的事,他說真的,就是真的,誰又在乎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