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第六斬是什麼樣？”
武庫第九層，修羅祖碑下，楚天聽到獨孤這個疑問，修眉微蹙，憂疑道：“該怎麼說呢，表面上與第五斬沒有差別，但其實差別太大了。”
他的話，外行聽上去像是什麼也沒說，彷彿一句毫無用處的廢話，但作爲魔道一脈第一劍道妖孽聽了，卻彷彿心中的某個遊移不定的概念得到肯定，如醍醐灌頂，眼前也不由陡然一亮。
旋即，他眉頭也是皺起，霸道孤傲的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沉思。
聽上去這第六斬與第五斬，和第五斬與第四斬等一樣，也是表面上沒有差別，實際上天差地別。
可是，就算明白這一點，就算他已經有了掌握第五斬的經驗，但對第六斬的掌握依然不得要領。
其實，這就是典型的劍道境界不到的問題。
將獨孤比作一個很好的容器，其容積只能裝的下一個江河，但他就是江河的境界。
忽然有一天，機緣巧合下，有幸瞻仰了浩瀚海洋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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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其容積不增加，是永遠也不可能裝的下一個江河的。
這一點不可請求，若任由野心膨脹硬要裝下，拿出了容器被撐裂，絕對不會有其他更好的下場。
楚天見獨孤依然迷惑，倒也沒有藏私，感慨般解釋道：“距我估計，非但第六斬，整個修羅九斬本應是同一招，所謂修羅九斬，便應是此招在不同劍道境界下的不同表現。”
“從第一斬到第九斬，境界如臺階般遞增，第九層臺階之上，俯瞰之下，能將修羅九斬一覽無餘，而臺下，每一階，都只能看到自己這一階的風景。”
獨孤聽到楚天這般解釋，眼神越來越亮，彷彿下一瞬便能突破那道潛修多年，卻絲毫無法觸碰的屏障。
但是，不久後，他眼神依舊暗淡了下去。
他的感應中，那道屏障似乎離他很近，彷彿觸手可及，但當他真的伸手卻觸碰似的，卻彷彿觸碰到水中的銀月，即便他再怎麼輕的觸碰，就化作一圈圈帶着光暈的漣漪化開了，宛如一場虛幻，讓他再也觸碰不到。
修羅第六斬的風景，如若不觸碰，尚有一絲絲倒影殘留，若是觸碰，反倒會被徹底攪亂，卻是連虛幻的倒影也沒有了。
楚天感慨罷，見獨孤眼神暗淡，依舊臉色迷茫，也是略微不好意思，便提議道：“境界這種事，只用說的也沒用，不如你和我打一架，或許你就明白了。”
一面說，他一面動用至高權限，發起了對獨孤的挑戰。
儘管他已進入了更高的戰自己的層次，但在戰他人階段養成的固有習慣，依然保存了下來，他本能的發起挑戰，猶如駕輕就熟。
獨孤先是眼前一亮，旋即稍稍暗淡，道：“你還沒度過心魔劫，這種比試對你不公平。”
但他心中依舊不捨，想了想，又說：“要不這樣好了，我將修爲壓制到與你同一層次，你我一戰，我一樣能從你劍道中得到啓示，楚天，此次算是我獨孤欠你一次人情。”
楚天本想說不必，但覺得不太妥當，終究沒有開口，便點頭同意。
獨孤接受了楚天的挑戰。
兩人交手時間定在三日後。
他們都有三天調整狀態迎戰的時間。
“我走了，回去穩固一下境界。”
楚天向獨孤告辭。
穩固劍道境界，尤其是到了現在楚天這種高級階段，並不是說繼續在此參悟修羅第六斬就是穩固境界，具體因人而異，因時而異。
不過劍道修爲高深之人，都能對最合適的舉動本能的做出判斷，他現在本能的覺得，這段時日在此處待得太久，既已突破，就該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因此，他便先行離開了。
有時候，在突破境界後，遊山玩水，漫無目的的閒逛，放空心神，也不失爲穩固劍道境界的方法。
修煉一道，既注重勇猛精進，但也注重調養，過猶不及，過剛易折，於此便可見一斑。
他本打算離開，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來，銀瞳落在已是剛剛盤坐下去，尚未進入參悟狀態的獨孤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獨孤倒是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不必客氣，有話但講無妨。”
楚天便點頭，直言道：“獨孤，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修羅第六斬，與先前五斬決然不同。”
“我知道。”
獨孤聞言，不由目露訝異之色，這一點對方之前已經提過了，他自曉得，何須贅述？
“我希望你能認真的對待這場戰鬥。”
楚天又告誡道。
獨孤點頭，倒也不做他想。
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他大概也會想讓其在戰鬥中儘量認真。
對此他沒有意見，將修爲壓制在與對方同一層次的情況下，他會盡最大可能認真的。
要知道，對方身上修羅第六斬的境界，可是他多年來孜孜以求的，這場戰鬥並非一般的挑戰，他還要通過與楚天戰鬥觸及更高境界，怎麼可能不認真。
楚天話說到位，便點頭離開。
其實，他本意是不要獨孤壓制修爲，以原本修爲與他對決。
他雖然修爲日益精進，卻依舊是入聖第一劫脫胎劫修爲。
而獨孤乃是已經度過心魔劫的修爲。
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比脫胎劫與法相圓滿的差距都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膽敢越這個等級進行挑戰，聽上去無疑喪心病狂。
但實際上，楚天是有一定的把握。
的確，若雙方全力作戰，他勝算的確要比心魔劫的獨孤更低，但也絕非全無勝算。
以脫胎劫和心魔劫之間差距的巨大，就算他掌握有靈妖變這等逆天之術，也絕對無法彌補。
並非靈妖變不玄妙，而是這個差距委實太大，就算靈妖變有着在脫胎劫之上依然相當明顯的增幅，也遠遠不足以彌補。
這個世界上，能明顯填補這個差距的方法，雖然寥寥無幾，卻也並非沒有。
碰巧極限劍道就算一個。
這一點，乃是源於楚天本身對劍道上一絲玄之又玄的本能感應，在他掌握修羅第六斬，觸及極限劍道之前，絕對不會有這種感應。
他本能的感應到，在他達到極限劍道之後，非但能抗衡他的同級強者非常稀少，甚至稀少到近乎沒有，而且心魔劫這個原本可怖的實力，現在對他似乎不那麼可怖。
彷彿他整合極限劍道，七尾靈妖變等手段，就算對上心魔劫強者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似的。
楚天踏入脫胎劫雖然已有一段時日，這段時日裡進步神速，但距能渡心魔劫還早，況且心魔劫之後是蛻變，就是渡劫的那一天，渡劫後和之前也全然是兩個概念。
可就算這樣，他依然覺得自己雖然擊敗獨孤的機率不高，卻也不至於會像其他同級妖孽一般，會被獨孤以心魔劫修爲壓制，毫無反抗之力。
準確說，他應與獨孤這等心魔劫強者有一戰之力。
當然，這只是他的感覺，未必做準，到底有沒有，還要看戰鬥的結果才知道。
在輪迴神族內，無論任何妖孽向何等對手發起的挑戰，都會第一時間被其他驕子通過自己令牌注意到。
因此，現任驕子榜第二的楚天，挑戰凌駕於整個神族年輕一代多年的獨孤，這則勁爆的消息便是如颶風一般傳開。
傳遞的趨勢，就連楚天挑戰王麟、陽坤這等天驕都遠遠無法比擬。
和其他地方一樣，第一和第二隻有一名之差，實際上卻是天壤之別。
驕子榜第一，代表在年輕一代中縱橫無敵，從未敗過。
而第二縱然強悍，卻是敗過。
哪怕只敗給一個人，也是的確敗過。
似獨孤這種稱雄驕子榜多年的人物，在神族年輕一代早已成爲一面旗幟，可以說真正代表了神族諸驕子的榮耀，雖然他本人成年潛心修羅九斬，素來不問世事，對此毫不在意。
楚天，這位來自外族的小子，原先大多數人本認爲只不過是吃軟飯的傢伙，卻一路以逆天的速度崛起，一路走來，一路橫掃，強如王麟、陽坤都沒有擋下他的腳步。
現在，此子終於走到了他們這些神族驕子心中榮耀象徵的那面旗幟，走到第一聖子獨孤的面前，並向其發起挑戰。
約戰之日尚未到來。
楚天放空心神穩固境界。
而獨孤潛心苦修穩固境界。
他們都以自己的方式調整狀態，絲毫沒有察覺到，在此次挑戰在神族引起了何等的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