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楚天成功通過鏡壁考驗,黃天虎心裡深深羞愧,旋即,由衷升起一絲恐懼。
就在前不久,此子不過練體境修爲,晉升蘊氣境沒幾天,就弄出這麼大動靜。
之前擊退古鋒,或可說是巧合,也許是古鋒運氣出了岔子,難道崖壁也出錯了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楚天施展的黑白手印,威力已經超越了想象。他傾盡全力施展獅吟神掌,都沒能通過考驗,楚天一印按下,就馬到功成,說明此招的破壞力遠超自己,達到了和古鋒相同的程度。
“斷不能再放任此子成長,此間事罷,就稟明父親,想盡方法儘快除去。”
考慮到楚天如此年紀,如此實力,黃天虎幾乎是食不知味,夜不安寢,但楚天已經離開此地,到達他接觸不了的區域,雖然心裡焦急,可再怎麼想,也是於事無補,唯有收回目光,取出些丹藥服下,閉眼療傷,調整狀態。
方纔二次出手,被崖壁反彈到入口光幕上,遭雷電打擊,受到些許輕傷,要先治好,方能開始修煉。
周倩倩也是面露驚訝,雖然說過楚天很有機會,可也就是寬慰的話語,實際上並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就連她和黃天虎都沒通過考驗,怎能對一位剛晉升蘊氣境的稚嫩少年要求太多。
“這麼快就被趕上了麼?”周倩倩在爲楚天感到高興的同時,杏眼中也是悄然掠過一抹苦澀。雖然感到難以想象,但事實證明了,楚天已經走在自己的前面。
往日依仗優異的天賦,憑藉一腔銳氣,超過一位又一位的族兄、族姐,算得上意氣風發,此時碰到楚天,角色顛倒過來,被人超越的感覺,可真不好受啊。
周倩倩按下念頭,折身離開崖下凸起的平地,蓮足輕移沿着青石路徑,穿過潭水,穿破灰色霧靄,回到自己亭子中,廊椅上坐下,服下丹藥,盤膝閉目,體表波光瀲灩,吸納灰霧修復身體。
雖說最終沒能成功,但方纔爲了施展凝海印,體能消耗可不小,面對黃天虎這傢伙,要儘快回到最佳狀態,以防遭受暗算。
過了半晌,這兩人先後睜開眼睛,沉吟了一番後,復又閉上,各運功法,周遭含有精純能量灰霧,凝成絲線,隨着呼吸有規律地進入體內,一點一滴地增強修爲。
兩人實力相當,動手的話,誰也討不得好,此方天地間能量充沛,乃是天然的修煉寶地,即便狡詐如黃天虎,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因此,彼此倒是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宿敵之間,維持着奇異的和平。
楚天睜開眼來,遍目都是綠光,阻礙之下,什麼都瞧不清楚,觸目一片綠,但慶幸的是,光芒想當柔和,此次強度,映照之下,都沒覺得刺眼。
剛纔出手前,已目睹了黃天虎、周倩倩二人的失敗,讓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一出手就傾盡所能,無論是靈元紗衣的加持,還是陰陽印的凝聚,都做到自身的極致,如願成功,消耗卻是極大。
周身綠光涌動,元氣消耗迅速得到補充,體能回升,渾身的疲乏感也快速消除,因勾畫符篆變得空蕩的泥丸宮,也是充盈了起來。
只數息,楚天已是接近最佳狀態,手足重新充滿力量,精神旺盛,鬥志昂揚。
“這綠光,究竟是何物,竟然有如斯奇效,靈念這東西,老狐狸天天吹噓,都吹破天了,在這方面的效果,可是差太遠了。”楚天暗暗腹誹。
“那是因爲你太弱。”感受到他心裡念頭,靈狐老祖哭笑不得,忍不住傳音過來,語氣十分不屑,暗道此物好歹是那人動用的手段,修復你區區蘊氣境的實力,要是不快那才見鬼了。
道理很簡單,蘊氣境元氣即便消耗一空,在那人眼裡,也是渺小的很,雖然是小施手段,修復起來也很是容易。如若換做她自身,能否有如此神速,那就是兩說了。
剛想追問到底,卻被老狐狸提醒道:“別多問,快看右邊。”
楚天連忙收斂雜念,目光投射過去。此時身體已經盡復,神奇的綠光消散,四周的景物,自然瞧得清楚明白。
眼下他所站立的地方,是僅有十米方圓的洞穴,深青牆壁溼漉漉的,和崖壁色澤相似,不知是否是內部,上面滴着水,因此空氣溼漉漉的,蘊含着豐富的水意。
楚天的右邊,古鋒也是雙眼微眯,鋒利目光四處打量,感受到他的審視,陡然轉移過來,兩人目光對視,交鋒,宛如碰撞出閃亮的火花。
對於楚天通過此次考驗,黃天虎和周倩倩,都是有些震驚,可是,當古鋒看到楚天時,不滿地悶哼一聲,眼裡卻沒有流露出多少驚訝來。
靈元紗衣和陰陽印疊接的威力,他親身瞭解過,很清楚那股力道有多麼可怕,崖壁考驗雖難,想來在楚天面前也造不成什麼大阻礙了。
兩人互視了一眼,用凌厲目光打量對手,又同時將視線移開,顯然均是心有忌憚,不敢輕易出手。
古鋒一向只會獨佔鰲頭,從不願與旁人分享絲毫好處,如果換做他人,早被一戰轟飛,自己享受利益了,哪會給搶奪的機會。
他性情霸道,能做到這種地步,實在是懼怕楚天的陰陽印了,一招就能破開魔蛇鱗甲,若來個三兩下,那自己這條性命還不當場交代此處?
其實,這倒是多慮了。楚天先前那招,已然用盡全力,以楚天目前的修爲,只能使用這麼一次,哪有可能再來三兩下,古鋒也曾想過這個可能,不過,他可不想拿性命去賭這個。陰陽印的震懾,實在是太大了。
因此,此人不再發難,楚天面色不變,心裡卻是暗鬆一口氣,要真動起手來,他還真沒多少把握,此人既不發難,願意相處無事,那是再好不過了。
一波波的亮光襲來,兩人身上光暗不定,即便隔着衣服,皮膚都能感覺到些許溼意,宛如水浪弄潮,玉珠迸濺到身上,也沒沾上衣物,晨露滴草般,順皮膚往下滑落,十分奇異。
楚天兩個皆是修爲不俗的武者,水光雖盛,但睜大眼睛,也不難瞧得清楚,這些水波源自洞穴盡頭的梳妝鏡上。
心知不會無端被傳送此處,楚天覺得問題可能就出在妝鏡上面,深吸了一口氣,純白元氣包裹身體,擡腿向彼處緩緩走去。
另一邊,古鋒也是面色凝重,催動魔蛇氣護體,一步步往前走。
這兩人皆擅身法,之所以不催動,是因爲此間亮光十分沉重,宛如遊走在海底,渾身元氣都被壓制的有些不暢,當然無從施展。
亮光宛如浪潮,一波重一波,到了後來,即便兩人實力出衆,呼吸也是有些不暢,前額滲出了些許冷汗,不過十米距離,放在平時,一個起落就可抵達,現在卻整整走了十幾分鍾。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楚天抹去汗水,看着面前的妝鏡,目光若有所思。古鋒抵達要早一些,來回打量許久,也看不出所以然,眉頭不禁皺起。
面前是木製的梳妝檯,臺下是椅子,既非昂貴的紅木所制,上面也沒雕琢講究的花紋,看來普普通通,和平民主婦使用的,並無絲毫的不同。
除了框子裡的鏡子,如中秋夜美滿的月輪,流轉着玉石般精緻的光華,不知因何蒙上溼意,水波搖曳間,精神堅定如楚天,也覺得心神一陣恍惚,古鋒也不例外。
光亮如水波,一波波擴散,十分有規律,洞穴明暗交錯,觀之甚奇。兩人此間競走,古鋒到達,來回審視,環境中的平靜都未被打破。
可是,當楚天目光也投放妝鏡上時,洞穴中明暗陡然混亂起來,妝鏡微微震動,嘩嘩流水聲起,鏡面活了過來,緩緩旋轉,居中一個漩渦出現。
一股驚人吸力產生,楚天兩人面色大變,受本能驅使,各運元氣護體,卻沒有起到絲毫抵抗效果,宛如被狂飆刮卷,身不由己進入漩渦之中。
吞下兩名年輕人後,漩渦停止旋轉,鏡面凝固了下來,周遭環境恢復正常,亮光整整齊齊,規矩地一波波擴散,光暗交織,重回洞穴的主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