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楚天手中冰流劍施威,爆發斬金斷玉之力,砍斷碧仙笛,落在谷靈兒面前。
谷家之中,爲磨礪小輩心志,自然有着一些試煉,可靈兒畢竟年紀太小,沒當真遭遇生死危機,冰流劍臨面,嬌軀僵作一塊,手足動彈不得,眼神惶恐,瑟瑟發抖,表現得跟雛兒沒甚兩樣。
楚天劍身頓在面前,靈兒方反應過來,啊的一聲尖叫,十分淒厲,倒是把楚天嚇了一跳,右手差點沒把持住劍柄,忙用力握住,情緒緊張,心臟突突亂跳。
若是此劍落下來,砍傷對方,那纔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楚天穩住手中寶劍,不使落下,定了定神,盯着靈兒,一字一句地道:“按照戰前約定,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靈兒嘴脣哆嗦着,想說些什麼,可心中着實害怕,一時間,哪裡說得出話來。
場內大多數人仍在呆滯中,谷家一方,則有多人反應過來,飛身跳下馬獸,各自爆發元氣,幾個箭步竄到楚天面前。
谷離剛回過神來,見碧仙笛折斷,靈兒給人拿劍架在臉上,怒吼一聲,一個起落,便躥到楚天面前,森然道:“小子,快將你的劍拿開。”
措辭雖極嚴厲,並沒有爆發元氣穩壓,同時掃視其他站着的族人,以及正趕來的族人,使眼色讓他們收斂元氣。
若是嚇到此子,手一抖,那劍落了下來,傷到靈兒,豈非冤枉之極。
此後不出十息,谷家所有族人皆是反應過來,飛身下了馬獸,展開身法,來到此地,形成個半圓,包圍楚天和靈兒。
楚家那邊,楚風和楚雲面色一變,騰身落在楚天后方,然後是幾位長老,其中素來心繫小輩的三長老爲先,其他兩位長老晚上一些,最終高層們也來支援。
雖然有些人和楚天沒什麼交情,但強敵針對楚家小輩,就要抱團反抗,這是楚家族內多年以來形成的傳統。
這一點上,即便其子和楚天有過節的四長老也沒有例外,只是猶豫了一瞬,卻還是站出來了。
不管族內如何內鬥,但楚天不管怎麼說,也是族中出衆的小輩,自家的問題,輪不到外人來解決。
雙方的人,各成半個圈,將楚天包圍了起來。
楚家一方較爲稀疏,因爲大部隊都在裡面,不經楚風許可,不可擅自出門,否則豈不引來谷家猜忌,絕非言和的誠意。
當然,支援的都是精英,戰力不容忽視。
靈兒遇難,谷家一方沒一個做的主的,地位高如谷離,都是心中惴惴,若是族長親女出了事,回去後即便九陽不說什麼,也定要面對大長老的重罰。
清明長老看似慈眉善目,很好說話,谷離卻是深知對方發起火來是如何的可怕。小事一概不理,小錯從不計較,但一旦捅了大簍子,罰起人來也是格外的嚴厲。
靈兒由他帶出來時好端端的,別說喪命,回去時縱然受到些許傷勢,都會引來大長老的責備。
畢竟,對付這種小家族,本應是手到擒來之事,甚至是牛刀殺雞之舉,若是還讓族長親女受傷,丟臉就丟大發了,他真丟不起這人。
因此,口中叫得雖兇,卻不敢把楚天咋樣,動一動都是投鼠忌器,連一點風險也不願意冒。
此外,黃鎮嶽等幾個,也是飛身下了馬獸,來此支援,但心中誠意就少很多了,純粹爲了使谷家萌生好感罷了。
說白了,谷靈兒是死是活,關他們屁事。
但是,這都是私下的事,萬不能宣之於口,明面上還得過得去,因此,皆是面露義憤之色,口中喝罵不止,其中威脅意味甚是濃。
黃天虎口中罵的,自然也很兇,可若是仔細看,可見他的站位比較保守,全身都是緊繃的,若是惹楚天發火,對他出手,第一時間就會不管不顧,身法全開,掉頭就跑。
敗給楚天那次,心理都有了陰影,隱隱有這一絲恐懼感,若沒有谷家作爲盟友,也不會輕身來到此地。
並且,見了谷靈兒儀仗家學淵源,手持利器,連施絕學,尚被楚天干脆利落的擊敗,他又有何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雖說輪修爲,他高過靈兒一級,可論手段,對方在他之上,又是神兵在手。即便他不知碧仙笛的品階達到頂尖凡兵,卻隱隱察覺到,品質遠在他的光丸刀之上。
畢竟,頂尖凡兵和上品凡兵的差距,委實太大了,一眼便可瞧出。
從先前戰鬥的一些細節,黃天虎就能判斷出,換成他上,抵擋不住谷靈兒的可能性極大,僅僅一級的修爲,填充不了雙方在底蘊上的巨大差距。
可勝過自己的谷靈兒,竟然輕易敗在楚天手底,這將黃天虎心底那絲恐懼無限地放大了,雖然同夥衆多,且本身距楚天尚有一段距離,可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眼底深處,自始至終,都是存留着隱晦的忌憚。
對旁人的反應,楚天根本不理,雙眼對上靈兒那對水眸,深深凝視着,似要看到對方的靈魂深處,將方纔話重複了一遍,徐徐道:“你該相信我先前的話了吧,還是說,你要背棄約定。”
靈兒哪敢說不,一咬嘴脣,螓首連點,水眸之中,有着精英的淚水流淌下來,點點滴滴,愈落愈疾,珠線般垂將下來,沖洗着纖足之下的石板路面。
楚天如釋重負,身體輕鬆了不少,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朝靈兒點頭,將手中劍移開,也不收回容戒,持在手中,後退數步,到楚雲身邊,全程沒有轉身,防備有人暴起突襲。
靈兒心頭恐懼未曾消散,嬌軀軟了下去,一時間,腳跟竟似長在地上,一步都動彈不得,谷離見了,親自扶起,溫言寬慰,歸於己方隊中。
“原來是場誤會。”楚風笑容滿面,向谷離一拱手,“既然是誤會,解開便罷了,如有怠慢,還望各位海涵。”
頓了頓,口中續道:“谷家大名,早有耳聞,如雷貫耳,仰慕已久。既然來到此處,還望賞本人一個薄面,無比進來做一做,好讓我等一盡地主之誼。”
四長老見機行事,不見平素之倨傲,和煦笑容,一塊塊逐層堆砌臉上,伸手虛引:“今日貴客臨門,真令我族蓬蓽生輝,請,請,請。”
楚風發了話,四長老連道三個請字,場內卻靜悄悄的,下一刻,幾聲嗤笑傳來,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其他族人,臉上也各自露出諷刺來。谷離仍和靈兒說着話,安慰於她,靈兒情緒漸漸穩定,谷離又不耳聾,此番話自聽得清楚,卻連頭都不願回。
楚風和四長老笑容僵在臉上,幾位打算附和的高層,剛露出一絲笑意,忙又收斂,不約而同露出憤慨的表情。
楚風可是楚家的族長,代表的是家族的臉面,親自開口,竟遭對方如此蔑視,若非谷家兇名實在太重,加之忌憚對方的實力,早就有人爆發元氣,衝撞過去,用拳腳說話了。
家族榮辱,人人有責,雖然給外來的強大力量暫時壓制住,卻仍在暗處發酵醞釀,人人心裡都憋着一團火,又竭力控制,不使上衝到頭腦上來,陷家族於萬劫不復。
安撫好谷靈兒,谷離將身子折轉過來,面對着楚家一方,深陷眼眶內,炯炯目光望向楚天,口中徐徐道:“小子,你先自持強梁,謀害我族族長親子谷峰,當着老夫的面,尚敢猖狂,辱族長親女,擅損碧仙笛,你要如何賠償?”
話罷,他一絲絲的將氣息擴散出去,如針鬚髮隨風而動,彷彿雪天裡的老鬆,凜然生威,空氣都凝固了下來。
“識相的話,速將你手中劍交出,老夫心情愉悅,大發慈悲,尚可留你一族全屍。”言談間,谷離將視線從楚天面部下移,凝在他手中冰流劍上,臉上不經意掠過一抹貪婪。
話語落下,楚家人人色變、汗毛炸開,谷家、黃家衆族人正打算爆發元氣開戰,不料谷靈兒俏臉數變,一咬牙,嬌軀一閃,落在谷離面前,將楚家衆人護在身後,眼中有着一絲羞怒:“我輸...輸了比試,就該遵循約定,你們怎可擅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