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壽陽公主這裡獲得正九品的官身絕對是一次意外之喜,特別是在呂楊回鄉要參加祭祖前的檔口。
從明月樓出來,呂楊身後跟着張全,張侍衛的手裡捧着官袍和官印,一臉的羨慕之色,其他羽林侍衛看到這個情形,眼神越發多了不少尊敬。
青色官袍,那至少是九品官銜。
“張侍衛,勞駕你送我會純陽居了!”呂楊微微一笑。
“這是卑職分內的事!”張全恭謹,呂楊溫文爾雅的謙和態度讓他心生觸動,雖然羽林侍衛的也是官身,有從九品官銜,但人還要看潛力和前途。
有時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在張全想來,呂楊正是聲名鵲起的時候,前途纔剛剛開始,這正九品官身絕對還是個起點,往後能夠有多大的造化,他可不敢小覷。
張全喚來馬車,這一次不是原來的馬車了,而是兩乘馬車,按照官職,正九品以上就可以享受雙乘馬車了。
一般平民,只能享受單乘馬車,若是富貴世家,倒是可以捐個從九品閒散大夫的官銜,也能夠享受兩乘的榮耀和樂趣。
呂楊坐上雙乘馬車,感覺大不一樣,馬車十分豪華,一路招搖進入書院,沿着南明湖濱官道而行,過了夾道,在黃家別院前停下。
呂蒹葭無聊地坐在純陽居的臺階上,晃盪着一雙還在發育的短腿兒,看到馬車停下,那兩匹雪白無瑕的寶馬幾乎讓她瞪大了雙眼。
奶孃吳氏也是被兩乘馬車驚住了,那是像黃儒師這樣有官身的人才可以乘坐的,當然了,黃儒師一般不坐這樣的馬車,那麼馬車中的人就值得思量了。
吳氏急急忙忙迎上來,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待馬車中的人下來。
“啊……原來是呂公子?!”
吳氏傻眼了,只見呂楊笑吟吟地拉開車廂的門跳了下來,身後還跟着一位原先見過的羽林侍衛,那侍衛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侍衛手上託着一整套青色的官袍。
“這官袍……”奶孃吳氏愣了一下,青色官袍可是下三品的官員穿的,她突然意識到呂楊封官了,立刻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敢情是公主殿下給呂公子賜官了?”
“是啊,幸得殿下賞識,賜了個壽陽殿待詔的正九品官身!”呂楊點點頭,也覺得世事無常,心裡頗爲感慨。
“哎呀,二哥當官了?”呂蒹葭跑上來,好奇盯着張侍衛託着的官袍和官印一個勁地觀看,但是她不敢用手去摸,生怕犯了忌諱,這些日子她隨呂楊做了書童,整天和那些富貴人家的書童相處,眼界大開,規矩懂得不少,行事也謹慎了不少。
呂楊看到妹妹這般按捺不住的摸樣,笑道:“蒹葭,這是你二哥我的官袍,想摸你就摸吧,往後若是沒有必要,我也不會拿出來炫耀,趁着這個機會,你也看看!”
“那好,那蒹葭摸摸!”呂蒹葭壯了壯膽子,小手在森青色的官袍上輕輕撫摸,頓時舒服地叫起來:“二哥,我感覺到官袍上有好強的文氣!”
“這是當然的!”呂楊笑着。
張全也笑了:“蒹葭小娘子,呂公子如今是待詔了,將來前程不可限量,這官袍,你就先替你哥哥拿着吧!”張全把托盤放在呂蒹葭手上,索性只是一套官袍,不是很重。
呂蒹葭歡喜無比,雙手拿着托盤,雙眸裡全是小星星,以前不要說官身,就是功名也不太敢想,現在好了,自己的二哥現在不但有功名,還有了官身。
“呂公子,既然送到這裡,卑職就回去覆命了!”張全抱拳說道。
“也好,張侍衛,你就先回去吧,下次有機會咱們把酒言歡!”呂楊寒暄幾句,目送張全和馬車離去。
“奶孃,老師可在嗎?”呂楊轉頭微笑,只見吳氏摸摸呂蒹葭的小手,看着青色的官袍發愣。
“在的,在的,黃儒師知道公子今天要回去,但是又被公主殿下招去,是以一直在書房等着公子呢!”
呂楊點頭,整了整儒衣,讓妹妹跟着,走進了黃宗羲的書房。黃宗羲正在研究一張棋譜,看到呂楊進來,緊皺的眉頭頓時散開,露出了一絲笑意。
“見過老師!”呂楊不敢怠慢。
“嗯,坐下說話!”黃宗羲笑着,衣袖一拂,一個蒲團落到了書案前,呂楊揖禮,坐了下來。
“老師,這一次公主相召,得賜一個壽陽殿待詔的正九品官職……”呂楊將這次的好運說了一遍。
黃宗羲露出詫異之色,灑然道:“在這個時候賜你官身,呵呵,可見殿下還真是看重你了,這樣也好,現在你聲名鵲起,有了官身,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大匡皇朝皇權至上,官僚體系實行的是類三省六部制,官員任命、考覈、升遷均有由吏部掌管,當然,還有例外。
譬如皇朝的王公以及皇子、皇女等都掌管有好幾個賜人官銜的名額,這些名額早已經在吏部備案。譬如說,今天呂楊得賜官身,壽陽公主會命人通過雲箋署發雲箋報備吏部,完成正常的手續。
所謂的雲箋,實際上和紙符傳書差不多,乃是聖道官門之中最快捷的通訊方式,它以聖道法術爲基礎,可以將特定的消息寫在特殊的信箋之上,須臾之內傳遞往九州各大署衙。
呂楊能夠得賜官身,實際上算得上行了大運,畢竟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即便是壽陽公主這樣的天家嬌女,手裡邊估計也只有三到四個官身的名額。
“原來是師弟獲得了官身,還真不錯呢!”黃道蘊牽着黃乙乙的手走了進來,兩人看到蒹葭手上託着的官袍和官印,露出驚訝之色。
黃乙乙則十分羨慕,一雙清澈水靈的眸子看着官袍和官印,上來就將官印抓在手裡把玩,露出了羨慕之色。
“師兄,你這官印給我玩耍幾天唄?”黃乙乙懇求。
“那不行,萬一丟了怎麼辦?”呂楊搖頭,黃宗羲也是拉下臉來,唬得黃乙乙打了個哆嗦。
“乙乙,不可胡鬧,這官印也是可以隨便把玩的?”黃道蘊呵斥一聲。
書院這麼多的學生,能夠得賜官身的學生幾乎沒有,當然了,皇朝管轄之下的上百書院,那些儒師全都是有官身的,此官身是由禮部推薦,吏部考覈,所有書院的儒師,都是由禮部直接管轄。
相當於教育局,禮部估計也兼差着教育部的重責,各大書院的儒師,也是官吏編制,地位崇高。
全皇朝九州,讀書人千千萬萬,但是有官身的很少,在讀的儒生中擁有官身者更少,所以這官身對於讀書人來說還是很稀罕的。
也難怪黃乙乙這樣羨慕!
“純陽,既然要回鄉祭祖,那就早去早回吧!”黃宗羲叮囑幾句,這才讓呂楊出門。
院子之中,一輛馬車停靠着,黑色的大烈馬喘着氣,身後的車廂內堆起來一口大木箱,呂楊將東西準備妥當,這才辭別了衆人,讓車伕趕車前往呂丘。
因爲呂楊得了官身的緣故,呂蒹葭一直很興奮,在馬車上一直說話,等到馬車抵達呂丘,她才停下話茬。
這是呂蒹葭出遠門之後第一次回呂丘,心情自然很複雜,見識了秣陵府的花花世界,呂丘縣就是一個普通小縣城,跟秣陵府的繁華沒得比,不過勝在親切熟悉。
馬車在呂家院中停下來,正在屋中說話的家人紛紛走了出來,看到馬車立刻高興的迎上來。
呂蒹葭歡呼一聲跳下了馬車,忽然詫異叫着:“大姐,原來是大姐回家了,太好了!”呂蒹葭說着撲到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子身上,這女子穿一身樸素的衣裳,笑呵呵地抱住呂蒹葭,問長問短起來。
呂楊也下了車,笑道:“原來真是大姐!”
“二弟回來了,辛苦了!”呂青萍笑着,迎上來,身後一個年輕漢子也迎上來,笑呵呵道:“二弟,你的事情俺們都聽爹孃說了,了不起啊,老呂家這回可是體面了!”
“呵呵,是體面了,姐夫這一次帶着大姐回來一定多住些日子!”呂楊寒暄幾句,這才轉向呂開泰和呂楊氏,嘮嗑起來。
呂楊轉頭將大木箱搬下來,擡進了屋裡,衆人這才進屋。
“我兒,你這木箱裡邊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重?”呂楊氏好奇,心想不會又是金銀吧?
“蒹葭,打開吧!”呂楊笑着。
“好嘞!”呂蒹葭大喊一聲,打開了木箱,衆人連忙伸脖子看去,只見金晃晃、銀晃晃的光芒一下子亮瞎了眼睛。
大木箱裡面赫然是半堆赤金和紋銀,除此之外,還整整齊齊放着一個托盤,上面是一整套青色的儒衣,繡着黃白相間的圖案和聖道文字。
呂開泰一下子倒吸了口涼氣,他推開衆人,走到跟前來,臉色露出驚駭之色:“這衣裳不是官袍嗎?”
呂楊氏這才醒悟過來,一拍大腿歡喜叫道:“哎呀,這不是縣令大人穿的大老爺官袍嗎?怎麼會在這口大木箱裡,難道是我兒做官了?”
呂楊呵呵笑道:“孃親說得不錯,兒子我被公主殿下賜了壽陽殿待詔之職,現在是正九品官身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呂蒹葭的大姐呂青萍更是不敢置信,她纔出嫁幾年,自己的弟弟就變得這麼有出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