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十二章

乾隆在陳邦直家住了好幾天,都忙着勘察水利工程,終於這天有空可以逛逛陳府的獅子圓裡遊玩了。庭園好大,有好多假山,乾隆非常喜歡。而且,這裡知畫也表演了好幾段才學,但小燕子都看不入眼。

但乾隆看着知畫,對小燕子道:“小燕子,你也看一看,什麼叫做大家閨秀。”

而那個太后,卻太喜歡知畫了,又把知畫看成了第二個晴兒,甚至要把她帶進宮去,給她找婆家了。

但小燕子心中就是不服氣,反正,一定要露一手不可了。

突然,乾隆對爾康等人說了句:“這獅子圓果然名不虛傳,朕想到一個上聯,你們大家來對對看!朕的上聯是:‘奇鬆詭石天然淨’。”

爾康等人相互看,好像有點難。

小燕子突然說了句:“下聯是:‘澗草山花自在芳’。”說得非常平靜。

乾隆、太后、皇后、令妃……所有人都往小燕子那兒看,小燕子裝做一個沒事人的樣,也看着他們,道:“怎麼了?皇阿瑪!”

乾隆問:“剛纔是你對的?”

“是啊!我對‘澗草山花自在芳’。皇阿瑪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對得不工整啊?我可以修改一下!”

“不是!非常工整!”

“哦!”小燕子還是個沒事人一般。

但除了知道、明白的人,其他人都傻了。

這時,爾康說:“我想起了一個上聯‘東牆倒,西牆倒,窺見室家之好’。”

“前巷深,後巷深,不聞車馬之音!”紫薇對着。

“好!”乾隆說。

“哎!‘吳下門,風戶戶,吹盡單孔蕭。’”永琪說。

知畫剛想說,小燕子就接着:“雲見勝,景家家,鼓獨雙絃琴。”說完,永琪與小燕子相視一笑。

大家再一愣。

小燕子今天是怎麼了,哪根筋不對啊?

這時,老佛爺說:“知畫啊,他們都在對對子,你怎麼不對呢?”

“知畫哪能和兩位格格比呢,兩位格格的才情遠在知畫之上。”知畫說。

“知畫,話不能這麼說,你的才情也不錯啊!這紫薇是才女,你也是啊!”太后就是沒說小燕子。

“知畫謝老佛爺誇獎!”知畫說着。

乾隆現在已經被小燕子的那幾句話,給傻住了,這時聽太后說了話,纔回了神道:“知畫,既然老佛爺說了,你就不必拘禮,朕也想想看看你的才華。”

“是!皇上!”知畫說着。她向小燕子看了一眼,心道:“我不信,我不如你。”說着,來到了小燕子面前道:“還珠格格,不知道知畫是否可以考一考格格呢?”

小燕子微微一笑道:“知畫姑娘,不必客氣,請出題!”

知畫想了想道:“臺榭漫芳塘,柳浪蓮房,曲曲層層皆入畫。”

小燕子笑了笑對道:“下聯是:煙霞籠別墅,鳥歌蛙鼓,晴晴雨雨總宜人。”

知畫驚了,這個對子她的爹和三個姐姐都沒對出來,沒想到小燕子竟然輕而一舉都對出來了,不得不承認小燕子的才情在她之上。

衆人驚呆了。

乾隆突然問道:“小燕子,是你嗎?”

小燕子若無其事道:“是我啊!皇阿瑪有什麼不對嗎?”

乾隆愣住了,道:“沒什麼不對!”

這時,知畫還是不服氣,又笑笑道:“老佛爺,皇上,各位娘娘,知畫和姐姐們還準備了一個小節目要表演給你們看呢!”

“哦!那我們一塊去看吧!”老佛爺說着,於是大家都離開獅子園了。

不久,乾隆帶着所有的家眷,聚在陳家花園,看“琴、棋、書、畫”四個姑娘準備的一點“小小的節目”。太后和乾隆興致勃勃,皇后令妃當然陪着看,至於永琪、永璇、爾康、小燕子、紫薇、晴兒、簫劍等小輩,也就全體出席了。

花園裡,美妙的絲竹之聲,抑揚頓挫的響起,原來是知琴、知棋、知書三個姑娘,撫琴的撫琴,彈琵琶的彈琵琶,拉胡琴的拉胡琴,合奏着一曲天籟之音。小燕子沒看到知畫,不禁奇怪着,這位“主角”怎麼不見了?正在狐疑中,忽然看到丫頭們推出四扇裱着白絹的屏風,等距離的放在園內。

“老佛爺,”陳夫人不好意思的對太后說:“您別見笑,四個丫頭沒事的時候,就自己鬧着玩,只是家庭遊戲,不登大雅之堂的!”

“還說什麼不登大雅之堂,這音樂就演奏得好聽極了!”太后讚美着。

小燕子一聽太后這話,心裡不服氣了。

“紫薇的琴,也不比她們差,我哥的簫,更是沒話說,怎麼老佛爺從來不讚美呢?人家說‘別人家的飯比較香’,看樣子,老佛爺是‘別人家的孩子比較強’,未免太偏袒了吧!哼!不過,也沒有關係,不就是彈個琴嗎!我跳的時候,你眼珠子別掉出來!哼!”小燕子正在胡思亂想,音樂突然加強,琴聲如行雲流水般,迸落出一串清脆的“叮咚”聲,大家的精神都不由自主的一震。

只見音樂嫋嫋中,知畫穿着一身白色有彩繪的紗衣,隨着音樂,曼妙的舞蹈而出。幾個丫頭,身穿綠衣,手捧筆硯顏料,也舞蹈而出,跟在知畫的身旁。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婷婷嫋嫋的知畫。她一身彩繪,穿梭在四片白絹屏風中,像一抹變幻的朝霞,被白雲烘托着。她舞動的身姿,忽而疾如閃電,忽而柔如微風,真是衣袂飄飄,如詩如夢。這樣的舞蹈,還不算什麼,原來,她不止在舞蹈,她竟然一面舞蹈,一面用曼妙的舞姿,拿起丫頭的筆,在白絹上畫畫。

小燕子輕聲道:“紫薇,這種玩意,好像我們在王宮裡也經常玩啊!”

紫薇向她一看,似乎明白了,她點點頭。

但乾隆、太后、皇后、令妃、福倫……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永琪、永璇、爾康……這些小輩,也看得目瞪口呆。當然,裡面除了,馨兒、小燕子、紫薇,還有簫劍了。

只見知畫在四扇屏風中,繞來繞去,轉眼間,已將四扇屏風,全部畫完。當知畫在“琤”然一聲的琴韻下,畫完最後一筆,退在一旁,大家纔看出,那四扇屏風上,竟然畫着“梅、蘭、竹、菊”四幅畫,而且畫得好極了。

知畫把畫筆交給丫頭,對着乾隆和衆人,深深一福,清脆的說:“皇上、老佛爺、皇后娘娘、令妃娘娘,還有各位格格阿哥,不要笑我,知畫獻醜了!”

乾隆驚喜莫名,拍着陳邦直的肩膀嚷:“賢卿!這樣的女兒,你怎麼教出來的?”

知畫走到太后身邊,太后愛極了,拉着她的手不放:“這個孩子,真讓我愛進心坎裡去了!”

頓時間,滿園子裡響起了讚美的聲音,皇后、令妃、福倫……個個讚不絕口。就連爾康,也呼出一口氣,對紫薇低聲說:“老早就聽說,海寧陳家是個傳奇,現在才明白了!跳舞畫畫,還沒什麼,難得的,是畫得真不賴!”

小燕子向他看了一眼,突然“哼”了聲:“沒什麼了不起的!”這聲音很輕,只有在旁邊的永琪、永璇、爾康、簫劍和紫薇聽到了。

馨兒看看知畫,看看太后,又想到了晴兒,又向簫劍一看,想了想,來到太后身邊微微一笑,帶着撒嬌口吻,一語雙關的說:“老佛爺,晴兒被知畫比下去了,老佛爺儘早接知畫進宮,晴兒也有人接棒了!”意思要個晴兒馬上做媒。

太后就左手握着知畫,右手就拉住晴兒,開心的說:“哈哈!晴兒吃醋了!我看,你們兩個都陪着我,皇帝有左右手,是紫薇和小燕子,我也有左右手,是晴兒和知畫!”

馨兒勉強的笑,又對看紫薇和小燕子,好無奈啊!

知畫低頭一笑,擡眼看了小燕子一眼,柔聲的說:“謝謝大家誇獎,聽說這跳舞,還是還珠格格跳得好!”

小燕子聽到知畫這句話,顯然是挑戰的意思,小燕子笑了笑,心道:“要挑戰我,哼!沒聽說過薑還是老的辣嗎?”她便走出來,笑了笑道:“馬馬虎虎,也是不登大雅之堂!”又對陳邦直道:“陳大人,您有沒有比這四個屏風再大一點的,給我放上一個。”

陳邦直道:“有,不知格格要多大的?”

小燕子向四周看了看,看到了那四個小屏風道:“至少是這個小屏風的六個到八個。”

陳邦直道:“好,我這個讓下人去拿來。”陳邦直命人去拿了。

可乾隆卻道:“小燕子啊,你要了這麼大一個屏風,可別糟蹋了。”

小燕子笑笑道:“皇阿瑪,您放心,我不會給您丟臉的。”

乾隆笑着搖搖頭,看來是不抱太大希望,只要她等會不要太出醜就行了。除了永琪幾個小輩以外,誰都沒有抱太大希望。

不久,幾個下人將屏風搬來了。

小燕子看着這屏風,又對馨兒和紫薇看了一眼,三女相互一笑,小燕子道:“紫薇,你來彈琴,哥,你來吹簫,我也來跳一段絲帶舞,畫一幅畫給皇阿瑪瞧瞧。”

紫薇和簫劍點點頭,稱好。

其實,小燕子對這個絲帶舞是絕對沒問題的,因爲她練的武功裡,她常常就是揮絲帶的,絲帶一揮出去,那倒下的可就是千軍萬馬啊!她這一次是想把絲帶舞和功夫連合在一起,來個柔中帶鋼,鋼中帶柔。

紫薇彈起了琴,簫劍吹起了簫,小燕子舞起了絲帶,她剛揮了一段舞蹈,乾隆就被小燕子那柔美的身姿給震住了,太后也震住了。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小燕子。

音樂吹奏得忽而高亢,忽覺低迴,忽而如輕風拂面,忽然如急雨敲窗……那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又見小燕子又在屏風上畫起了畫,她的絲帶舞,讓全場的人都驚了,只見小燕子,音樂加快時,小燕子手中的筆也隨之加快,音樂緩慢時,她手中的筆也隨之緩慢。

又見到在屏風上畫的畫,一點點的露出了畫的本質,好像是幅山水畫。而永琪、永璇、爾康也沒有見過小燕子畫畫,他們也驚住了。

這幅畫上,天上有太陽,有云朵,兩邊是山,山間有河,河中有船,船上有人。衆人呆了。

歌聲停了,畫也畫完了,絲帶舞也舞完了,全場的人還在震驚之中,還沒回神,只見小燕子再拿起了毛筆,再在畫的正上方用滿文寫了四個大字“大好河山”,又在畫的右方用滿文寫下了日期“乾隆三十年二月”,再用漢文落款“小燕子”。這幾個字那真叫絕,讓在場的人再次一愣。

小燕子寫完後,來到乾隆等人面前跪下道:“皇阿瑪,小燕子獻醜了,畫的不好請皇阿瑪原諒!”

乾隆還是沒反應過來,衆人到反應過來了,突然一陣轟前的震動,大家都拍起手來。

有人大叫:“好!”

有人大叫:“還珠格格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有人大叫:“還珠格格畫的好!跳的好!”……

可是陳邦直等人畢竟是漢人,滿文根本看不懂,就看懂了“小燕子”三個字,還是在奇怪,但是看到小燕子的舞蹈,小燕子的畫不能不讚美幾句啊,他對乾隆道:“皇上,您還說您這位格格不好,依臣看啊!這個格格比我們家的四個女兒都要好,真是人中之鳳啊!臣看不懂那些滿文,但這畫,實在不能用一個‘好’字來形容,皇上得到此兒媳,真是可喜可賀啊!”

乾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步從上面走了下來,向小燕子看了看,又來到那幅畫前看了看,又回到小燕子身邊,彎身仔細的看了看小燕子,突然問道:“這是朕的小燕子嗎?”

小燕子心中一喜,但臉上還是裝着一愣,道:“皇阿瑪,是我啊!”

乾隆不敢相信的問道:“這畫是你畫的?”

“這麼多人都可以做證,皇阿瑪也親眼所見啊!”

“這字是你寫的?”

小燕子戰戰兢兢道:“皇……皇阿瑪也看到了啊!”

乾隆又向那幅畫看去,傻住了。

小燕子心中一喜,但還是要裝出一點來,她偷偷地看看乾隆,又低頭了,她又偷偷的看看太后,太后也和乾隆一樣愣着呢!皇后、令妃也傻着呢!她又看了看馨兒,馨兒向她一笑,悄悄地豎起了大拇指,小燕子向她挑了挑眉毛,心中喜道:“成功!哈哈哈哈……”

這時,紫薇走了過去,拉了拉乾隆的袖子,喊道:“皇阿瑪,皇阿瑪……”乾隆突然回神,看紫薇,紫薇又道:“皇阿瑪,小燕子還跪着呢!”

乾隆“哦”了聲,終於真是回神了,對小燕子道:“小燕子,你起來吧!”

小燕子道:“謝皇阿瑪!”

乾隆不得不感嘆一句道:“小燕子,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你到底瞞了朕多少?”

“皇阿瑪見笑了,什麼真人不露相啊!這個……這個只是我和紫薇之間的‘姐妹遊戲’而已,我們結拜姐妹之後,就總在一個清靜的地方玩這個,紫薇彈琴,金瑣彈琵琶,我就在那兒‘亂動’。今天就是因爲少了金瑣的琵琶,卻有了我哥的簫,我對簫聲還是有些生疏,所以有時候跟不上節奏,這舞蹈啊,也亂七八糟了。”

太后突然脫口而出的“啊”了聲,道:“這還叫亂七八糟!”

小燕子突然聽到太后說話了,心裡高興地像什麼了,心想,今天終於把知畫的氣焰壓下去了。

這時,知畫走了過來,道:“還珠格格,那幾個字,我看不懂,但是我看着這幅畫,我倒覺得有點像‘兩岸猿聲啼不盡,輕舟已過萬重山。’”

小燕子知道她想考自己便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唐代詩人,李白的《早發白帝城》,你念的是後兩句,前兩句是‘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衆人再次一震。乾隆又上前道:“小……小燕子,你知道這首詩?”

小燕子笑笑道:“回皇阿瑪,只是碰巧而已!”

乾隆看着小燕子,突然“噗哧”一笑道:“小燕子啊,你真是……”乾隆說不下去了。

小燕子明白,馬上跪下道:“請皇阿瑪恕罪,我的欺君之罪,我認。”

“你認了?那麼,你說朕該怎麼罰你呢?”

小燕子說不出話來了,不好意思的說了句:“皇阿瑪請賜罪!”

“這樣吧!你們這個屏風送給朕。”乾隆笑着說。

“皇阿瑪,這屏風不是我的,是陳家的!”小燕子不好意思的說。

陳邦直忙道:“格格哪兒的話,搬出來了,就是格格的。”

小燕子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好!皇阿瑪送給您了。不過,得等等,再讓我寫幾個字,再送給皇阿瑪。”

乾隆問:“哦!還要寫什麼字呢?”

小燕子起身拿起筆,在日期旁邊又寫上了句滿文道:“敬贈大清乾隆皇上,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燕子又來到乾隆面前跪下道:“皇阿瑪,兒媳不成敬意,請皇阿瑪笑納。”

乾隆拍手叫道:“好!寫得好!”

這時,知畫突然來到了小燕子身邊道:“還珠格格,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小燕子道:“‘請教’不敢,知畫妹妹請說!”

知畫道:“敢問姐姐,畫上的那幾個字,是什麼意思啊!”

小燕子假裝疑道:“妹妹沒有學過滿文嗎?”

“滿文?”知畫驚道:“我沒有學過。我是漢人,應該沒有必要去學滿文。”

“這是什麼話?滿人是中國人,漢人就不是中國人了?只不過是不同族嘛!這滿人能把漢文說的這麼好,漢人也能滿文說的非常好啊!”說着,指着那幅的最上面四個字道:“最上面四個字,是‘大好河山’的意思。右邊那幾個字呢,是‘乾隆三十年二月’。我剛剛寫上去的那幾個字是,‘敬贈大清乾隆皇上,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知畫“哦”了聲:“是這樣啊!”突然向小燕子看去,心道:“這個格格果然厲害!”

今天的表演到此結束,小燕子和知畫的較量,知畫只有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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