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今天也寫不完啦……明天早上一起放出來吧,抱歉抱歉。
——————
想要寫中國怪獸,開的小腦洞……
一九五二年,美國,舊金山。
舊金山真正的名字,應當是聖弗朗西斯科市——美聯邦合衆國加利福尼亞州太平洋沿案的港口城市,即便要譯作中文,三藩市也要比舊金山更妥帖,雖然這個名字也是從最先到來的粵廣人士從聖弗朗西斯科的前兩個單詞(San Fran)諧音直譯過來的。但金山,這個名字的寓意何其之好!
這些有着黑色頭髮,黑色眼睛,黃色皮膚的外來人,幾乎都是在阿拉斯加淘金熱時期纔來到此地,雖然那時這裡的礦資源已經接近枯竭,卻仍然要比他們荒瘠的故土富庶慷慨得多,無論是做鐵路工,廚師或是僕人,抑是別他一種卑微又必不可缺的工作,他們託人轉回家中的酬勞都是實實在在的銀元與金元,這毋庸置疑,阿寶便親眼見過,而她的細佬(弟弟)甚至親手摸過那些沉甸甸的珍寶,所以得知她周圍的人們熱切地將這個地方稱作金山時,阿寶覺得,也是相當準確的。
既然連阿寶這樣的細女也這麼認爲,其他人就更加不必說了,所以,即便也有人稱這裡做大港,三藩,聖弗朗西斯科,又或是掘金的地點早已轉移到了澳洲的墨爾本,這裡的人們依舊頑固地稱這裡“金山”,至多加個舊,以做區別。
不過這樣的詳細事故,與現在的阿寶實在沒有什麼太大關聯.
——————
阿寶急匆匆穿過街道,她只有七歲,尚未開始讀書,卻已經開始幫家裡店裡做事——她父親在這裡做燒鵝。原本燒鵝原材最好用廣東的“烏鬃鵝”,大小適中,肉厚骨小,可惜的是這裡只有蠢笨的本地白鵝,體大皮糙,肉粗少油,鬼佬們拿來放在烤箱裡烤,內臟、頭頸、翅膀與腳蹼都是不要的。
華人就要聰慧吝惜得多了,鵝腸、心、肝都是可以拿去滷的,翅膀、腳蹼有時候還要貴過鵝肉。
一隻肥光油滑的燒鵝,從鉤子上摘下來,不輕不重地敲在厚有一尺多的木砧上,肚皮裡便發出汩汩的聲音,這時斬鵝的人還要拿刀在鵝身兩側拍一拍,震得肥壯的燒鵝顫幾顫,然後才抓住鵝頸拎起來,提在一隻大桶上,鋒利的刀子在封着線的下腹一滑,鵝肚頓時裂開,裡面的料包和閃亮的褐色滷水嘩啦一聲倒出來。
那濃重的桂皮甘草香氣也像是跌碎了一般,幾乎可以溢出玻璃窗。
斬鵝先斬頸,篤的一聲,一隻連着半截脖頸的鵝頭便掛在了鐵桿上(這也是要做分開賣的),再開肚、分上下莊、去油、斬件。
阿寶的父親最近也學會用新的牡蠣盒裝外送燒鵝,一隻盒子連配醬,至少三磅多重,有時候阿寶要提六份甚至更多,以至於她走起路來也像只搖擺的鵝。
要送燒鵝的多是華人,也有鬼佬,不論報紙與電臺裡怎麼說,他們的雜菜與滷味,味重,量足,價格又低,又願意外送——尤其是那些盤桓在陰暗的賭場、妓寮與鴉館裡的白人都幾乎都迷信阿寶家的鵝。只是像這種地方,阿寶的母親和姐姐是不敢去的,阿寶還小,又黃瘦,毛髮稀疏,比一隻沒足月的老鼠也不差什麼,父親說:這樣的細妹是不會有人看中的,所以才讓阿寶承擔了這件重要的差事。
阿寶確實沒有被騷擾過,至多被扇耳光,但也有人願意給一兩個銅林肯做小費,當時一枚銅林肯不過一美分,但積少成多,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這是必需要上繳給父親的;也有人隨手抓給一把糖果,一塊糕點,這些若是拿回去,阿寶肯定是吃不到的,家裡有祖母,有父親,又有弟弟。
幸好這裡總是有許多黑黜黜的小巷子,末端是高牆,巷口是垃圾桶,地面總是積水,就這樣,也要比阿寶記憶中原先家裡的堂屋要乾淨,也有人說這裡不乾淨,具體怎麼不乾淨,他們是不肯說的。
————
“是的,”異界的靈魂代替巫妖回答,“我的導師是七十七羣島的埃戴爾那。”
密林之王的心臟輕微地悸動了一下,他雖然早就知道巫妖的導師十有八九也只會是個不死生物,但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小傢伙的導師會是埃戴爾那,埃戴爾那自然也不是真名,而是被魔法星河與冥河承認的變體名,本體源自於巫妖在拋棄生者的身份時給自己的新名字,或許有些人會覺得這個名字又古怪又拗口,但事實上,這個變體名不能說是最複雜的一個,只要你精擅金屬龍語與昆廷精靈語,也就是在浩劫之前兩大種族使用的語言——雖然其中的金屬龍,也就是善龍已經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離開了這個位面,而昆廷精靈也已經分化與搬遷爲辛格與埃雅兩支——你就能推算出這個名字不過是以金屬龍語念出的昆廷精靈語,這個詞在昆廷精靈語中是永恆的意思。
幾乎每個不死者都會願意在自己的名字或是頭銜上嵌入永恆,永生或是不亡之類的標記,但在七十七羣島上,單純地以這個單詞作爲自己姓名的不死者並不多——不死者中的大部分已經對凡俗間的虛名不甚在意,但一個名字,尤其是施法者的名字往往與他的命運關聯緊密,這也是爲什麼施法者們在選擇自己的變體名的時候會格外警惕的緣故,有些時候他們會在變體名中嵌入一兩個輔助詞來修改原有的姓名含義,譬如說,若是一個施法者不幸被叫做公羊的話,他就會在前面加上一個神祗的名字,因爲公羊在某些神祗的祭臺上是最好的祭品,爲了免於莫名的災禍,他們就會選擇一個不喜歡選擇公羊作爲祭品的神祗作爲自己的庇護者,像是弗羅,雖然被叫做弗羅的公羊着實有點猥褻的意味,但總比叫做塔洛斯或是瑪斯克的公羊要妥當許多——雖然現在弗羅好像都不那麼安全了。
能夠選擇這個名字的不死者則意味着他有那個力量對抗這個名字帶來的壓力與威脅,密林之王英格威只需要短暫地回溯一下就能召回與他的幾個“老朋友”相關的記憶,在大浩劫前他們的威名就已經覆蓋了整個大陸,或許還要包括半個海洋,其中一個埃戴爾那在浩劫前就已經是半神巫妖了,英格威真心希望這個被自己的兒子當做小雞雛保護起來的半精靈的導師只是恰好叫做埃戴爾那。
至於他爲什麼會不希望是那個埃戴爾那,也許是因爲他是英格威最爲熟悉的一個不死者,在浩劫前他和英格威率領的冒險小隊搶奪過同一顆寶石,那次埃戴爾那贏了;浩劫後埃戴爾那曾經窺伺過銀冠密林,被英格威毀掉了一顆靈魂寶石,被密林之王奪回一城。
埃戴爾那的力量就算是已經堪堪進入半神領域的密林之王也不敢小覷,但比起力量,更讓人頭痛的是他的性格……
——————
“我覺得我的性格很好。”埃戴爾那說。
“毫無疑問。”奧斯塔爾深深地彎下腰去,如果面前是個人類,那麼他大可以順着這句話往下恭維,像是仁慈寬容之類的,但他面對的是一個半神巫妖,他一點也不覺得以上詞語對一個不死者來說是褒義的,他可不想因爲這個原因而被莫名其妙地殺掉——不,在不死者的領域裡,死亡或許還能算的一個獎賞,“不死”纔是懲罰與折磨。
就算他現在是格瑞納達的使者,揹負着一個國家的榮耀與“她”的旨意,但他面對的半神巫妖卻是七十七羣島最爲著名的一個瘋子,埃戴爾那在暴躁起來的時候就連塔洛斯的面子也未必給,別說是……他們的“母親”了。
深灰色的霧氣在他眼前拂過,龍脈術士必須咬住牙齒才能抵抗出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與恐懼,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勢,小心地向後退了一步,雖然他不知道面前的是一個投影還是別的什麼,但與半神巫妖接觸的結果就連他也不願去想——而且他不覺得埃戴爾那會慈悲地爲他解除法術,他頂多在一陣狂笑後知會格瑞納達一聲,讓他們重新派個不那麼脆弱的使者來。
從他眼角的餘光,他能夠看見在濃厚的霧氣中有東西在輕微地閃動,那可能是半巫妖鑲嵌在殘餘骨骼中的靈魂寶石,就奧斯塔爾所知,每一顆寶石都是一個命匣,並且可以吞噬掉半神巫妖所捕捉到的每一個靈魂,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懼,伸出雙手,按住雙肩,讓對方看見它們——沒有手勢也沒有施法材料。
“請允許我……”他艱難地說:“請允許我……”
“嗯?”濃霧左右浮動了一下,如果這是個人類,那麼它表現出來的意思大概就是歪歪頭。
“我帶來了……格瑞納達的贈禮。”奧斯塔爾掙扎着說:“請允許我……”他看了一眼懸掛在腰間的次元袋——次元袋中可以裝着很多東西,卷軸啦,魔杖啦,符文印章啦,如果沒有主人的允許,將手指伸入次元袋和做出法術手勢和拿出施法材料沒有太大區別。
“寶石嗎?”那個聲音說,甚至帶着一點俏皮,然後奧斯塔爾只覺得腰間輕輕一動,那隻本應只能由他和格瑞第的牧師打開的次元袋就像是溫順的小野獸那樣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無形的手指探進去,捏出了一顆有着鴿卵大,其中蘊含着的魔法力量卻可能已經超過了一個魔鬼終生所得的分量的堅石——粉紅色的。
“確實是我最喜歡的粉紅色。”埃戴爾那說:“看來我不得不給你們答案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萬維林(4)
“懇求您!”奧斯塔爾無法控制地喊道,隨即他發現自己的身軀和聲音都在虛弱地顫抖,“……一萬個抱歉!”他以最卑微的姿態說道,“請寬恕我的疏忽……強大而可敬的埃戴爾那……我只是……”
“啊,我知道,”半神巫妖無所謂地點點頭,雖然奧斯塔爾看不見:“安心,孩子,我不會介意一兩次本非本意的失禮。”
“那麼……”奧斯塔爾舔抿了一下自己的嘴脣:“您可以,您可以……告訴我嗎?”
“我的答案是,”半神巫妖乾脆利索地說:“我也不知道。”
在那個瞬間,奧斯塔爾能夠確定他的血液就像沸騰的岩漿那樣衝上了他的面頰與手指,他幾乎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去用他的牙齒與爪子將這個不死的混球撕裂,撕裂,再撕裂,碾碎他剩下的骨頭,把他的靈魂從命匣中扯出來,丟給無盡深淵中最爲低下的劣魔與賤魔啃咬上一百年或是更久!
讓他猛然冷靜下來的是埃戴爾那隨手丟下的一個法術,龍脈術士在尖利的誦讀咒語聲中後退,他身上的防護法術閃耀出明亮的光芒,而同一用途的防護用符文印章在清脆的爆裂聲依次粉碎,爲他拉開一張又一張的屏障,唯一值得稱讚和慶幸的是,即便在這個情況下,他也沒有施放攻擊性的法術,只是一味地防守與戒備。
“冷靜些。”埃戴爾那聲音輕柔的說:“對啦,深呼吸,沒錯兒,人類都是這麼做的,來,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
奧斯塔爾忍耐着將一股酸液噴吐出去的慾望——他看向自己的次元嗲,那個黑洞洞的開口還諷刺性的敞開着,爲了這個答案,就算是格瑞納達也頗費了一番心力纔得到了這枚寶石,但現在它已經給奪走了,毫無補償地,哪怕埃戴爾那並未完成契約——奧斯塔爾反覆地回想着契約上的內容,這份契約對於他和格瑞納達都不公平,但埃戴爾那是他們能夠找到的最不可能玩弄他們的最爲聰明與強大的施法者——因爲格瑞納達身上也有着巨龍的血脈,在成爲巫妖之前,他也是個龍脈術士,他與奧斯塔爾是血親。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