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剛到客棧的時候還能看見夕陽,只是轉眼間天空就已經被月亮與繁星佔領了。星夜當空,繁星點點:“娘娘,怎麼了?”聽到娘娘的聲音,平一快步走進屋內,以爲娘娘有什麼事。
其實,梅妃只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再一聽,平一也在外頭,便急着叫她進來,也不知是爲何叫她進來,總之就是不想讓他們說話,明明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卻還是那般的容不得他自由,想到這樣的自己,梅妃自己都覺得自己噁心。
平一見娘娘看着自己發呆,輕聲道:“娘娘,娘娘?”
“呃?”被平一這麼一叫,梅妃算是回了神,定睛看了她一眼,又躺進水裡:“熱水呢?水,有些涼了。”
“哦,娘娘,方纔奴婢出去取熱水,侯爺來了,說讓門口的護衛去取熱水了,估計一會兒就來了。”原來娘娘說的是這個,平一將方纔的事情一一道來。
“原來是這樣。”梅妃知道方纔在外面的是侯爺,也正是因爲方纔在外面的是侯爺,她才讓平一進來。
平一走近娘娘,拿起花籃,裡頭的花瓣輕輕地放入浴桶:“娘娘,侯爺想的真是周到,娘娘平常泡澡用的正是這蓮花花瓣,而在這個時節蓮花可是沒有的,真是侯爺有心,要不然用了別的花瓣,娘娘肯定不舒服。”
聽到平一說的,梅妃看着那落入浴桶的蓮花瓣,心裡一陣刺痛:“閒庭,你說,這蓮花像什麼呢?”一身穿粉衣的女子懷抱一朵蓮花,看着那粉玉般的蓮花笑道。
“當然是像你,出淤泥而不染,猶如出塵的仙子。”夜閒庭看着身旁的女子,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
聽到他這麼說,女子嬌嗔的打了他一下,羞道:“閒庭,你要是再這麼說,我可就,可就,可就……”
“可就什麼?”夜閒庭故意的問道,看着她染上紅暈的臉頰,忽然一本正經的捧起她的臉,看着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梅兒,嫁給我,可好?”
聽到他的話,女子顯然一愣,心跳加速臉上的紅暈更是重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事處了。
夜閒庭見她愣在那兒了,輕輕地將她飄到耳前的髮絲別在耳後:“梅兒,可願嫁於我?”
再一次的柔聲相問,女子看着他真誠地眼睛,莞爾一笑,輕輕點頭:“恩。”
只是輕輕一聲,夜閒庭就覺得自己猶如置身仙境一般,一把將她抱起,高興地對着山川森林大聲喊道:“你們聽到了嗎?梅兒願意嫁給我了,梅兒願意嫁給我了,你們聽到了嗎?聽到了嗎?哈哈哈……”
懷裡的女子嚇得緊緊抓住夜閒庭的衣領,看着他開心的樣子,心情也跟着開朗了,也跟着他大聲喊道:“山川日月,天地河流,我要嫁給閒庭了,我梅心辭要嫁給夜閒庭了。”
七日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梅氏之女,美貌無雙,品行端正,家世正統,賢良淑德,特封爲梅嬪,擇吉日入宮,欽此。”
“什麼?”跪在地上接旨的梅心辭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宣旨的公公。
“愣着幹什麼了,還不快接旨。”梅老爺看着自己的女兒發呆,有些不滿。
“女兒,快接旨啊。”而梅夫人雖說不願女兒進宮,可這聖旨已下木已成舟,已經是沒有辦法的
事兒了。
宣旨的公公見她還是跪在那兒一動不動,語氣有些不悅:“梅嬪娘娘,還不快接旨謝恩,您可是位有福之人,這剛進宮的娘娘哪有一上來就被封爲嬪位的,只有您有這福氣。”
“福氣?哼!”聽到這兩個字,梅心辭反而站起身,也不接旨,轉身出了屋子。
“這?”傳旨公公剛要生氣,便聽到梅老爺打着馬哈道:“公公,小女那是高興的,這聖旨我們接下了,公公上裡頭歇歇腳,這一路上車馬勞頓的,老夫已經吩咐好了,公公,請。”
“不了,咱家還要去下一家宣旨呢,告辭。”那傳旨公公還從沒見過這哪家的姑娘接到這樣的聖旨而不開心的,一撇膀子離了梅府。
樹上的鳥兒三三兩兩的在說着話兒,像是在說着世間的故事,也像是在說着那奔跑的人兒是註定得不到好結果的。
梅心辭出了家門,哪兒都沒去,直接跑到夜府去找夜閒庭。在夜府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在書上看書的夜閒庭:“閒庭。”
聽到心愛之人的聲音,什麼都不知道的夜閒庭笑着飛身下來,以爲她定是想自己了,可看到的竟是淚眼婆娑的她:“怎麼了?梅兒。”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梅心辭不知道該怎麼說,若是告訴他自己已經成了皇上的妃子,他會願意與自己違抗皇命嗎?他會願意離開這個家嗎?
夜閒庭見她哭得越來越厲害,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焦急的問道:“梅兒,到底是怎麼了?你別哭啊,快告訴我,怎麼了?”
“閒庭,我要離開家了。”想了半天,梅心辭只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聽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夜閒庭想了半天,忽而一笑:“你要嫁給我,當然是要離開家了,不過若是日後你想回家,我便陪你回去。”
梅心辭聽明白他的意思,心裡像是被人用刀戳了一般,到底,到底該如何與他說呢,忽然:“閒庭,我們私奔吧,你離開夜家,我離開梅家,我們私奔,去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生活,好不好?”
夜閒庭看着她驟然變得晶亮的眼眸,想着她方纔說的話,不知道她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便自以爲她是日後擔心嫁到夜家會受欺負,想到這個夜閒庭,扯出一個笑容:“傻梅兒,你在瞎擔心什麼,我孃親人很好的,若是日後你嫁了過來,孃親一定會疼愛你的,說不定日後你會冷落我呢。”
聽他這樣說,梅心辭的眼淚滴落的更快了,猛搖着頭:“不!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把我想的那麼好,爲什麼?你知不知道,皇上降旨讓我進宮做他的妃子,知不知道啊!閒庭,我們走,我們離開這兒,只要我們消失了,就沒事兒了,他找不到我,就不會讓我進宮了,閒庭,我不要進宮,我不要做他的妃子,我不要,我不要……”
妃子?皇帝的妃子?夜閒庭的腦海裡一直重複着這句話,看着她淚眼的模樣,他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是她?爲什麼她會被選上?爲什麼?
“閒庭,我們走,我們走,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兒。”如今的梅心辭猶如那沒魂兒的人,拉着夜閒庭就往門外走。忽然,一直任由她拉着的夜閒庭不動了。
梅心辭低着頭,漫無目的的拉着夜閒庭,可,突然,她拉不動了,掉頭一看,見夜閒庭站
在那兒一動不動:“怎麼了?閒庭,你怎麼不走了?你怎麼不走了?”夜閒庭不走,梅心辭哭得更厲害了。
看着眼前的淚人兒,夜閒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麼說,可若是不這麼說的話,她會更難過,若是今日真的跟她私奔的話,夜家、梅家,這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就會在一夜之間消失,不,不能這麼做,既然這樣,就讓自己做一回惡人。
“啪”的一聲,夜閒庭打掉了梅心辭的手,鼓起勇氣,擡起頭,露出厭惡的表情:“讓我與你私奔,你憑什麼?”
“什麼?”梅心辭以爲自己聽錯了,愣愣的看着他。
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可夜閒庭沒有辦法,硬是一塊一塊將那碎掉的心湊了起來:“你以爲你是誰,梅心辭,別以爲自己多有魅力,其實你只不過是本公子的一個玩物罷了,想玩兒的時候拿過來玩玩,不想玩兒的時候扔掉便是,讓本公子與你私奔,妄想。”
“啪”,梅心辭一巴掌打在夜閒庭的臉上,雙眸顫抖的看着他一句話都沒有,猛地一掉頭,哭着跑了出去。
等到她一離開,夜閒庭就像是大病之人,直直攤在地上,看着滿池塘的蓮花,男兒淚竟流了出來:對不起,梅兒,你恨我吧,對不起,梅兒,不能讓幾百條的的人命因爲我們而沒了,對不起,梅兒,對不起……
“娘娘,娘娘,娘娘?”平一見娘娘半天不說話,再一看,娘娘竟哭了。
梅妃看到一臉疑惑的平一:“怎麼了?”
平一自從跟在娘娘身邊,還從來沒見娘娘流過淚:“哦,沒什麼,護衛將熱水送來了,娘娘。”或許只是這兒熱了,娘娘只是被熱的,平一這樣自顧自的想着。
“哦,那就加進來吧。”梅妃也沒以爲什麼,收了收神。
夜晚總是讓人閒坐的時間,不是因爲它的美麗,而是因爲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中,人們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被別人看透,因爲它的黑暗,因爲它的獨特,便有一些難以說出的話在這樣的夜晚吐露而出。
泡完澡的梅妃披着一件白貂皮的大衣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許久沒有擡頭看看天了,原來天空竟是這樣的,原來天空一點兒都沒變。
“娘娘,外頭風大,您還是往屋內站站吧,要是着涼了可就不好了。”平一見娘娘站在窗口已經有一段時間。
聽到平一的話,梅妃最後看了一眼月亮,轉身便走了進去,習慣性的摸了摸肚子:“平一,你說他會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
“當然是小皇子了,娘娘,您不知道,宮裡的人都說娘娘您懷的是個小皇子。”
“哦,宮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聽到平一這麼說,梅妃笑着問道。
平一見娘娘問,便接着說道:“恩,這種事奴婢是不懂的,但是宮裡的那些老嬤嬤們都曾跟奴婢說過,說從娘娘您的肚子的樣子來看,您懷的就是個小皇子。”
聽到平一這麼說,梅妃笑道:“那宮裡的嬤嬤當真這麼靈?”
“呃?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但是她們說的活靈活現的,奴婢也只是隨耳聽聽罷了。”
聽到平一的話,梅妃莞爾一笑,繼而揉了揉肩膀,打着哈切:“好了好了,本宮今日也累了,想早些歇息,你先下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