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望嘴角微揚地看坐在自己身邊手足無措,臉色通紅的少年,他清澈的眸子中閃爍着慌張,紅潤的嘴脣微張了幾次,都沒有說出話,他似乎並不知道該和自己說些什麼纔好。
看着這個單純而有些呆萌的少年,聲望忍不住掩嘴輕笑。“司令官你就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嗎?”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聲望覺得要是等這個傻乎乎的少年開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而她用的稱呼是對於她來說有些生分的司令官,而不是親暱的提督,因爲兩人還沒有簽訂契約,距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近。
“我……那個,”集祈看着鎮定自若的女僕長,張大了嘴拼命地想在腦海中找到可以聊的話題,但是在裡面搜索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對她根本沒有絲毫的瞭解,只知道她是前衛以前的朋友,兩人曾經並肩作戰過,其他的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集祈乾巴巴地找着話題,他紅着臉撓撓頭,望着窗外夜空中燃放的煙花,尷尬地笑了笑。“今天外面還真是熱鬧啊。”他傻傻地笑,他此刻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找不到話聊的傻逼一樣,只能幹坐在這個漂亮的大姐姐面前,什麼也做不了。他點點頭乾笑一聲,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歉意。
“司令官是沒有話想對我說嗎?”聲望輕笑着問,從她聽到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到集祈不安地坐在自己身邊時,他就像個侷促不安的上門客人,坐在柔軟的牀墊上眼神閃躲,好像他身下的並不是舒適的牀墊,而是個不斷吞噬他的泥潭,讓他既掙扎又糾結。她之前也見過許多想要來招攬她的提督,前來的無不都穿上整齊筆挺的西裝,談吐不凡語言幽默,舉止瀟灑,但是每一次看到他們都覺得他們彷彿是帶着虛僞面具參加舞會的貴族,和她的距離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也沒有一個能夠觸動聲望的心。但是眼前這個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的少年,卻讓她心裡萌生想要保護他的衝動。她側着頭微笑,異色的瞳孔的眼睛眨巴。
“我……我”集祈漲紅着臉,手舞足蹈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愣了好幾秒,微微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那個……聲望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和你聊些什麼,因爲我不知道你對什麼東西感興趣,我對你的瞭解怎麼說呢,”集祈撓撓頭在腦子裡尋找着形容詞,“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乾淨,或許是因爲你纔來鎮守府的原因吧,要是你願意……願意一直在這裡待下去的話,我想我們應該會有很多的話題可以聊吧,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尷尬。”
說到最後的集祈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沒有底氣一樣。因爲他知道聲望至始至終都沒有答應過要成爲自己的艦娘,只是因爲吹雪姐妹和空想她們的原因而選擇暫時留在自己的鎮守府,就像沒有栓繩子的風箏,隨時都有飛走的可能。
而且他是一個嘴笨的人,做個默默的傾聽者他是合格的,但是要他做一個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的演說家,登上舞臺的他只會呆呆地望着臺下的觀衆,什麼也說不出。所以他並沒有憑藉自己口才可以讓對方留下的自信。他微嘆了口氣,眼神怯弱地看着始終微笑的聲望,她一定對我這樣一個不會聊天的無趣提督失望吧,他在心中悄悄地說。
“所以提督是想讓我留下來嗎?”聲望淺笑着問,眼睛彎彎。其實她是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但是知道和親口告訴自己是不一樣的,她想聽到這個青澀少年對自己的挽留,不論是怎樣的回答都算是給準備留下的自己一個藉口,一個和他簽訂誓約的理由、
“這個……”集祈嘟嘟囔囔,“說想不想,我當然是想聲望你留下來的,不僅是因爲你的強大,也是因爲我對於你的憧憬。或許說這些有些突然,但是我在學院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在圖書館看到關於聲望你的圖鑑的時候,就對這個全能的女僕長產生了深深憧憬,儘管當時的我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但是依然會幻想當自己擁有這樣一個艦娘會是一副怎樣的畫面。”說到這,他側過頭看着外面升上空中然後綻放的花火,愣愣地笑。“當然我也知道說這些並沒有什麼用,而且自己的鎮守府只是算作普通,也沒有什麼赫赫的戰功,甚至連像樣的艦裝都拿不出幾件。所以我覺得自己或許沒有資格對你說留下來這樣簡單的幾個字,因爲我連一個像樣的鎮守府都不曾擁有,又何談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呢。”
集祈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將自己所有想要表達的話都說出了,他轉過臉對聲望歉意地笑了笑,笑容中寫着苦澀和無奈。他很想留下眼前這個瀟灑的女僕大姐姐,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權利,他輕咬着自己的嘴脣,靜靜等待着聲望的迴應。
聲望默默地看着眼前侷促的少年沒有說話,她記得過去招攬她的提督們都是豪氣地拍拍胸膛,自信心爆棚地對自己說我的鎮守府裡艦裝多可以把倉庫堆滿,房間大得你可以隨便折騰,每個月的資源和津貼管夠,只要你來我的鎮守府,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說實話這樣優越的條件的的確確很誘人,但是她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有過哪怕一絲的心動,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並不是豪華的艦裝,寬大的房間,多得吃不完用不完的資源和津貼,她要的僅僅只是一個溫暖的家,那些只能被稱作鎮守府,而不能被稱之爲——家。
她愣愣地盯着有些沮喪的集祈,傻傻地裂開嘴笑了。內心就像是有種難以遏制的衝動,想要衝上前狠狠地給予這個垂頭等待自己回答的少年一個溫暖的擁抱,並輕聲地告訴他自己願意一直留在他的身邊,永遠不會離開。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像是爲自己找到了安撫眼前這個可憐兮兮少年的藉口一樣。她伸出手,取下素白的手套,將帶着餘熱的手心按在了集祈的-臉龐,像是姐姐擁抱受傷的弟弟一樣,順勢將他攬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摸着他的小腦袋。
“真是被你吃的死死的呢,我可愛的小提督。”聲望微眯着眼睛蹭蹭集祈的腦袋,嘴角露出了愉悅的笑。
“這……這,”集祈臉龐變得通紅,說話結巴。那讓人心驚的柔軟觸感無時不刻不在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經,他現在感覺就像是深陷在柔軟的棉花糖雲朵中,柔軟而帶着溫馨的香味。“聲……聲望,你……你這是做什麼?”
“我是在迴應提督的請求呢,”聲望纖細的手指一點點劃過集祈細嫩的臉龐,嘴角洋溢着得意。她現在終於體會到擁有提督的快樂,那種充實的滿足讓她感到無比的開心,她像個傻瓜一樣地開始傻笑。“因爲我從一開始就對提督很中意,只是因爲我害怕這樣的提督只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假象,隨時都有破碎的可能,所以我很害怕,害怕到不敢接近。但是現在我卻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提督的存在,甚至可以隨意地觸碰,而且心中那種莫名的擔憂感也消失不見了。所以我算是被提督可憐的模樣打敗了,本來還想表現得矜持一點,過幾天再對提督說出我的決定,但是卻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想法。”
“那……聲望你的決定是……”集祈不確定地問了問,他只是想親口聽到“我會留下來”這幾個字的確切回答。
“提督還沒聽懂嗎?”聲望無奈地笑了笑,像個寵溺弟弟的無奈大姐姐。“我說我願意留在提督的身邊,做那個照顧提督的女僕大姐姐,會永遠地陪着我這個長不大的弟弟。”
“女僕……大姐姐?”集祈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聲望口中那個長不大的弟弟,而且現在的姿勢就像是溫柔的姐姐安慰受傷的弟弟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差別。
“是啊,”聲望笑了笑,語氣中充滿了得意。“難道提督不想成爲我可愛的弟弟嗎?”說着她伸出食指按着自己紅紅的嘴,露出了壞笑。“如果那樣的話,我可就不打算留下來哦。”
“那個……那個別啊,聲望。”集祈哭喪着回答,他現在終於知道了最惡姐姐心的由來了。雖然嘴上說着被自己吃的死死的,但事實上是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誒?”聲望似乎對集祈剛纔的稱呼不太滿意,“提督弟弟你剛纔說什麼呢?我似乎沒有聽清楚,你要不要再說一遍?”她將“弟弟”二字咬重音,似乎在提醒着什麼。
“我……我知道了。”集祈抽抽鼻翼無奈苦笑,他咬咬嘴脣小聲地說:“聲望……姐姐。”
聽到這,女僕長露出了滿意的笑,擁抱的力度變得更大了,異色的雙瞳微眯,像是窗外彎彎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