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爺子躺在病牀上不省人事，身側掛着吊瓶，顯然正在輸液。
旁邊圍着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對着病牀上的老人唉聲嘆氣。
這時，一名男子走進了病房。
這男子正是李天宇的父親，李國華。
李天宇的母親葉翠萍，當然也在屋子裡。
躺在牀上的老大爺，其實就是李天宇的爺爺李樹源。
今天早上起來還好好的，但是出去溜彎的時候卻突然暈倒在了門口。
好在老爺子家是平房，要不然這一摔，真要摔壞了。
李樹源被鄰居發現了，馬上通知了他老伴兒，也就是李天宇的奶奶張玉珍。
張玉珍急壞了，又給大兒子李國華打電話，這才把老爺子送到了醫院。
李樹源剛剛進行了檢查，李國華拿着一堆檢查的單子去了醫師診師詢問情況。
看李國華的表情，得到的結果不容樂觀。
葉翠萍問道：“國華，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李國華嘆了口氣：“確診爲冠心病，而且心血管重度堵塞……”
其他人也全都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這些人包括李國華的二弟李仁軍，三弟李才俊，以及二弟媳韓春梅，和三弟媳牛麗。
牛麗：“冠心病啊，我聽說這病算是慢性病，應該沒太大事兒吧？”
韓春梅：“唉喲，沒聽大哥說嗎？心血管重度堵塞……我就說嘛，老爺子平時吃得太油膩了，飲食應該清淡些，他就是不聽……”
李仁軍低聲喝斥：“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
韓春梅瞪了丈夫李仁軍一眼，仍然不服氣，但因爲其他人的關係，也就忍下來，不再爭辯了。
李才俊：“大哥，醫生怎麼說？爸他能不能救得過來？”
李國華說：“你們先別急，醫生說了，只要及時做手術，問題不大。”
“……手術？”韓春梅問，“大哥，要做什麼手術？支架？”
李國華搖了搖頭：“我問過了，爸的情況不太樂觀，必須要做心血管搭橋手術了。”
“搭橋手術？那可真是……”
韓春梅不禁和牛麗對望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擔憂的神色。
不過她們可不是擔心老爺子做手術有沒有危險，而是……搭橋的手術費實在挺高的。
牛麗猶豫了一下說：“我同事她媽去年做的搭橋手術，聽她說，花了……十幾萬……”
韓春梅擺擺手：“何止十幾萬，看搭幾個橋，搭得多，沒準得往二三十萬去了。”
李仁軍和李才俊一聽，也是面面相覷，這動轍十幾，二十萬的，確實挺恐怖的。
李仁軍忽然說：“對了，爸有沒有上保險？”
衆人全都看向了張玉珍。
此時，張玉珍就坐在病牀前，握着老伴兒的手。
聽到李仁軍的問題，張玉珍抹了一把眼淚兒，搖了搖頭：“去年是上了社區保險，但今年沒去上……”
韓春梅忍不住埋怨：“媽，你也真是的！這可不是小事兒，怎麼也不着點緊呢！”
李樹源是下崗工人，本身是沒有退休金的，不過可以上社區醫療保險。
社區醫療保險有效期是一年，如果當年沒有去交保險費，那就等於沒有這項福利了。
這手術費、住院費、醫藥費，如果有醫療保險的話，起碼可以報六七成，如果沒有，那就只能全部自費了。
老太太傷心得不行，說不出話來了，握着老伴兒的手一直在抖。
李天宇的母親葉翠萍連忙走過去，輕聲說：“媽，咱不怕，就算沒有醫保，咱們也要做手術，肯定要把爸的病治好。”
張玉珍點點頭：“我們這裡還有些錢，一會兒我就回去拿存摺……”
李國華說：“媽，你們那是養老錢，還是先別動了，治病的錢我們三家來湊吧。”
大哥都這麼說了，李仁軍和李才俊也都表了態，說了一些寬慰的話，但表情都還是挺嚴峻的。
就算是三家來湊錢，一家也要好大幾萬塊錢，對於普通家庭來說，壓力也不小。
關鍵在於，這錢是平均出，還是按家庭能力出，也是個問題。
韓春梅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大哥，大嫂，這錢不是我們家不願意出，主要是我兒子剛剛上大學，學的還是美術，你們也知道，學美術專業特別費錢，學費高，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雜費，實在是……沒有太多的餘錢了。”
李仁軍怒道：“你胡說什麼呢！？這錢該出就得出！借錢也得出！”
韓春梅不樂意地說：“你說得輕鬆，惡人都被我做了，你就裝好人兒是吧？我也不是說不出，我就是說量力而爲，少出一點，這也不行嗎？”
李國華擺擺手：“好好，你家少出，這總行了吧？”
這時，牛麗猶豫了一下，也開口說：“大哥，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服裝店上個月纔開張，這租金，還有貨款剛剛交上，實在是……”
李國華一聽，這是完全指望不上這兩家的節奏了。
就在這時，李國華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屏幕，是兒子李天宇打來的。
“喂，天宇啊，你到市裡了？正好，你來第二人民醫院，急診樓，402病房。”
“是你爺爺，住院了。”
“暫時……暫時沒啥事兒，你先過來再說吧，好，開車慢點。”
與此同時，李天宇掛了電話後，馬上就開車往醫院趕去。
李天宇心裡有些着急，他從小就是跟着爺爺、奶奶長大的，沒有去帝都工作前，沒事就往他們那邊跑，對二老也是十分親近。
爺爺年紀不算大，剛滿七十歲，怎麼就突然倒下了呢？
李天宇挺擔心的。
好在燕雲市現在也沒堵車，李天宇又開得快，二十分鐘後，就進了醫院。
李天宇停好車，然後小跑着直奔急診樓。
一進402病房的門，李天宇就覺得氣氛極其壓抑，心裡就一咯噔，爺爺不會是救不回來了吧？
李天宇也沒有顧上去跟父母親戚打招呼，擠進去看到躺在房牀上，不省人事的爺爺，又看到在病牀旁十分無助而憔悴的奶奶。
奶奶張玉珍的頭髮，似乎又花白了不少。
李天宇心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