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就是這麼一個態度。”陳曦頗爲隨意的開口說道，“話說你們也不給點支持，這個就有些肝疼了。”
“還要什麼支持嗎？”袁達看着陳曦詭異的詢問道，然後很是豪爽的表示，“你看看我們袁家有什麼，你喜歡的就帶走吧，反正除了我們這些老臘肉，好像也沒有什麼了。”
“出點人啊。”陳曦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家人基本讀書寫字都沒問題，借點人唄。”
“這個真做不到，我們家識字的侍女都被我們弄到東歐去了，顯思給那些侍女都安排了好人家，現在家裡都剩下廚娘和老嬤嬤，要不給你借點老嬤嬤吧，廚娘你肯定不需要。”袁達很是理性的進行分析。
“老嬤嬤識字嗎？”陳曦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大概也就認識一些常用字吧。”袁達無可奈何的說道，“我們家也要考慮成本和產出的，能給部分家生子教育還行，就算後來家業起來了，給比較核心的侍女和僕人安排讀書學習也就到極限了。”
袁達也很無奈，他們哪知道，五十年後會是這樣的情況，早知道的話，五十年前的時候就給自家的家生子啊，侍女啊，普及教育，哪裡會等到二十年前，袁家鼎盛到資源富裕的時候才這麼幹啊。
畢竟都是要考慮成本和產出的事情，所以也就是最近這一代核心的侍女和本家的家生子纔會接受較爲完備的教育，而等到元鳳年天下大形勢發生變化之後，袁家才真正在教育上大規模的投錢。
故而往前三代的話，也就是那些跟袁家幾十年的老嬤嬤，老僕人，大致也就是認識一些常用字，教書是不可能了。
“都一樣，不用看我們了。”陳紀搖了搖頭，“老陳家可不比袁家家大業大ꓹ 我們只會教育一些比較核心的成員，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教育本家的子弟ꓹ 雖說不如你小時候受到的教育，但族學一直是開放的，而且也有一塊學田來供養。”
陳曦小的時候ꓹ 父親沒死之前，受到的教育和陳羣沒啥區別ꓹ 陳家給本家子弟準備的教育其實是族學，老師也是本家族人ꓹ 當然陳紀、陳諶這些人也會時常去教授一下。
加之教的人並不怎麼多ꓹ 其水平基本不會弱於官辦的州郡一級學堂，不過等年齡稍大之後，也就差不多是後世中學的年齡，就會將其中的佼佼者，轉移到陳氏，荀氏，鍾氏等潁川家族合開的書院。
也就是所謂的潁川書院ꓹ 這個書院的強度等級，基本等同於太學ꓹ 而且搞不好強度還會因爲各種原因飄得更爲離譜一些。
陳曦如果家裡沒出那槓子事情ꓹ 基本上走的應該是族學ꓹ 潁川書院積累人脈ꓹ 在陳家出頭，舉孝廉ꓹ 然後去洛陽當郎官ꓹ 打三年雜ꓹ 外爲郡級官僚，之後積累ꓹ 按照能力，依託自家的人脈，成爲地方大員或者中央兩千石的朝官。
總之差不多就是這個路數，閒來無事的時候，陳曦也曾思考過這些問題，最後確定以陳家的情況，只有陳羣，陳忠和自己這個本家人需要奶的情況下，集中資源之後，大概率就是這條路了。
只不過天下大亂，規則變化之後，原本需要二三十年才能走完的歷程，陳曦六年就走完了……
“目前各家以前培養的能讀書識字的人，都被各家安排去教育小孩子了。”荀爽嘆了口氣，“自古以來，知識最貴，然而現在……”
荀爽其實相對是最爲開明的，實際上在場的六個老頭相對都比較開明，司馬儁是見多識廣，荀爽是智慧滔天，陳紀是世事洞明，而袁家三老都是大儒出身，對於知識的態度都是學問雖重，當有教無類！
“是啊，是啊，知識是最貴的。”袁隨連連點頭，“可只要標價的東西，那就有等價的存在。”
“這就是我們袁家的態度。”袁達隨意的說道，“想要獲利，你得投入啊，既然都是教，我爲什麼不教自己人？”
“所以說，鬧到最後，其實各家都沒有多餘的人了？”陳曦看着這羣人嘆了口氣。
“到現在已經不可能還有多餘的人了，基本上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那種了，以前還有一些短視的小家族，但是帶着他們的大家族會徵召他們家裡面讀書識字的人，統一進行安排。”陳紀搖了搖頭說道。
“大家都不傻的，這個時候，基本上都是遠望之後數百年，一個謀劃都是都是三十、五十年，自然是看着去投入了。”司馬儁幽幽的說道，說這話的時候，司馬儁給陳曦了一眼神，示意陳曦看袁家。
陳曦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兩下，這話什麼意思，他能不明白，這是說他們三家和袁家簽了起碼五十年的合約？行吧，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些人確實是優秀的讓人無言以對。
“現在也沒有好的掃盲技術，我讓匠作監，秘術監，這些地方推進的東西，沒有一個完成的，我都不知道該罵誰了。”陳曦也很是無奈的說道，真的是要啥沒啥，想從國外抄一個都沒得抄。
這年頭漢室是世界的指路明燈，從這一方面說，比後世開國的時候還麻煩，什麼東西都需要自己研究，方向都是陳曦直接給。
“慢慢來吧，人口遲早就有了，反正蒼侯不還在這裡坐着嗎？”司馬儁笑着說道，而曲奇端着米粥，拿勺子在那裡攪動着喝。
“第二個五年計劃，核心是教育是吧。”袁達彎着指節，在腿面上虛敲着詢問道，陳曦沒開口，而袁家見此繼續講道，“如果是的話，我建議這條還是算了，因爲近一千年來，各大世家真就現在最努力的教別人學習了，強迫式讓人學習。”
“你們教的都是文科啊，是組織管理，協調社會資源那些東西，我要搞得是工科。”陳曦擺了擺手說道。
“雖說不明白你說什麼，但是目前沒多餘的士子借給你，就算我們幾個老頭可以幫忙上上課，但說實話，就我們幾個，帶一百人就是極限了，你現在這個攤子，我估計二十萬人都不夠你用的。”陳紀看着陳曦同樣感慨的說道。
這五年是陳紀見到過最瘋狂的五年，往前數一千年，各大世家就沒這麼瘋狂的將自家的資源往出倒過，現在恨不得讓中原百姓都變成自家辛辛苦苦教了十五年，培育出來的可用資源。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本身這些人也就只佔了百分之一的比例，拼了老命，都不可能完成他們想要做的事情，掃盲這種事情，沒有視頻教學，以目前百分之一不到的識字率，你根本掃不動。
“二十萬？”陳曦撇了撇嘴，二十萬夠幹啥？
“兩百萬都不夠他用的。”司馬懿幽幽的說道。
“我們全綁起來，都不夠兩百萬。”荀爽就這麼看着陳曦，他們現在也都想，實際上到目前智力達到一定程度，眼光能看穿部分歷史迷霧的智者都清楚漢室缺什麼，就是人。
要不是心中還有點點數，知道不能直接接受那些佔領地的百姓，需要用樂毅當年的化齊之策，慢慢推進，依靠時間將對方洗成自己人，這羣人早就抓本地人一起進行教育了。
“所以問題大的很，如果說第一個五年計劃是平地，讓這個國家本來就能發揮出來的極限，不受任何約束的發揮出來，那麼第二個五年計劃就是要打地基，接下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在第二個五年上壘起來。”陳曦這邊煩惱的簡直不行不行的了。
要人沒人，要東西沒東西，研究又不出貨，這現實是真的垃圾，目前唯一一個能上杆子讓人感覺滿意的就是電動機了，可也就這麼一個，其他配套設施呢？
總不是靠相里氏一家敲吧，其他人至少要搞出零配件，然後找一個總裝廠，將想要的東西生產出來吧，靠相里氏去敲，那釘死了就是一個大型作坊，而不是陳曦想要的工業化基礎。
“這就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了，到時候就靠你了。”司馬儁一副臥榻上要完的老爺爺，用渾濁的眼珠看着孫子託孤的表情。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陳曦無可奈何，“算了，就這樣吧，我再將我收集到的東西研究研究，之後就看情況了。”
“喂喂喂，好不容易見到了，給露點風聲，第二個五年到底準備幹什麼，讓我們也心裡有點數。”陳紀笑着對陳曦說道，看得出來也確實是有些好奇的意思。
“其實核心在於夯實地基，而且還得繼續提高民生，這一次就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急速膨脹了。”陳曦略微解釋一下。
聽聞這話，袁家三老明顯有些失落，因爲按照這話，也就意味着目前漢室能給出的支持已經不可能再如之前那樣逐年增加了。
雖說這些份額都是要花錢得，可能花錢總好過金銀在手，你也買不到你想要的貨吧，就比如氪金，你也要有氪金渠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