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拉赫祖上是粟特史官出身，在這個時代算是純粹的高級知識分子，有着屬於自己的道德和三觀，屬於偏秩序向的人物，可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史冊裡面常出現的話——歲大飢，人相食。
吃人是存在的，赫利拉赫其實也知道，只是他的道德讓他從一開始就沒往這一方面思考，直到他興沖沖的給奧斯文解釋之後，奧斯文的反問讓他終於意識到了某個被他丟在腦後的內容。
“不可以吃的。”赫利拉赫無比認真的看着奧斯文，“哪怕他們確實不是人，但人是一種概念，他們也算是我們的同類，是同類，所以不能吃，這是道德的底線。”
“你讓我吃，我也不會吃的。”奧斯文沒好氣的說道，“我只是驚奇於這個答案罷了，只不過看你的意思，確實是可以靠着吃獲取精銳天賦，這樣的話，我能約束得住我們，我約束不了其他人。”
赫利拉赫聞言多少有些沉默，確實，奧斯文的道德他還是相信的，但其他人呢，真要是公佈出去，那問題就很大了。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吸收或者吃這東西獲得天賦的邏輯是什麼？”奧斯文很是奇怪的詢問道，“我對於吃這種東西不感興趣，我就是對於爲什麼會這樣很感興趣。”
“因爲這些異人本質上也算是天賦的一種具現，他們本身就是某一種天賦的顯化，他們那用天地精氣顯化出來的身軀，其核心就是精銳天賦的構成。”赫利拉赫將自己分析出來的東西全部告知給了奧斯文。
“這樣啊，雖說還是沒聽懂，也就是說精銳天賦只要天地精氣擁有某種結構就能顯現是吧。”奧斯文撓頭，他的腦子沒辦法接受這等高端的知識，但奧斯文可以用他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進行轉譯。
“差不多就是了，不同的天賦，在異人身上擁有不同的表現結構，我之前所謂的用秘術吸收異人，其實就是指吸收這種特殊的天賦結構，然後繼承對方的天賦形態。”赫利拉赫想了想，覺得奧斯文的說法也沒什麼問題，雖說簡化了很多，但大體上確實如此。
“那是不是隻要有這種結構，能將身體基礎和自身的精神意志組合起來，就能依靠這種結構釋放精銳天賦？”奧斯文雖說不聰明，但相比於赫利拉赫更接地氣，所以比赫利拉赫更快的意識到了問題。
“好像是的。”赫利拉赫還沒意識到問題，只是低頭思考，但考慮到奧斯文說的東西好像確實是很有道理，於是分析一二之後，給出了認同的答案，然後奧斯文的神色變的挺奇怪的。
“怎麼了？”赫利拉赫看着奧斯文的神色很是奇怪。
“我想問一下啊，你說動物能不能繼承這種天賦結構，然後擁有精銳天賦。”奧斯文沉默了一會兒詢問道，是能的，在問的時候奧斯文已經意識到這是可以的，因爲他曾經見過孔雀軍團，所以清楚，動物也是能獲取到精銳天賦的，只是非常難罷了。
赫利拉赫直接驚了，驚訝到不知道該怎麼辯駁的程度，只能不斷地比劃，最後陷入到一種無言的沉默之中。
“我覺得相比於你說的吃人，後面這個問題更大了。”奧斯文的神色變得多少有些難看，吃人這種事情，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基本沒人會去做的，但動物沒有這個意識，那麼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去通知塞維魯皇帝，讓他們趕緊停止作戰計劃吧。”奧斯文吐了口氣，這是要死好吧。
“不不不，異人死後是化光消失的，沒有特殊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吸收和吞吃的，就算野獸確實是能繼承這種天賦結構，然後獲得屬於自身的精銳天賦，也不可能實現，野獸沒有對應的秘術。”赫利拉赫努力的辯駁道，他不想公開這個秘密，因爲這個秘密太危險了，很有可能讓某些追求力量的人，直接踏入不可挽回的深淵。
再加上，北歐這邊雖說是三大帝國聯手，但本質上三大帝國之間矛盾重重，一旦公開了這個秘密，誰又能保證別人私底下不這麼幹，而別人這麼幹了，你不這麼幹，那你直接輸在起跑線上了。
可以說這就是一個猜疑鏈，只要公開了，就會形成一個猜疑鏈。
所以站在赫利拉赫這邊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去賭別人家的道德，就這麼將這件事丟過牆，當做什麼事都不知道最好。
甚至現在赫利拉赫都不準備給他們營地的將校去普及如何用秘術吸收神衛的知識，因爲太危險了，奧斯文能靠着吸收猜測到，那麼只要赫利拉赫提這個，就必然會有其他人也猜到，所以還是簡單點，什麼也不說。
“不需要秘術的，異人本身是不會化光消失的，在戰場上被打死就會化光消失，那是因爲戰場雙方那龐大無比的意志碰撞，對於失去個體信念保護之後的天賦結構造成了毀滅性的衝擊，我之前還在奇怪爲什麼神衛和我們麾下的異人被擊殺之後就會化光呢。”奧斯文很是無奈的說道。
早先奧斯文還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一直沒想明白，到現在赫利拉赫給普及了異人最本質的核心，奧斯文就明白異人在戰場之中死後爲啥會化光，說白了不就是天賦結構承受不住大軍集體意志的衝擊破碎瓦解了。
可要是換個別的地方，沒這種毀滅性的衝擊，這種穩定的天賦結構，要消散也得相當長的時間才行。
赫利拉赫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他發現奧斯文這個人，在某些時候敏銳的讓他無話可說。
“所以，赫利拉赫你比我更清楚會發生什麼。”奧斯文看着赫利拉赫開口說道，“如果按照漢軍和羅馬精銳之前的想法，就算打贏了奧丁也會造成更大的麻煩，我們是來解決世界危機的，不是來製造世界危機的。”
奧丁很強，而且奧丁還在不斷地吸收人類的軍事指揮知識在不斷的變強，但奧斯文對於人類聯軍有信心，他們這邊肯定能獲得勝利，但勝利和勝利是完全不同的。
哪怕漢室和貴霜再怎麼三觀不合，但北歐這次確實是人類危機，所以三大帝國在某些方面必然會互通有無，作爲貴霜的總指揮，奧斯文自然也會接觸到人類高層必然會接觸到的機密信息。
貴霜終究還是沒有死，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否則打的就不只是貴霜的臉，也是所有人的臉。
故而奧斯文很清楚人類聯軍這邊原本的計劃，那就是五十萬左右的白災軍團在冬雪降臨之後最冷的時候，直接強突奧丁本陣，然後佩倫尼斯親自以兵形勢的方式在大軍的掩護下，對於奧丁進行斬首，打出珠簾倒卷的效果，徹底擊潰奧丁。
這個計劃怎麼說呢，聽着很離譜，但見識了白災軍團的離譜戰鬥力，奧斯文真的覺得很有執行性。
最起碼對於斬首奧丁，打出珠簾倒卷是沒有什麼懷疑的。
本來吧，打出這樣的結果，弄死那幾個奧丁，人類聯軍就贏了，神衛能殺的殺，不能殺的，潰散到北歐也就潰散了，無法形成有效組織的散兵遊勇，會自然而然的被北歐那兇殘的自然環境所殲滅。
按照皇甫嵩等人的論證，幾十萬神衛潰散之後，經過北歐自然環境和野獸捕殺的篩選，用不了多少年就會被自然所殲滅，故而只要幹掉了奧丁，其他的問題也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可現在絕對不能這樣。
必須要殺完，所有的神衛都必須要死，絕對不能讓他們潰散逃竄，因爲那樣只會造成更大的問題，相當於爲野獸普及精銳天賦。
真要是大規模的發生這種事情，對於人類的衝擊絕對不會比現在奧丁造成的世界危機更小，甚至從波及面上來講，甚至猶有過之。
“所以，我們必須要趕緊通知塞維魯，讓他們變更計劃，否則真擊潰了神衛，幾十萬神衛散落，我們抓都抓不完。”奧斯文的面色很是難看。
“這樣的話，之前陰影世界破碎的時候，有好幾十萬異人因爲既沒有追隨我們人類聯軍，也沒有追隨奧丁，直接脫離戰場就潰散跑路了。”赫利拉赫帶着幾分顫抖開口說道，他也明白了現階段的情況。
奧斯文聞言深吸一口氣，沒啥好說的了，趕緊通知塞維魯吧，別等之後真的完蛋了，再通知，那個時候真就來不及了。
從陰影世界跑路的那幾十萬大軍怎麼說呢，因爲缺乏實質性的指揮，一開始還能靠慣性組成一個鬆散的聯盟，但後來意識到自身無需吃喝拉撒，天生自由之身，很多的異人就自然而然的離開了。
再加上這種鬆散聯盟幾乎沒有什麼強約束性，異人意識到自己天性自由之後，很快就跑路了，這種零零散散的跑路導致了很多的問題，畢竟這年頭世界各處可還處於人民少而禽獸多的時代。
像這種越跑越散的隊伍，冬季那些窮兇極惡的野獸，真的會下手的，如老袁家那邊發現的半截屍身，實際上就是這種自由的異人。問題在於他們是自由了，可真的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麻煩，他們的異人之軀，更應該被稱之爲精銳天賦之軀，尤其是來自於皇甫嵩大腦的那些精銳天賦更是成樹狀圖格式，換句話說，就算你缺了某一部分，剩下的部分也能發揮出來另一種天賦的效果，再不濟也能當基礎天賦使用。
這是漢軍天賦的優勢，可這種優勢在異人之軀上的表現就成了野獸只要吞吃了異人之軀，接下來只要天賦較爲適合該野獸，就會迅速的依託野獸的基礎素質和精神意識在現實之中展現出來，並且逐漸獲得強化。
畢竟擁有了天賦之後，只要不斷的鍛鍊，就會自然而然的壯大的天賦，更何況在某些方面，野獸確實是比人類更爲純粹。
一想到幾十萬的異人就這麼跑掉變成野獸的食材，然後多出來數量龐大的具備精銳天賦的野獸，奧斯文的腦子就出現了些許的沸騰，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就不是一般的要命了，是真的會死人的！
“將軍，北方奧丁神衛出現了新動靜，可能是主動性的大舉進攻，我們這邊是強力壓制，還是……”就在奧斯文準備前往中營那邊去通知塞維魯的時候，法爾貢帶着斥候前來通知奧斯文道。
“死守營寨，不要和他們打，謹慎一些，拖時間。”奧斯文幾乎不假思索的給出的答案。
“好的。”法爾貢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奧丁神衛那離譜的數量，法爾貢也覺得不能着急，更何況有這麼多的異人精銳拿來給他練手，法爾貢也覺得沒必要那麼拼，先看看局勢就是了。
“赫利拉赫，你派人拿着我們的國書去通知塞維魯陛下，務必讓對方明白現在的情況，絕對不能執行他們之前那個計劃，一旦重拳出擊將奧丁全軍擊潰，恐怕會有幾十萬的神衛潰逃到我們抓都沒法抓。”奧斯文面色深沉的對着赫利拉赫叮囑道。
“好，我這就派人去辦。”赫利拉赫也明白現在的局勢，自是不敢耽擱，真要發生奧斯文說的那種情況，會要老命的。
中軍，塞維魯這邊也收到了前線的通知說是奧丁大舉進逼，只不過這對於現在的塞維魯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雖說現在還不算最佳的時機，但皇甫嵩整出來的幾十萬白災就在後方專門準備的軍營之中。
有着幾十萬白災打底，塞維魯面對奧丁的進攻有着絕對的自信，奧丁的神衛再怎麼離譜，還能頂住幾十萬三天賦的狂轟亂炸不成，那不是扯？
沒錯，在塞維魯看來，就目前這種情況下，大規模的白災就是實打實的三天賦，哪怕沒有達到與天同高的層次，但幾十萬三天賦級別的精銳，也不是奧丁所能頂住的。
玩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直接轟殺得了，要什麼戰術，幾十萬白災直接將你打個對穿，最近一直按捺着沒對你奧丁下手，那隻因爲我們在等天時，選個風雪飄灑的好日子，直接送你奧丁上路。
“讓小帕比尼安去白災營地外圍坐鎮，其他人各自應對吧。”塞維魯很是平淡的說道，有底氣就是這樣，真當幾十萬白災是說笑的，這可是皇甫嵩的大成作品，結合了斯拉夫重斧兵集團創造出來的白災改·冰斧軍團，戰鬥力極其兇殘。
這麼說吧，要不是漢室和羅馬動用了大量的秘術，最後還拿隔絕軍陣對於這個超大軍營進行了封鎖，外加還調用了某些元老和文臣對於氣候進行了梳攏，光是這麼多白災存在，已經足夠影響氣候和天象了。
準確的說，光是這羣人直接出現在大地上，北歐這邊整體的溫度都需要下降個幾度，這可是整個北歐啊，核心作戰區的問題，按照皇甫嵩的說法，估計能整到零下六十多度。
就這還是因爲今年北歐氣候反常，換成正常氣候，北歐的暴雪降下之後，挨兩撥北極寒流，再加上白災，核心作戰區的溫度應該能下降到零下八十度以下，這個溫度意味着白災妥妥的與天同高的三天賦。
哪怕是十一忠誠克勞狄軍團面對這種極端環境，戰鬥力都無法有效發揮出來，而這樣的玩意兒，皇甫嵩整整造了四十五萬。
奧丁那接近兩百萬的大軍面對認真起來準備拿這玩意兒毆打對方的皇甫嵩算個屁啊，別說奧丁神衛絕大多數也就只是雙天賦，只是依靠特殊的天賦架構能達到極致雙天賦的戰鬥力，就算真有兩百萬禁衛軍，面對四十五萬這種怪物，也得死。
白災在極端環境下的戰鬥力實在是過於扯淡，如果說以前還只是所謂的比肩三天賦，現在那就妥妥的與天同高，零下九十度的低溫對於對手自身附加各種debuff，算一個頂級天賦沒啥問題吧。
自身依託極寒形成的超越盾衛級別的防禦力算一個頂級天賦沒啥問題吧，畢竟零下五十度之後，形成的冰甲，就硬度和強度而言已經超過了同樣厚度的鋼鐵，零下八十度的話，防禦力只會更誇張。
自身依託極寒對於對手各種武器裝備形成的脆弱效果算個天賦也沒啥問題吧，畢竟這種溫度下，各種武器裝備碰撞幾下就碎了，根本不如改版白災的冰斧。
這三個玩意兒加起來，就算不附帶白災自身的天賦加成，也能充作三天賦使用了，如此離譜的玩意兒，足足有四十五萬，塞維魯深切的感受了皇甫嵩在東歐的時候還是做人的，但凡當年不做人，整十萬這個東西，別說是尼格爾了，佩倫尼斯都頂不住。
所以當這玩意兒弄出來之後，塞維魯對於奧丁再無絲毫的擔憂，說實話，他就是在等一個適合的日子將奧丁帶走，要什麼計劃，前面四十五萬白災發動萬歲衝鋒，兩翼狂轟亂炸，奧丁要能頂住纔是見鬼了。
這種戰爭有什麼打的，就是碾壓局好吧。
結果沒想到他們人類聯軍這邊還沒等到合適的時間點，奧丁居然已經積極的撲殺了上來，那還有什麼說的，迎頭痛擊！
“我這就去。”佩倫尼斯很是低調的說道。
與此同時，皇甫嵩這邊也收到了前線斥候發來的通知，而且相比於羅馬和貴霜那邊，皇甫嵩收到的通知更爲細緻。
“嘖，我還以爲是什麼，原來是將空軍搞出來了。”皇甫嵩收到麻燁的通知，帶着一抹冷笑開口道，“區區空軍就想擊敗我，不知道我纔是第一個使用空軍的統帥嗎？不知死活！”
皇甫嵩從營帳裡面走了出去，這個時候營地已經高速的運轉了起來，一衆將校各司其職，已經開始了反擊，箭矢如同暴雨一般朝着前方砸了過去，精銳騎兵從邊線直接穿插了過去，皇甫嵩不擅長防守，對於他而言最好的防禦就是將對方打廢。
“命令張飛軍團率領幽雲騎，從右翼進行突擊，空軍升空，準備協助絞殺。”皇甫嵩迅速的下達命令，和奧丁死磕皇甫嵩那是一點也不帶慫的，奧丁的進步？對於皇甫嵩來說算個屁，要不是爲了等時機，攢手牌，皇甫嵩早衝上去將對方撕了。
區區連人類巔峰都算不上的東西，還敢堵老子營地，既然你今天想死，那就來，看看我能不能弄死你！
“華子健！”皇甫嵩對着華雄怒吼道，“你帶着你們西涼那票子人給我拖住這條戰線，等待空軍俯衝斬首！”
皇甫嵩現在的作戰思路非常粗暴，就是頂級精銳暴力強壓對方戰線，逼迫對方指揮節點暴露，然後空軍斬首。
這種打法堪稱無敵，奧丁就算有拉胡爾級別的指揮能力現在也沒有任何辦法抵擋這一招，因爲太無賴了。
不管是西涼鐵騎，還是張飛率領的幽雲騎，都是那種爆發力極強，正面對抗非常兇殘的精銳，屬於一拳砸上去，你就得一羣人玩命死扛才能頂住的精銳，而這麼一羣人死扛就必然會暴露出指揮線，因爲這些頂級精銳的攻勢太猛，你不瘋狂的補防，很容易殺穿。
本來面對這種打法只要扛過第一波就能撐住，所謂的一鼓作氣就是如此，可現在你扛第一波的時候，空軍就開始了針對性的斬首，導致奧丁的前線只能以散兵應對頂級精銳的爆發。
這要能撐住纔是見了鬼了！
皇甫嵩之前屢屢靠着這一手攻勢，打斷了奧丁的攻勢，強攻？想屁吃呢！直接反衝鋒，遏制你的氣勢。
然而這一次，皇甫嵩的空軍斬首還未落實，對面大量的金紅色流光就以皇甫嵩都未反應過來的速度直插佈置在前線的于禁軍團而去。
和皇甫嵩同樣的手段，但更粗暴，更迅捷，甚至只是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