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自己心裡知道就好,看破不說破,故而見狀,蘇提也是上前迎合了兩句。
與楚王交談了一番之後,蘇提也是大致的瞭解到了楚王的性格,大氣之中,又夾雜着些許狡猾,或者可以說是很聰明,很有頭腦。
然而自古以來帝王將相,誰又不是如此呢?在他的身上,時時刻刻都透着一股王氣。
至於楚王,無非是安撫了他幾句,讓他節哀順變,同時還有意試探,讓他子承父業。
畢竟蘇家可是一塊金磚,有了他們的援助,對自身可是大有好處,他不可能會輕易的放過,雖然表面試探,可實際上卻是用強了。
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就是不管你是什麼想法,既然你老爹已經加入了我們,他雖然死了,但是無論如何,你得繼續幫我們的忙。
言語之間,雖然還算客氣,但是蘇提卻聽出了言外之意,這其中還夾雜着威脅成分。
而對於他的話,蘇提也是模棱兩可,最終只好以操辦老爹的後事爲由,暫時的糊弄了過去,不過他也清楚,楚王可不是好糊弄的。
但是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儘量的拖延下去,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他們的身上。
又聊了一會兒之後,楚王便離開了。
而蘇提則是命人,儘快操辦好老爹的後事,同時他也修書一封,讓人加急送往京城。
畢竟這麼大的事情,不讓家裡人知道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依照風俗,是必須要讓老爹魂歸故土才行,這可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正所謂落葉歸根,認祖歸宗,而據他所知,他蘇家的祖籍原本在南杭之地的金華,只因爲後來生意做大了,所以才遷居到了京城。
如今老爹身故,按理來說,他應該要親自將老爹的骨灰運回故土,如此方合乎世理。
不過好在此地距離金華,也不算太遠,只需繼續南下,一路往東,乘馬車兩日便到。
不過在此期間,他一來要等待京城家人們的到來,二來他也想要查明真相,揪出那幕後的真兇,將這殺父之仇給報了,所以在時間上,還是很充足的,也無需擔心會耽誤進程。
老爹的喪事,足足操辦了七日,過了頭七之後,這才一把火將遺體直接給燒成了灰。
用精緻的骨灰盒裝好之後,蘇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而這幾天,他的臉上一直見不到絲毫笑容,全府上下也充滿了抑鬱的氣息。
忙活完了這些之後,蘇提便去掉了額間的孝帶,不過身上的素服,卻始終沒有換下。
按照當下的規矩,父親身故,做兒子的要戴重孝四十九日,守孝三年,不過他可等不了這麼久的時間,自然不能被世俗規矩束縛。
眼下還有這麼多的事情等着他處理,別說是四十九日,便是九日都不可能再等了,所以他只是身着一襲白色素袍,算是戴個輕孝。
形式上過得去就行了,至於重孝守孝,他還有那麼多的兄弟姐妹,便讓他們替己代勞吧!
而在操辦喪事的這七天以來,蘇提也沒有閒着,他先是向六子詢問了當時的情況,之後還趁着夜色,親自悄悄的到事發現場查探。
就是這麼一查,還真的被他查出了一些線索,在事發當地,他發現了一些淡黃色的粉末,經過查驗之後,最終確定這是一種迷藥。
此藥名爲“三聲倒”,中此藥者,只要數上三聲,立刻便昏迷不醒,而且在藥物有效期間,哪怕是割肉剔骨,都不會有絲毫反應。
據說此藥,原本是作爲麻醉藥物來使用的,其中的配方,便有一部分是取自醫仙華佗的“麻沸散”,藥效之神,堪稱是玄妙無比。
如果真是有人想要跟他蘇家做對,那爲什麼偏偏他爹被殺死剜心,而隨從的六子卻是絲毫未損,無論他從哪個方面看,都覺得有問題。
對方完全沒有必要殺一人而放一人,直接全部殺了,一了百了,豈不是省事?所以要是說他對六子沒有懷疑,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還有老爹的拜把子兄弟,那位武藝高超的青松道人,他不是應該時時刻刻的跟在老爹身旁麼,爲什麼出事那天,卻不見他的蹤影。
甚至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出現過,就彷彿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恍若人間蒸發。
雖說六子跟了他爹那麼多年了,算得上是心腹,不過他可不會因此,便洗脫對他的懷疑,有的時候,人心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哪怕是你的至親之人,或許會正是害你最深之人,這個道理,蘇提明顯也是知道的。
不過雖說如此,但是蘇提卻並沒有逼得太緊,表面上對他是毫無戒心,實則暗地裡,卻是時時刻刻的盯着他,絲毫也不敢懈怠。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陰謀?六子這個人,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他不得不懷疑,甚至還是重點懷疑對象。
可惜的是他一連盯了好幾天,在六子的身上卻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也沒有絲毫的不對之處,自從老爹死後,他就一直待在府裡。
一邊幫襯着府中的各項事物,同時還替他守靈,早晚各一次,前往靈堂跪拜祭奠。
雖然如此,但是蘇提卻依舊沒有放鬆警惕,六子越是這樣,蘇提對他的懷疑就越重。
轉眼之間,又過去了四五天,細節線索他找到了不少,但是關於幕後兇手,卻始終是毫無頭緒,六子這邊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而就在他煩悶憂慮之際,忽然一個消息的傳來,又是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給了他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令他一時都有些無法接受。
他之前派去送信的信使,忽然回來了,不僅他自己回來了,而且身邊還帶了一個人。
原本按照他的預料,這前往京城一來一回,快馬加鞭的話,最多也就七八天的時間。
而母親她們安排好了府中的事務之後,動身前來,少說也要半個月之後,方能抵達。
這也是蘇提爲什麼不等她們前來,便將老爹的遺體火化,也是因爲時間太過於長了。
可是直到如今,不僅不見母親她們的人影,便連信使也是剛剛纔回來,遲了好幾日。
最重要的是他帶回來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蘇府的護院武師,秦伯秦萬休。
只是此刻,他滿臉的憔悴之色,彷彿已經許久沒有休息過,而且身上還留有着不少傷痕。
當見到蘇提的那一瞬間,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竟直接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撕心裂肺,傷心欲絕,乃至痛心疾首。
蘇提原本還以爲,他是因爲老爹之死,一時之間,無法承受如此大的打擊,所以纔會顯得如此的傷心,只是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連同蘇提自己,整個身體也是猛然的晃了晃。
他甚至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只可惜事實就是事實,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改變。
因爲秦萬休帶來的消息,比起老爹被人殺害,更令他震撼,若是換做尋常人,承受能力比較脆弱的,估計此刻的心態早就崩潰了。
如果說老爹的死只是一個意外,而且也只是作爲一個個體,那麼比起他整個蘇家被抄,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全被抓入了獄中,就要隔日問斬,如此看來,似乎也就小巫見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