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瞥了他了一眼，就拿出一本小說，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車很快就開了。
這輛顯然有些老舊了，車廂發動機彷彿喘不過氣的哮喘病人，發出“庫通庫通”的響聲，陳守義都有些擔心這車會不會中途拋錨。
好在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
躺了大約大半個小時，他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外面是一片工業區，上面煙囪林立，噴吐着大量的白煙。
平丘市距離寧州並不遠，這裡已經算是進入寧州的範圍了。
相比於依然蕭條的平丘市，這裡路上的車流已經有所恢復，但比起以前，卻還是少了許多。
“師傅，聽說這裡有一些工廠用的都是蒸汽機？”這時車上有人問起司機。
“那些在冒煙的，基本都是！
現在寧州那邊的電力也就只能供應居民區和一部分工業區，大部分工廠只能自己發電，或者換用蒸汽機，對機牀進行改造，這方面據說政府方面有補貼，還可以無息貸款。”司機說道。
“這可真是……”那乘客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我還以爲是假的。”
“其實蒸汽機也不錯，你看火電站、核電站還不是用蒸汽輪機發電的，而且現在的工廠蒸汽機也不是以前的那種了。
至少也是亞臨界蒸汽機，一臺蒸汽機，就可以帶動數百臺甚至上千臺重型機牀。比自己發電省錢多了！”
作爲一名曾經的高三學生，陳守義還是大略知道亞臨界蒸汽機是什麼意思？
水在加熱氣化過程中，隨着鍋爐內的壓力提高，水的飽和溫度也會隨之提高，氣化效率減小，當壓力提高到一定程度，蒸汽就會發生飽和，不再氣化，這時候蒸汽和水的密度相同，這便是達到臨界狀態。
如果壓力和溫度繼續提升，這時候水已全部氣化爲蒸汽，不在存在蒸汽和水的區別，水就是蒸汽，蒸汽就是水，這便是變成超臨界。
而亞臨界就是逼近臨界狀態，這在現代已經算是極其成熟的技術了。
至於如今的火電站和核電站基本用的都是更先進的超臨界機組，甚至超超臨界機組。
不過即便是亞臨界蒸汽機的熱效率也已經極高，遠非百年前的蒸汽機可比。
但清楚歸清楚，看着外面一根根的煙囪，陳守義還是感覺心中沉重。
這是人類的文明在緩緩的衰退。
電力終歸是人類最方便，最清潔的能源。
如果異世界力量持續入侵，一旦電力徹底無法使用，不僅繁榮便利的信息電氣化時代將會徹底成爲文明歷史，而且包括冶金，化學在內的各個行業，都將同樣發生嚴重的衰退。
整個世界都將變得黑暗。
他看着窗外噴吐着白煙的煙囪，彷彿看到是一種文明即將沒落的餘暉。
陳守義心中沒來由的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悲涼。
……
車繼續開了半小時，終於靠站了。
陳守義和周雪一起下了車，走出車站，就看到外面有不少出租車：
“一起？”陳守義問道。
周雪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道：“恩，一起拼車省錢！”
畢竟是十五歲的小姑娘，估計都沒有來過寧州。
當然，他也沒有，不過他的膽子比她大多了，他把身後的揹包放到後備車廂，坐到駕駛室：
“師傅，去武道考覈中心。”
司機車很快就發動車，說道：“今天都接了好幾趟了，都是去武道考覈中心的。”
“人很多嗎？”陳守義問道。
“多！大都是從其他地方趕來的。聽說這次考覈會降低要求！”司機似乎消息很靈通的說道。
“真的麼？”周雪聽得一耳朵，連忙問道。
“肯定是，你想啊，這麼多人來，一個個考過來要到什麼時候，到時候肯定放寬要求。”
周雪對考覈一點把握都沒有，聽到這個好消息，不由露出一絲喜色。
陳守義絲毫沒在意到底這次是難還是簡單，隨即問道：
“那邊附近有賓館嗎？”
“倒是有不少，不過我估計已經住滿了！”
“先去那裡看看吧，到時候再說。”
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前面那棟大樓就是武道考覈中心了，一共一百二十五。”
“這麼貴！”後面的周雪驚呼一聲道。
“多新鮮啊，現在油費都漲了一倍了，而且現在開車油耗也多，你看我都打了表的。”司機叫屈道。
陳守義沒有爭論，直接拿出錢包付錢。
接過零錢後，他從後備箱拿出自己和對方行李，等她下車。
“太貴了，早知道就做公交車了。”周雪提下行李後，還念念叨叨的說道，一副心疼的樣子，然後拿出一個錢包：“給你，這是七十塊！你找我八塊五。”
陳守義接過後放到錢包裡，嘴上說道：
“沒有零錢，先欠着。”
“你剛纔收了司機的零錢中有五塊的，先給我。”
陳守義重新打開錢包一看，果然發現裡面夾了五塊，拿出後遞了過去：“給你！”
“那你還欠我三塊五。”周雪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姑娘有些較真啊。
陳守義心中無語：“放心，等我兌開了肯定還你。”
……
兩人接下來就開始在附近尋找賓館，可是不是客滿，就是太貴。
陳守義倒是不在意，自從在獲得黃金後，他生活一向滋潤，花錢也變得有些大手大腳。
但周雪卻怎麼也不滿意。
“這家比前面還貴，三百一個單人間，還要住兩天呢。”
“都找了兩個多小時了，要不我幫你付吧，不用你還。”陳守義忍不住說道。
“誰要你好心，如果你不耐煩，你就走吧，反正我也沒要求你一直陪我。”周雪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陳守義從小家裡條件就不錯，生活無憂，從沒有爲錢煩惱過，難免想不到，一個普通家庭，而且可能是單親家庭，培養一個武者學徒有多大的壓力，同時關於在金錢方面，也比普通人更加敏感。
陳守義反應過來，連忙道歉道：
“好吧，算我說錯了，那就繼續找！”
兩人沒有再說話，悶頭走路，好不容易慢慢熟絡的氣氛，又變得冷卻下來。
接着又找了將近半小時，兩人總算找到價格合適的賓館。
看着兩人的年紀，服務檯漂亮的服務員臉上絲毫沒有異樣：“兩位需要情侶間嗎？”
情侶間！？
小姑娘顯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聽得微微瞪大眼睛，白皙的臉上迅速浮現一片緋紅，彷彿受驚的兔子似得，有些結結巴巴道：“我……我們不是一起的，單人間，我住兩天。”
“請出示身份證，押金一百，房費兩百，一共三百塊。”
周雪辦好手續後，拿過房卡也沒等陳守義，便提着行李，快步走向電梯，彷彿迫不及待的向前臺證明兩人沒關係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