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靜謐。靜謐之中似乎透出一絲絲的詭異。
似乎過了一會兒。也好像過了很久。
縹緲居士淡淡嘆了一口氣。
“趙翔。你不明白。其實在第四世靈魂轉生的一剎。我就記起了被自己親生父親焚燬肉身的事情。而且也曉得了他如此做的原因。我甚至能夠回憶起當時被他焚燬肉身的那一刻。我是多麼痛苦。那是靈與肉的分離。一絲絲的靈魂被硬生生地從肉體之中抽離。每一絲的痛苦都放大了千萬倍……”縹緲居士敘說着。似乎未曾帶有任何的情感。
但是趙翔卻是從中聽出了一絲壓縮至最小卻又無限大的悲涼。
這種悲涼愈來愈濃重。濃重到了讓他心頭剎那產生被千萬根銀針齊齊穿透的疼痛。
“他肯定不願這麼做。他在這麼做的時候肯定也撕心裂肺的……”趙翔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馬上這般肯定地說道。
當時爲了保護他趙翔。趙銘硬是裝出一副狠毒冷漠的模樣。從精神與肉體上折磨自己的兒子。最終逼他不得不離開家門。只好踏上去五嶽派修真之路。
“現在仔細想來。的確是這樣。未解決趙氏一族的萬年悲劇。他不得不施展秘法抽離我的靈魂。再讓我轉世重生。因爲只有一次次地靈魂轉生。才能讓我一次次地減弱神秘組織莫知名大神通者對我的靈魂鎖定。直到靈魂第四次重生。完全斬斷了他們對我的靈魂鎖定。我父親封印在我靈魂深處的秘密方纔一下子喚醒。”縹緲居士平靜地凝視着趙翔。聲音裡不帶絲毫情感。
“那究竟是什麼秘密。”趙翔很想曉得真相地問道。
“隨着靈魂一次次轉世。莫知名組織對我的靈魂鎖定感應也完全屏蔽。這自然是大好事。因爲這樣我就可以好好地活着了。不出意外。我都可以一直地活下去。也許對很多人甚至所有人而言。這種事情是夢寐以求的。從我父親最初目的來說。恐怕也是如此。他希望趙氏一族能夠像普通家族一樣能夠正常地延續下去。其實他們錯了。大錯特錯了。”縹緲居士原本非常平靜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波動。
趙翔凝眸縹緲居士似乎平靜的面色。心裡曉得。這位趙氏後人其實並非無情。
也許多情到極致的時候。反而以無情的面目出現了吧。
“那錯在哪兒了。”趙翔考慮須臾。馬上雙目一眯地提出了疑問。
“其實。靈魂轉世之人。根本不能生育的。非但如此。隨着靈魂轉世次數的增多。此人會愈來愈冷漠無情。愈來愈對這個世界充滿仇恨。他會對殺伐、搶劫、破壞等等種種惡行愈來愈感興趣愈來愈上心。直至最終墮落魔道而不能自拔。魂飛魄散那是必然的結局。”縹緲居士依然仿若敘說別人的事情一般很平靜很淡然地解釋着。
趙翔似乎真的不能從他這些語言的背後感受到絲毫的情感。
但是他內心深處卻能細緻而真切地體會出縹緲居士神態、語言之中蘊含的那種歷經人世的蒼涼、對家族悲劇延續萬年自己無能破解的無奈、還有對醞釀趙氏一族悲劇之人的深深慟恨。
似乎很能體會縹緲居士此時此刻的複雜心情。趙翔控制不住自己地“啊”了一聲。
“我不曉得自己在哪一次靈魂轉世的時候會完全失去理智。完全不能掌控自己的行爲。若真到了那一天。我想我連自爆的機會也沒有。你想啊。一個心中眼中只有殺伐、只有仇恨、只有搶劫的人。又怎麼會自殺。在第一世我還是個很熱血很有才華的軍人。到了第二世我就成了一個感情淡薄、喜歡獨處的喇嘛。到了第三世靈魂轉生於符咒小世界的時候。我除了尚能夠對師傅枯木大師、羅桀、對追隨者羅戰、鷹魔等人講講友情師情而外。我就是個充滿殺伐、仇恨的高級職業者。尤其對搶劫、抽取職業者靈魂特別感興趣。”縹緲居士雙目看向遠處、聲音平和地繼續敘說着。
而躺在木牀之上的趙翔。這個時候卻失聲叫道：“你你你、你別嚇我……別嚇我……”
縹緲居士這個時候方纔露出了一點點的笑意。不過說話的聲波依舊沒有多少波動：“我有一種感覺。只有在這一世也就是第四世。我勉強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緒行動。通過秘密測算。一旦靈魂轉生到了第五世。我就根本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了。非但如此。多次預測的結果表明。我會變成一個超級惡魔。給趙氏一族、給諸天各界帶來最爲嚴重的災難。有時候我常常想。我父親這麼做。是不是落進了某個恐怖組織或是某個大神通的計劃之中。這個組織這個大神通者。起目的就是爲了藉助我親生父親之手。將我造就成一個爲禍各界、爲別具用心之人帶來利益最大化的工具、傀儡、惡魔。”縹緲居士到了這個時候。說話產生的聲波纔有了劇烈的波動。
“啊。天吶。這這這、怎麼會呢。這也太恐怖了吧。”趙翔毅力就算再堅韌、思維就算再縝密、性情就算再剛強。這個時候也是控制不住地從木牀上一躍而起。
隨即一陣殺豬般的嚎叫痛苦之聲岩漿一樣衝出他喉嚨。
縹緲居士馬上衝趙翔打出一連串的安神虛符。
隨着乳白色虛符一閃地沒入趙翔的額頭祖竅、下丹田、膻中穴。趙翔靈魂深處那種被火焚燒、行將毀滅的感覺陡地一掃而空。
他再次躺下來。繼續汲取木牀散發的濃郁靈魂之力。同時諦聽着縹緲居士的講述。
原本縹緲居士不打算再講下去的。不過。看趙翔那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架勢。也只得繼續到底了。
“我不打算束手待斃。我得抓住現在靈魂甦醒而且尚能被自己掌控的時候。爲趙氏一族做些什麼。畢竟我也是趙氏一族中的一員。畢竟不管怎麼說。我要對得起父親當時對我那般做的苦心孤詣、處心積慮。綜合種種跡象。通過不同途徑。我獲得了一些天機。那就是。要拯救趙氏一族。要真正終結趙氏一族萬年悲劇。只有從趙氏一族中尋找到混靈根也叫五行根後代。並由我出手將他送入符咒小世界。若真能做到這些。趙氏一族的悲劇就有解決的希望。否則……”
縹緲居士面色沉靜。沒有再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