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夏利再次發出跑車一般的噪音，駛向小區。
“媽的，還真捨不得那奧迪呢……”林父感慨的嘆了口氣。
“你還好意思說，”林母白了他一眼，“收之前你就沒多想想，人家爲什麼送你，還真以爲是找你打廣告呢！老實巴交的，差點被人騙了。”
“誰能想到這一茬呢，”林父無奈道：“以後可得小心點，現在兒子是總指揮了，我這當爹的可不能給兒子敗了名聲。”
“以後別人送什麼都不要，就算買菜，都不能讓抹零。”
“對了，你也好意思說我，一看那美容卡，你眼都直了……”林父嘗試回懟道。
林母想要反駁，但張張嘴卻沒說話。
林凡看着林母的表情，再看看林母眼角微微生出的皺紋，笑道：“老爸，以後每個月從我工資卡里拿出五千塊，給我媽也辦個美容卡。”
林父還沒說話，林母直接開口道：“怎麼行！那錢是留着給你娶媳婦的，我們怎麼能亂花！”
說着，林母還看了眼星夜。
星夜：“……”
“媽，這可是我的錢，我說怎麼花就怎麼花。”林凡直截了當的開口道：“必須花，不然下次我可不回家了，星夜也不來了。”
“這孩子……花那冤枉錢幹什麼……行吧行吧。”林母嘀嘀咕咕的絮叨着，但臉上卻滿是笑容。
“對了，”林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對星夜道：“這次讓你看笑話了，說實話，那個親戚我們都好久沒往來了，這次她忽然回來，本來以爲是單純的祝賀，沒想到……讓你看笑話了，真是不好意思。”
實在是有些丟臉。
林凡此時也明白了。
奇葩親戚其實還是不少的。
之前之所以沒接觸，是因爲大家知道這親戚的奇葩，漸漸斷了聯繫。而且原來家裡條件也不怎麼樣，惹不來奇葩親戚。
可如今自己成了總指揮，奇葩親戚自然就跟蒼蠅一樣回來了。
林凡也有些歉意和心虛的看向星夜，實在是晚飯這一出，有點丟臉。
“沒事，我家也有很多奇葩親戚的。”星夜笑道，作爲宗門傳人，她見過的更多，“之前有一個一百米都得跑半分鐘的胖親戚，非得加入星落門，說要做我爸的副門主……”
“哈哈哈。”
笑聲中，破夏利的引擎聲更大了，似乎也在笑。
當晚，林凡沒來得及在家睡覺，直接坐車連夜回到軍營。
林父和林母的不捨自然不用多說，林母更是生怕林凡餓着，臨走前塞滿了各種自家做的食品。
軍用車滿載林母裝的特產，轟然駛向高速。
車上。
“唉。”林凡一臉無奈，“辛苦你了，星夜，這下可真是熱鬧了。”
星夜有些不解的看了眼林凡：“嗯？”
林凡攤手道：“這下子，我全家都以爲你是我對象了，以後回家，你可能都得陪我一起去了。”
“沒問題啊。”星夜似乎心情很好，笑道，“這種普通人家的生活，原來這樣。”
“不得不說，的確很溫馨。”
“是宗門裡沒有的生活。”
星夜出身宗門，父母雖然關愛她，但很少表現出來。
更多的是把她當做接班人培養，日後要做一名獨當一面的刺客。
對待星夜，基本就跟訓練徒弟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加嚴厲數倍。
反倒是很少體會這種純粹的親情。
“其實我挺好奇，”星夜忽然道：“明天就要重返神界了，時間緊張，今天本來該好好休息……你爲什麼還要在最後不遠萬里的跑回家吃一頓飯。”
林凡沉默片刻。
“這是我人性的錨點。”林凡輕聲道。
星夜一愣：“錨點？”
“人性，神性……星夜，不知你有沒有感覺過。”林凡緩緩道：“但自從我成了修羅神，我自己感覺自己正在變得冷漠，正在漸漸喪失人性。”
“作爲成神者，不可否認，我們從某種角度上已經脫離了人類。”
“我們已經在向神明靠近。”
“而且，我們每天與神明廝殺，與神明接觸，我們模仿神明潛入神界，學習神明的思維方式……”
“我們正在漸漸喪失人性。”林凡輕聲道。
星夜沉默。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錨點，錨住自己的人性。就如神明需要信徒，錨住自己的神性。”
“親情，友情，愛情。這些都是我的錨點。獨屬於人類的錨點。”
“這能提醒我，不讓我忘記，”林凡緩緩道：“我是一個人類，一個大夏的人類。”
“想要打敗神明，我們或許必須要變成和神明一樣的怪物，拋棄所有的人性。”林凡苦笑道：“但，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記得，我是一個人類，保存住僅剩的人性。”
錨點。
大夏的成神者，都有自己的錨點。
始皇有白起，有蒙恬，有他的煌煌大秦。
妲己有那個爲她葬送大商天下的末代人皇。
呂布有心心念唸的貂蟬。
而林凡所擁有的錨點，則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的戰友。
只要這些錨點還在，他的人性就不會消失，就不會成爲被鬼神操控的嗜血修羅。
這也是爲何林凡堅持要大夏諸神在神界每天晚上必須迴歸大夏的原因之一，因爲每個成神者都需要錨點來提醒自己還是人類。
始皇每天晚上帶隊跳舞，重溫大秦風采，何嘗不是提醒他是大夏的始皇。
星夜沒有說話，緩緩握住了林凡的手。
車窗外的風景在不斷向後略去，引擎的轟鳴與窗外的風聲似乎淹沒了一切。
少年的側臉沉浸在黑暗中，時不時被窗外的燈光照亮。
少女看着黑暗中的少年，心中輕聲道：“我也可以做你的錨點。”
軍用車一路轟鳴，再次駛入北境大營。
林凡和星夜簡單告別，把從家裡帶來的特產分給弟兄們，就回到了宿舍休息。
第二天。
早上八點。
大夏諸神齊聚會議室，化妝組已經就位，金老陳老等一衆要員也盡皆在場。
所有人都臉色凝重，再也不復之前幾天的輕鬆。
“都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吧？”林凡開口道。
“呵呵，不就是重返神界嗎？”始皇笑了笑，竟是興奮地舔舔嘴脣，眼中帶着餓狼一般的貪婪和渴望：“神界……孤已經迫不及待了！”
“師父。”布倫達和一衆神裔最後推門走入，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歐方那邊的情況不太好，這些天忙的焦頭爛額的，差點來晚了。”
林凡隨口問道：“你們那邊的北境長城建設怎麼樣？”
布倫達嘆了口氣，如實相告道：“我們歐方畢竟沒有大夏這種生產力和建設能力，而且之前海洋神殿入侵，淹沒了大量糧食，雖然也把一些海獸擊殺，製作成了海獸肉。”
“但，終歸糧食不足，能源也不寬裕。”
“地下熔爐的提案直接被否決了，我們無法效仿大夏，至於怒吼壁壘也很難做到，北境長城甚至都無法建設起來……”
林凡沉吟片刻，緩緩道：“那你們只能做低配版的了。”
“低配版？”布倫達一愣。
“地下熔爐無法建造的話，就只能家家戶戶多起一些小爐子，嗯，可以讓百姓住在地下和洞穴裡，那比房子能保暖，在地下挖出小避難所，越小越能保暖。但要注意留在地面上的洞口不能被冰雪封死。”
“讓百姓們趁着現在，多劈柴砍樹，開採煤炭，爭取能熬過那爲期一年的凜冬。”
“食物也要讓百姓們多多囤積，沒有地下熔爐延伸出來的地下管道構成地熱網，道路會被冰封，到時候交通會阻斷。”
“食物匱乏……大夏可以給你們捐贈一些，但如果想要更多，還是得用等價資源購買。不過別擔心，大夏不會漲價。”
林凡給出自己的辦法，不得不說，這些辦法比地下熔爐和怒吼壁壘差遠了。
但對於歐方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
布倫達嘆道：“可北境長城的建設……”
林凡開口道：“其實你們不一定非要用水泥和鋼材製作北境長城。”
“啊？”布倫達一愣。
林凡開口道：“在我們的歷史上，有人曾在北寒之地，短短一夜之間修建了一座十里城牆。”
“啊！”布倫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那，那得是大地之神吧……”
就連蒙恬都直接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可是知道修建城牆有多麼費勁！
怎麼可能一夜之間修建十里城牆？
唯獨呂布沒說話，他的記憶中，這件事似乎有些熟悉……
“沒什麼不可能的。”林凡搖頭道：“凜冬之中，滴水成冰。”
“只要泥土澆上水，一夜下來，就會被凍得跟鋼鐵一樣。”
“啊！這……”布倫達一愣，隨即滿臉喜色！
這簡直就是最方便快捷的辦法！
“但也別高興的太早。”林凡開口道：“壞處你們得想好了。你們如果用這種辦法修建，那修建出來的北境長城，只是一次性的。一旦凜冬退去，就會是一灘爛泥。”
“而且就算戰士們能在上面戰鬥，但也絕對不能使用對凜冬生物有強大殺傷力的高溫武器，否則會融化城牆。”
“同樣原因，上面也不可能有鋪設暖氣管道，甚至不能生火做飯……你們的戰士會在冰冷的城牆上，吃着冰冷的食物，忍受着寒冷，和凜冬生物戰鬥。”
“在那種寒冷的環境下，戰士們會生病，會無法控制的顫抖，會反應遲鈍，會生起凍瘡，甚至一些武器都會因爲低溫而失靈……這種壞處，你要先考慮到。”
林凡語重心長的說道。
布倫達臉上的喜色瞬間沒了，最終只能嘆了口氣：“但現在來看，只能這樣了……唉。”
她可以想象歐方的戰士們在那城牆上會經歷什麼。
忍受着無盡的寒冷，與凜冬戰鬥！
不能使用高溫武器，甚至吃一口熱氣騰騰的飯菜都是奢望！
事實上，因爲海洋神殿帶來的慘痛損失，歐方如今能源和糧食都匱乏，本身都很難保證在凜冬中熟食的供應！
布倫達感到無盡的自責，如果當初第一時間聽大夏的，歐方諸國齊心協力，全力以赴的建造鋼鐵長城。
是不是能抵擋海洋的淹沒？
那些被海水淹沒的陸地，是不是依舊會產出無數的糧食，開採出大量的能源礦產？
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晚了。
世上從無後悔藥。
在對抗神明的戰爭中，歐方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那些被淤泥淹沒的土地，已經徹底荒廢，種植糧食已經是奢望，甚至連礦坑都被百米深的淤泥掩埋。
至於重新開採……那粘稠的淤泥就連挖掘機都開不進去，談何重新開採？
之後，戰士們只能在冰凍的城牆上與凜冬生物戰鬥！
本該給戰士們提供溫暖、抵禦凜冬的歐方北境長城，本身就是一塊寒冷的堅冰！
而大夏的戰士，則可以在鋼筋水泥的北境長城中，享受着暖氣，吃着熱氣騰騰的飯菜，使用高溫武器，直面凜冬！
甚至還能打着火鍋！
大夏的居民，在怒吼壁壘之後，在地下熔爐之上，享受着溫暖，過着如以往一般的生活。
甚至可以吃着火鍋，欣賞窗外的風雪。
而歐方的居民，則忍飢挨餓，忍受寒冷，躲在挖掘出的黑暗狹窄的避難所中，守着小小、散發出微弱熱量的爐子，吃着不多的口糧，祈求能熬過這可怕的凜冬！
布倫達兩眼發紅，但還是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林凡嘆了口氣：“既然決定了，我會讓陳老按照這個思路，給你們整理出一套適合你們的大體方案，之後傳給你們那邊。”
陳老點點頭：“這個不難。”
林凡對歐方還是比較同情的，因爲他們的條件，就如前一世的大夏。
事實上，林凡之前給出的方案，就是凜冬降臨中期的時候，倖存下來的大夏官方和大夏百姓總結出的面對凜冬的方案。
悽慘，卻實用的方案。
而這一世，大夏，不再需要這種方案，不再需要寒冰鑄就的冰冷城牆，不再需要狹小的避難所和小爐子！
戰士們也不用吞嚥冰冷的食物，去使用那些對凜冬生物殺傷力有限的武器！
林凡忽然想起了自由國，轉頭對陳老道：“麥克那邊現在怎麼樣？”
“目前沒什麼消息，他沒主動聯繫過。”陳老道：“現在應該在忙着收服卡耐基家族的避難所和產業。”
“行吧，現在辦正事，”林凡點點頭，招手道：“化妝組，上！”
化妝組立刻再次開始作業，摘掉始皇等人的假髮和假眉毛，露出滷蛋一樣的光頭，將那些歸來的先輩打扮成認不出的模樣。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用特質膠水在眉心貼上“奴”字！
化妝組一遍忙碌着，林凡一邊開口道：“這次回去之後，我會把你們拍賣給各個神殿。”
“希望能賣個高價。”
“之後，你們在各個神殿發展，我不在你們身邊，大家都是孤身一人，置身神殿，身邊都是神明。”
“各位謹言慎行，千萬不要暴露。”
始皇等人點點頭，心裡都知道萬一暴露了該如何。
往生丹。
每個人的衣襟中，都縫住了一枚往生丹，只要咬破就會徹底殞命。
“至於在神殿，大家好好表現，爲神殿忠心效勞，爭取早日提拔。”林凡開口道：“如果遇見什麼問題自己解決不了，每天神界晚上十二點回來一趟，大家商量商量，共同幫忙解決。”
畢竟人多！
有些神殿的任務比較麻煩，一個人肯定難以解決，但這麼多人的力量集合起來，肯定能讓每一個人都在神殿被快速提拔！
“是。”白起狠狠點頭，高聲道：“我等在神殿中， 自當對神殿忠心耿耿，至死不辭！”
“好！要的就是這個態度！”林凡讚許道。
眼見衆人僞裝完畢，林凡開口道：“現在，做好準備，都穿上羽絨服，配上暖寶寶，護目鏡。”
大夏諸神二話沒說，開始穿羽絨服，貼上暖寶寶，帶上護目鏡。
“嗡！”
林凡按動胸前的徽章。
只剎那，那徽章以某種不存在於藍星的頻率快速震動起來，那震動傳播開來，空間都在紊亂。
“咔！”
空間碎裂。
空間缺口之後，便是林凡在凜冬神殿的少主居室，堅固的牆壁雕刻神紋，石磚掛着厚厚的冰霜，晶瑩剔透，寒氣森然。
“這麼冷啊……”一股迎面寒風吹來，金老只是稍微感受，就打了個哆嗦，眉毛和鬍子竟是升起一層寒霜。
當下臉色難看起來，這股寒冷……比大夏經歷過的所有冬天都要寒冷！
要是沒有林凡的預警，這種凜冬忽然降臨於大夏，那怕是不知要死多少人！
金老深呼口氣，迎着寒風緩緩敬禮：“平安歸來。”
陳老等人也是如此，迎着寒風對着林凡等人緩緩敬禮：“平安歸來！”
所有人都明白此去的危險性。
林凡和大夏諸神雖然都不是第一次去神界了，但這一次，是大夏諸神第一次分散開來，單獨潛入每個神殿。
身邊處處是神明！
還沒有林凡照料，全都是隻靠自己，在那陌生的神殿中潛伏。
只要稍微露出紕漏，直接死去都是最好的下場。
平安歸來。
已是家裡最大的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