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
孔令秋目視着李昊的車駕離去，神色複雜萬分。
他本以爲自己已經高估了李昊的實力，可直到李昊出手，才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對方。
單憑氣勢，就足以讓與自己匹敵鬼見愁重傷。
若是他出手！
孔令秋露出苦澀的笑容，深深地嘆了口氣。
大漢，亡了！
張峰靈不知何時出現在孔令秋身側，神色凝重道：“孔兄可曾注意到，剛剛與鬼見愁同行的那個人。”
孔令秋回過神來，微微搖頭：“未曾特別注意，不過張兄這麼一說，我倒是感覺那個背影有些熟悉。”
“看來真是那個人。”張峰靈微微搖頭：“難怪這小子如此狂妄，膽敢在成皋肆意挑戰天下高手。想來也是，這小子年紀雖輕，但卻是天下少有的頂尖天才，若是悉心調教，日後未嘗沒有進入法相大能的可能。”
孔令秋也反應了過來，略顯驚訝道：“張兄的意思，那人是王越？”
張峰靈頷首道：“應當是他。”
孔令秋皺了皺眉，不過隨後就不再關注此事。
王越雖然被譽爲天下第一劍客，但終究不是法相境界的強者。否則以他的修爲實力，也不會在董卓亂政的時候退出朝堂。
這樣強者固然讓人敬佩，也不值得他去特別的關注。
至少相對李昊而言，王越的存在倒顯得可有可無。
孔令秋轉而看向洛神，問道：“洛神能夠看出他的實力？”
洛神淡然道：“他的修爲非常奇特，我也看不出具體的情況。但我可以肯定，他非常的特殊。”
洛神說到這裡，湛藍色的明眸閃爍着異樣的神采。
兩人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看到李昊動手的瞬間。她已經完全能夠確定，李昊也是神祇，而且還是一位擺脫了天地束縛的神祇！
神祇，分爲後天神祇，以及先天神祇。
後天神祇就是後天生靈所化，比如因生靈信仰而封神的人類，又或者圖騰之類的東西。而先天神祇，則是天地自然生養的精靈，生而有着超脫凡人的大神通，以及普通人不可想象的漫長壽命。
而且不同於後天神祇，先天神祇因爲是天生地養的精靈，所以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獨特的神域。一種類似於修行者領域的結界，在神域籠罩的範圍內，神祇能夠發揮出強大無匹的威能。
但不管是後天神祇，還是先天神祇，無不受限制於天地。
就如洛神，在洛水流域能夠發揮超越凡人想象的可怕力量。可一旦離開了洛水流域，實力瞬間十去其九，甚至還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弱，最終徹底消散於天地。
再比如後天神祇，若是香火信仰消失，神祇也會隨之消散。
自從上古之後，天地間已經有太多神祇無奈消散，洛神雖然是新生的神祇，卻也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脅，隨時可能會隕落的威脅。
故而她此次聽聞有聖賢出世，才特意離開了自己的神域，就是想要尋找自救的辦法。
只是先天神祇受限於天地，除非能夠打破這層堅固的束縛，否則將來天地沉淪，神祇必然隨之隕落。縱然是楚南公，在這種事情面前也沒有任何辦法，否則無數上古聖賢也不需要背井離鄉遠走域外了。
在得到了楚南公的答案後，洛神本來已經打算失望而歸，但今日看到李昊，她才發現自己未嘗沒有生路。
打破束縛！
唯有斬斷與天地的束縛，方能擺脫死亡的陰影。
與此同時，成皋郊外。
一大一小兩道人影緩慢前行，其中一人正是敗在李昊手中的鬼見愁。
鬼見愁神色冷漠，道：“師父，弟子敗了。”
王越平淡道：“知道自己爲什麼敗嗎？”
鬼見愁皺了皺眉，沉聲道：“弟子還不夠努力，沒有完全參悟師父傳授的劍道經義，更沒有掌握這柄弒神劍。”
王越嘴角微翹，露出滿意的笑容。
但他隨後搖了搖頭，道：“對，也不對。你不是輸在不夠努力，而是輸在太在意勝負。”
王越說到這裡，看向少年的雙眼不由有些失神。
他好似回到了數年前，第一次見到少年的時候。
那時候，對方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一個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在世上游蕩的鬼狐野鬼。王越有時候都不敢想象，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到底是怎麼在那樣的亂世中活下來。
他從來沒有問過，也沒有詢問的打算。
當初打動他的原因，就是少年想要活下去的堅定目光。那雙眼睛純粹沒有雜念，只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王越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感到觸動，但他確實將少年留在了身邊。
從那時起，他多了一個弟子。
也是從那時起，少年每日劍不離身，一天最少要練劍十四個小時以上。也就是說除了吃法修煉功法，他所有的精力都在那把劍上。
王越曾經問過少年，爲什麼要執着於劍。
對方的回答非常簡單‘劍能讓我活下去，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可就是這個簡單的回覆，讓王越久久無言。
他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少年將來的成就，必然超越自己。
因爲他已經將劍看做了自己的生命，看做了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唯有極情於劍的人，才能將劍道演化到極致。
王越嘆了口氣，若是當年自己沒有沉迷於權勢，或許還有進階法相的希望吧。
他心中感慨，隨後不在糾結這個問題。
王越看向少年，心中頗爲期待他的未來。
很多人以爲王越是懼怕董卓才從朝廷離職，但唯有他自己明白。他是爲了教導少年，讓他能夠獲得更好的成長。
因爲他堅信，這個少年能夠超越他，超越所有人！
少年擡首直視王越，認真道：“如果沒有勝負，又爲什麼要比劍，爲什麼要爭鬥。勝了就是勝了，敗了就是敗了。我今天敗在了他手中，但以後我定會勝過他。”
王越凝視着少年認真的面容，突然大笑了起來。
“好，好，有這樣的志氣，你將來必可勝過他。”
王越認真道：“你現在已經體會到失敗，你要永遠記住今天的失敗，永遠記住這次失敗的無力。從今天開始，爲師將交給你更艱苦的訓練，比現在艱苦十倍的訓練。”
王越停頓了一下，道：“我們去蜀山，唯有那裡的環境，才能讓你更好的領悟劍道真諦。爲師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挑戰蜀山所有的修行門派。當你能夠統和蜀山上下的所有門派，你就可以出師了。”
“蜀山？”
少年呢喃一聲，並未反對。
他目光堅定，轉而深深地看向成皋，好似要記住什麼，隨後決然地與王越向着蜀山而去。
沒有人知道，這對蜀山的修行門派意味着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對少年人意味着什麼。
直到數十年後，一個名曰蜀山派的修行聖地出現，才爲今日畫上了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