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啓明腫脹的臉上還殘留着一些血跡,剃光了的頭上有一圈明顯的刀痕,是開顱手術留下來的,看起來有些可怖。
如果一般人看到這一幕可能腿都會軟了,但夏若飛可是在戰場上見過血的人,對此自然不會有任何心理波動。
他迅速上前來,把手伸進褲兜裡,然後心念一動從空間中掏出了幾塊玉,然後隨手一揮,把它們佈置在了手術臺周圍。
這是夏若飛平時隨手製作的小型陣牌,功能很簡單,就是對周圍氣場形成一定的干擾,不但能隔音,而且還能讓攝像頭拍不清楚。
也不是完全拍不到,只是畫面會變得有些模糊和扭曲,就好像隔着濃霧一樣。
有了陣法的干擾,夏若飛就不用顧忌手術錄像系統了。
他隨手佈置好陣法的下一刻,就直接從空間中取出了一片靈心花花瓣,也不敢用手去觸碰,直接用精神力託着將它放在了宋啓明的頭上。
靈心花花瓣一接觸到宋啓明的頭部,馬上就猶如積雪遇到烈日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了。
使用了一片靈心花花瓣之後,夏若飛這才輕輕地把手按在了宋啓明的頭上,透進一絲精神力去查探。
夏若飛之所以這麼着急,是因爲宋啓明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了。
最關鍵的是,他傷的還是頭部,而且根據陳教授所說,宋啓明的腦部受損嚴重,極度接近腦死亡了。
夏若飛也不知道,一旦人腦死亡了,但是生命體徵還靠儀器維持着,那算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呢?
腦細胞壞死了之後,就算能被靈心花花瓣修復,那人的意識還能恢復嗎?記憶呢?或者說靈魂還在不在?
腦部的結構實在是太複雜了,夏若飛也沒有任何把握,所以唯有用最快的速度,先使用一片靈心花花瓣,纔是最穩妥的選擇。
夏若飛的精神力進入宋啓明腦部之後,也不禁吸了一口涼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靈心花花瓣的修復能量在被迅速消耗着,而大腦就像是一個殘破的漁網一樣,到處都是傷口,即便在靈心花花瓣的修復下,也依然讓夏若飛覺得觸目驚心。
這是傷得有多嚴重啊?
夏若飛這才理解,爲什麼陳教授會做出那樣的判斷,這要不是領導指示,再加上宋啓明身份特殊,同樣的傷勢換個人的話,估計醫院都會直接宣佈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宋啓明依然安靜地躺在手術檯上,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夏若飛卻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一片靈心花花瓣是絕對不夠的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取出了第二片花瓣,用精神力託着小心地放在宋啓明的頭部。
這片花瓣也迅速消融,被宋啓明的身體吸收。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夏若飛始終在用精神力觀察着宋啓明大腦的修復情況,他前前後後一共用了4片靈心花花瓣,宋啓明大腦內部的傷勢才基本修復。
然後夏若飛也就沒有再取出新的花瓣來了。
他倒不是因爲心疼花瓣的消耗,實際上夏若飛現在存下的花瓣已經數量可觀了,足有數百片,就算沒有他跟宋薇的這層關係,光憑宋老的託付,區區4片花瓣他也是不會在意的。
只是現在的情況確實也不能繼續使用了。
因爲如果再使用一片,估計連他臉上、身上的傷口,包括開顱術造成的傷口都會被修復,那就有點驚世駭俗了。
現在這樣,大腦內部的傷勢基本修復,可外表上也看不出來,除非給宋啓明做一個腦部CT,宋啓明目前這個情況,醫院當然不會再做這種無謂的檢查。
如果過幾天宋啓明能夠慢慢恢復,到時候再做檢查也沒什麼關係了,畢竟大腦的結構十分複雜,人類的醫學發展到今天,對於大腦的研究依然十分有限,發生在這裡的許多事情,科學都無法解釋,就算是宋啓明的腦部損傷快速恢復,也不至於引起什麼軒然大波——至少不會比短短二三十分鐘時間就恢復如初引起的震撼大。
宋啓明的傷勢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雖然看起來十分嚇人,而且身上也有多處骨折,但只要夏若飛願意,分分鐘都能讓他恢復如常。
現在更大的問題在於,即便大腦內部的傷勢已經修復得七七八八了,可是宋啓明卻依然沒有要醒過來的徵兆,他就像是連靈魂都陷入了深度沉睡一樣,對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的反應。
當然,夏若飛學的不是西醫,他所理解的外界刺激主要還是指類似親人耳邊呼喚等等,並不是西醫概念中的刺激。
夏若飛並不知道,實際上之前在手術室,陳教授帶着醫護人員已經對宋啓明做出了腦死亡的判斷。
腦死亡的診斷有嚴格標準,諸如自主呼吸完全停止,只能依靠呼吸機維持,還有一系列的腦幹反射測試,如瞳孔對光的反射、氣管的窒息反射等等,還要結合腦電圖波形。
宋啓明身份特殊,所以陳教授是嚴格按照診斷程序,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敢出。
然而遺憾的是,按照腦死亡診斷的複雜程序,宋啓明現在的情況幾乎符合所有的條件。
而陳教授之所以沒有馬上判定腦死亡,是因爲按照程序,必須間隔三個小時再進行第二次診斷,如果結果和第一次診斷一樣,沒有任何改善,那麼就可以正式判定爲腦死亡。而且死亡時間也是以第二次診斷爲準。
這是非常嚴謹的一個過程。
因此,陳教授沒有馬上做出腦死亡的診斷結論,並不是因爲宋啓明還有一絲生存的可能性,而是因爲程序需要。
夏若飛對這個情況並不瞭解,但是他清楚一點,那就是從身體的角度講,宋啓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而遲遲未醒的原因,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手術室顯然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所以,夏若飛很快做出了決定——治療先告一段落。
不過,在離開手術室之前,夏若飛還是先從空間中取出了一套銀針,略一沉吟之後迅速出手,準確地將七八根銀針刺入了宋啓明頭頸部以及身體上的幾處穴位,然後運用如今早已失傳的鍼灸手法,將一小縷真氣渡進了宋啓明體內。
他之所以這麼做,是想要給人一個印象,那就是他通過中醫的手段對宋啓明實施了救治,這也是爲將來宋啓明一旦恢復而打下的伏筆——雖然使用中醫手段將一個如此危重的傷員救活已經是很不可思議了,但總要比什麼都沒做,就能讓人恢復如初所帶來的震撼要低很多。
當然,這次鍼灸也不僅僅是做樣子的,夏若飛的鍼灸手法傳自珍貴的失傳古醫書中,他也是綜合宋啓明現在的外傷情況,專門挑選了幾個穴位,配合修煉者獨有的真氣,這次鍼灸能夠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鎖住宋啓明的生機。
而且使用這種鍼灸手段,在一個小時內,鍼灸用的銀針是要留置在穴位上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幾個穴位的刺激產生聯動效果,穩固身體的根本。
夏若飛最後捻動一根銀針,然後輕輕地在針尾一彈,這根銀針立刻以一個特殊的頻率震動了起來。
類似的操作他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已經進行了好幾次,這是這套鍼灸療法的最後一次。
做完之後,最後那根銀針還在微微震顫,夏若飛就站起身來,一揮手將佈置在手術檯周圍當做陣基的玉石收了回來,然後打開手術室的門走了出去。
……
陳教授其實一直都在旁邊一個大房間裡關注着手術室的情況。
這裡有點類似與部隊的那種指揮大廳,大屏幕上可以隨時調看不同手術室的畫面,並且可以通過話筒直接對手術室下達指令。
這個大廳就設置在手術區內。
陳教授還專門把工作人員支了出去,然後他自己親自操作,全神貫注地觀察着宋啓明那間手術室的情況。
然而,他只看到夏若飛揮了揮手,然後畫面就出現了扭曲,並且像是蒙了一層迷霧一樣,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一開始陳教授還以爲是攝像頭出問題了。
手術室裡自然是不止一個攝像頭的,實際上手術檯周圍至少有5個攝像頭,可以從不同的角度看到手術檯上的情況,而且都是通過光纖在內網傳輸,畫面是相當清晰的。
所以,陳教授立刻切換了那間手術室裡的其他攝像頭,他很快發現,所有攝像頭拍到的畫面都一樣,全都是扭曲模糊,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彷彿霧裡看花一樣,根本沒法看清任何東西。
陳教授又把技術人員叫了回來,排查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問題,而且其他手術室的畫面都是完全正常的。
陳教授畢竟也是軍人,他留意到了畫面變糊之前夏若飛那個揮手的動作,好像有什麼東西撒了出去。
他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猜測——夏若飛一定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治療過程,所以使用了十分高級的屏蔽設備。
這種屏蔽設備說不定還是軍方獨有的。
陳教授考慮到是聯勤保障部隊的首長親自下的命令,而且剛纔在進來之前院長高遠還專門把他拉到了一旁耳語了幾句,高遠的意思很清楚,首長都指示了要全力配合夏若飛,跟治療有關的要求要無條件滿足,另外高遠還說,就嚴格按照首長的指示辦,即便宋啓明最終傷重不治,有了夏若飛參與進來,他們總院方面就不會有任何責任。
若是換個病人,陳教授也不會同意如此“瞎折騰”,可宋啓明卻不一樣,陳教授心裡很清楚,宋啓明已經腦死亡,只是在程序上還差了一步而已,無論夏若飛怎麼折騰,也不會有更壞的結果了。
所以,陳教授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親自去手術室看看的念頭,就坐在這個“指揮大廳”中,看着那模糊得不成樣子的畫面。
他又坐了十幾二十分鐘,緊接着他就看到大屏幕上手術室的畫面閃了一下,然後就恢復了清晰。
陳教授甚至還看到畫面恢復的那一刻,夏若飛將什麼東西揣進了兜裡,他就更加確定夏若飛一定是使用了性能很強的屏蔽設備。
而且陳教授還看到手術檯上的宋啓明依然雙目緊閉,只不過頭部以及上身多了幾根銀針。
“這位夏先生這麼年輕,居然還懂中醫?”陳教授在心裡嘀咕道。
不過他完全不看好夏若飛的治療——中醫都講究全身調理,這也是中醫和西醫理念上最大的不同,也正是由於這樣的不同,往往中醫見效都比較慢,而在處理外傷之類的情況時,西醫顯然更佔優勢。
在陳教授看來,宋啓明的這種傷情,中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陳教授看到夏若飛徑直朝手術室外走去,他也連忙站起身來,快步穿過走廊,朝着那間手術室迎了過去。
“夏先生!”陳教授看着迎面走來的夏若飛,微微點頭打了聲招呼。
夏若飛微笑道:“陳教授,我的第一階段治療已經做完了,麻煩你們幫宋叔叔安排一間病房吧!”
陳教授本來是沒準備給宋啓明再安排什麼病房了的,畢竟ICU的資源也比較緊張,沒有必要做無謂的浪費。在他看來只要履行完診斷程序,就可以宣佈宋啓明腦死亡了。
可是夏若飛既然提出來了,他也不能拒絕這樣的要求——他總不能說,沒有安排病房的必要,現在就等兩個多小時之後宣佈死亡了!
所以,陳教授沉吟了一下,說道:“好的,我馬上安排ICU!”
夏若飛點了點頭說道:“辛苦您了!我就在這邊等着吧!對了,我留在宋叔叔身上的那些銀針,一個小時之內都不要動,在給他轉病房的時候,麻煩大家都小心一些。”
陳教授心中有些不以爲然,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的,你放心吧!我會吩咐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