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倩聞言立刻就把王老師拉到了門外,小聲說出了整件事的經過,然後她就定定的看着王老師,想驗證一下風笑天的話到底是不是對的。
王老師聽到王倩倩的話沉思了一會兒,她想起了陳紅梅剛纔的遲疑和猶豫,此刻看到王倩倩一臉的坦然,她心裡已經相信了王倩倩的話,可是她經過思考最終說出來的話卻是這樣的:“不管怎樣,跟同學起衝突都是不好的,風笑天不應該辱罵同學,他應該寫一份檢查,好好地檢討一下自己的錯誤。”
王倩倩聽到這話立刻就愣住了,雖然她覺得風笑天的分析很合情合理,但她還是對王老師抱有信心,她覺得像王老師這麼和藹可親的人一定會公正處理這件事,可是結果很明顯,她想錯了,王老師的反應跟風笑天預料的一模一樣!
風笑天在教室裡把王老師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只見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就拿着整理好的新書走到門外,對王老師說道:“王老師,謝謝您半年來的教導,我想我已經不適合呆在這裡了,我想退學,這些書是上午剛發的,都還是嶄新的,我現在把書本還給您,您看能不能把書本費退還給我?”
風笑天說話的時候顯得很自然,語調沒有一絲波瀾,在說出“我想退學”四個字的時候,就像在說別人一樣,此刻,他瘦小的身軀站得筆直,雙手拿着書籍遞到王老師面前,整個人看起來相當平靜。
王老師現在卻有些震驚,因爲她看到了風笑天臉上已經乾涸的血跡,嘴巴和鼻子四周也全都是!她可以想象得到,所謂的風笑天跟李小虎打架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
王老師剛纔走進教室的時候,注意力全都被王倩倩吸引過去了,她並沒看到風笑天的慘狀,此刻終於看到了,王老師就有些愣神了。
王倩倩聽到風笑天的話,忍不住一下子把書籍從風笑天手裡搶了過去,然後對着風笑天大聲道:“風笑天——你又沒有錯,爲什麼要退學?該退學的是李小虎!他不僅罵你,還打你!你爲什麼就不能堅持下去!你——”
風笑天不等王倩倩把話說完,立刻就打斷道:“到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只想退學,僅此而已,王倩倩同學,感謝你的關心,這個結果雖然不是你想看到的,但卻是絕大多數人都願意看到的,這就是目前最妥善的解決辦法,你還小,這裡面的道理你並不明白。”
風笑天語氣平靜的說着話,伸手把課本從已經呆滯的王倩倩手裡拿了回來,然後遞到王老師面前,這才接着說道:“王老師,作爲您的學生,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不好意思,我給您添麻煩了,這些書我還給您,所以……您能不能把課本費退給我?”
風笑天剛纔說的話被王老師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耳朵裡,然後通過聽覺系統傳送到了她的腦海裡,再經過感情發酵,讓她的心裡變得不再平靜。
風笑天今年纔剛剛十五歲,但是他說的這些話卻要比一些成年人還要深刻!這是些話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說出來的嗎?
“這個結果雖然不是你願意看到的,但卻是絕大多數人都願意看到的……”
“這就是目前最妥善的解決辦法……”
這些話彷彿化爲一顆石頭,掉進了王老師的心湖,石頭濺起的漣漪層層向外擴散,觸動了王老師心底最柔弱的地方;這些話又彷彿像是一個巴掌,狠狠扇到了王老師的臉上,讓她感到臉上火辣辣辣的,過了好久,王老師都沒有說一句話。
王倩倩聽到風笑天的話之後就呆住了,她知道風笑天去意已決,雖然跟風笑天的交流有限,但她能感受到風笑天倔強的性格,她知道,誰也無法改變風笑天做出的決定。
風笑天看到王老師不說話,於是再次開口道:“王老師,這是書本,您能把書本費退還給我嗎?”
對於風笑天來說,買書本的二十八塊五毛錢是一筆很大的數目,這都是他撿破爛換來的錢,是他省吃儉用節省下來的錢,任何時候,他都不願意跟自己掙來的錢過不去。
王老師聽到風笑天的話,這纔回過神來,只聽她柔聲道:“風笑天同學,你還是留下來吧,老師對你不夠關心,這是老師的疏忽,你今後就在班上好好學習,至於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的。”
風笑天聞言笑了笑……
半個小時之後,風笑天就從王老師那裡領回了購買課本的二十八塊五毛錢,他臉上的血跡已經洗乾淨了,但臉上的於痕卻很是醒目,風笑天揹着那個已經洗得發白的軍用挎包走出辦公室,然後直接下樓,他的表情看起來相當輕鬆,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對他來說,這也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王老師已經做出了挽留,但風笑天鐵了心不願意再待在學校了,經過半個小時勸說無果之後,風笑天還是離開了,王老師覺得自己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從一開始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聽到王倩倩的話,她才知道風笑天在班上受到的是什麼樣的待遇,即便如此,她也選擇了袒護那些作惡的學生,造成現在的結果,她也是有責任的。
王老師坐在辦公室不發一言,站在她旁邊的王倩倩猶豫了一下,然後就衝出了辦公室,王倩倩在二樓的轉角處追上了風笑天,然後她就對風笑天大聲道:“風笑天,你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子呢?王老師剛纔都已經那樣說了,你就不能考慮一下她的苦心?”
風笑天聞言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只見他微微一笑,轉身對王倩倩說道:“王倩倩,你是個好人,但你還小,有些道理你是不明白的。”
風笑天說話的語氣相當淡然,聽氣來多少有些老氣橫秋的感覺,這跟他稚嫩的面龐形成了鮮明的落差,讓人覺得很是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