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七裡峒,苗族聖地之中,鬼厲和金瓶兒已經在玄火陣中呆了七日。而此時的中土,青雲門掌教道玄真人,終於被誅仙劍戾氣反噬,脾氣越來越暴躁,終於在一天夜裡,再也無法壓制戾氣,走火入魔。
田不易帶上赤焰劍上了通天峰,與道玄真人理論,正逢道玄真人走火入魔之時。兩人大戰一場,連祖師祠堂都毀了,但田不易終究道行低了一絲,眼睜睜看着道玄真人逃走。
小環看着眼前的年輕人,終於回憶了起來,這就是十年前讓自己給他看相的大哥哥。依然是一般的普通模樣,但卻豐潤有神,微微帶着滄桑之感。只是當年踩着的一柄劍換成了一把模樣略顯奇特的大刀。
她微微一笑,連幽影黑暗都似乎黯淡了一些,甜甜的叫到:“大哥哥。”
關明玉一愣,似乎回到了十年之前,看小環吃着糖葫蘆給自己看相的模樣。十年不見,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他轉過頭去,只見野狗道人卻是滿身是傷,縱然被強行救活也是行將朽木,喘口氣都費勁兒。而另一邊,週一仙卻是神色凝重,看着十年前強搶了自己“命理九算”的年輕道人。但形勢比人強,他也跟那面破旗子一般,垂頭喪氣起來,哼了一聲,轉過頭看向別處。
再看向小環,他輕笑道:“小環,十年前我答應過你們,要是你們有難,我助你們一次,記得嗎?”
小環甜甜的笑起來:“啊,記得,不過你要說我都想不起來了,我也沒有大難啊,不用了大哥哥。”
週一仙頓時大怒:“好你個臭丫頭,當時他可是拿的老頭子的‘命理九算’,還也是還我老人家,你這一張口就免了,慷他人之慨,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孫女?”
小環衝他笑道:“爺爺,你就別這樣了,都騙了好多次人了。大哥哥說了,有難才助我們一次,我們這不是沒難麼?”
週一仙重重的把旗子往地上一插,又看向一邊疼的齜牙咧嘴的野狗道人,正要發怒,想到他剛剛爲了救自己祖孫兩人而喪命,頓時不好發作。看向關明玉,得,這人更不好惹,只能狠狠的衝小環道:“哪裡沒難?我們剛剛纔從獸妖口中逃生,現在更是斷了糧食,這還不叫難什麼叫難?”
小環噗嗤一笑,毫不猶豫的拆穿道:“爺爺,比起這許多人來,我們算好的了。以我們的修行在身,餓不死的,這山林中少不了吃的。”
眼見自己被拆穿,週一仙老臉一紅,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默不作聲了。
關明玉這才笑道:“無妨,我此次來,一是還了十年前的許諾,二是找小環有事。”
小環神色一凝,微微發白道:“是要我救那位碧瑤姑娘麼?”
關明玉點點頭,她臉色蒼白,但想了一下後竟然點了點頭道:“我如果修行有成,一定會救她的。”在她不遠處,野狗道人卻是欲言又止,看了關明玉一眼,把到了口頭的話壓了下去。
關明玉這才笑道:“無妨,到時候需要借你之力引魂,但我有另一門招魂之術,只是需要你幫我引導一下法陣,不會有其餘危險的。”他伸出手去,手掌按向小環的頭頂:“睡一覺吧,醒來之後,你就會好的。”
這話帶着魔力一般,小環擡起頭,竟然看到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四目相對,她竟然感到莫名的心安,眨眼之間便睏意涌來,睡了過去。
他手掌輕輕一揮,一顆綠色的丹藥便出現在了他手中。這綠色藥丸如同翡翠,竟然是最純粹的綠色,不帶絲毫雜質。那藥丸更是晶瑩透明,如水晶一般。
一道青色光芒從關明玉手中發出,帶着一絲生命的氣息,竟然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微微扭曲着穿過藥丸,朝小環腦海中鑽了進去。
這光芒剛剛出現,傷勢頗重的野狗道人就感覺全身一陣麻癢,連周遭數丈之內原本因爲招魂術而枯萎的樹木都活了過來,肉眼可見的綠色壓過了黃色,眨眼間就如同最生意盎然的春天。
青光一經發出,週一仙便心裡一緊,就要不顧修爲天差地別,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符紙出來。但隨着這青光的出現,四周的荒蕪竟然漸漸回到了春暖花開之時,生命的喜悅瞬間洋溢起來。
週一仙見多識廣,臉色更加凝重。這一手起死回生之術信手拈來,這樣的境界,早就超過了現如今的幾位正道高人,完全屬於另一個層次的神通了。
這樣的神通,果然配得上當初所言的報恩了。
他極力扭過頭去,不再看這一場大造化,看向野狗道人,只見他也與自己一般,先是大驚,然後是大喜,到現在的震撼,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眼,低下頭來。
半晌之後,關明玉才停下手臂,那顆藥丸已經化爲了虛無。
然後他手朝前一推,另一道綠色光芒將兩人纏住,沁入兩人的身體裡。野狗道人身上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週一仙更是鶴髮童顏,如同年輕了幾歲一般。
他這纔將小環扶住,揮手間將她平放在鋪好了毛毯的地上,朝週一仙笑道:“周老前輩,等小環醒來之後,短時間內儘量多修行道法,越多越好,這樣才能充分吸收藥效。”
兩人被關明玉神通震撼,唯唯諾諾的點頭,關明玉身子一起,眨眼間便消失在此處山林之中。
飛在半空之中,關明玉暗暗計算着誅仙世界的進度。按照時間算,道玄真人已經走火入魔了。由於自己的存在,這一戰卻是比原著中提前了幾天,獸神直接就殺上了青雲門,所以現在小環救回野狗道人之時,道玄真人卻是已經跟田不易戰了一場,兩人徹底消失了。
至於自己來找小環,不過是給她打基礎罷了。縱然她是鬼道方面的天才,但時日尚短的話,進度未必夠,而自己受了週一仙一本“命理九算”,縱然沒什麼幫助,這一份因果也必須要還。於是乾脆難得大方了一次,爲小環兌換了一顆融靈丹,助她一臂之力。
那麼按照計劃,除了必須的那件東西和交給了獸神的任務之外,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道玄真人。
作爲本世界原本除開最終戰時的張小凡、鬼王和獸妖三人之外唯二的兩位太清高手,道玄真人雖然不算至強,但九天神兵在手,也是一大助力了。更何況他和田不易一戰之中,田不易最後身死,蘇茹殉情,這是絕不可能出現在有自己的誅仙之中的。
無論怎麼看,道玄真人都必須救回來。
青雲山天峰,玉清殿上,往昔莊嚴肅穆的情景,在這一日卻似乎發生了變化,紛亂的腳步在玉清殿內外響個不停,壓抑卻帶着慌亂的竊竊私語彷彿如水波般在這裡蔓延開去,似乎還有吵鬧的聲音傳來。
此刻的蘇茹一身素服,緊裹身子,少了一份嫵媚,多了幾分熱烈;同時手邊更抓着一把帶鞘墨綠仙劍,劍光耀耀,雖有劍鞘在外,但層層劍氣,無形而瀰漫開來,竟讓人有種這柄仙劍有靈,似欲自己躍出大肆揮舞的感覺。
她與衆人爭吵着,朝通天峰要田不易的下落。但道玄真人和田不易乃是失蹤,連蕭逸才也不知道兩人的境況如何,更是對道玄真人入魔之事聞所未聞,哪裡說的清楚?
爭吵之間,蘇茹嘴角動了動,看着師姐忽地心中一酸,眼眶竟是紅了幾分。水月大師一怔,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情緒,正要出口追問蘇茹的時候,忽地後堂那裡一陣慌亂腳步,蕭逸才旋風般掠了進來,臉上卻滿是在他身上罕見的驚惶之意。
“出事了,出事了!……”
玉清殿上人人大吃一驚,蘇茹更如五雷轟頂一般,只覺得腦海中“轟”的一聲作響,直震的她天旋地轉,一直以來都旋在心口的那份擔心,幾乎就要碎裂開去,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
衆人跟着蕭逸才上了通天峰後山,只見原本蒼松翠柏圍繞下莊嚴肅穆的祖師聖地,此刻到處散落的都是碎木殘屑,混亂不堪。
偌大的祠堂大門處,原先的紅漆大門竟然被整個打爛,連門的樣子也很難看的出來了,在衆人面前的,只是一個更加巨大而刺眼的猙獰窟窿。
祖師祠堂的外壁之上,幾乎所有的窗戶都被震的掉落下來,無數個或大或小的空洞出現在牆壁上,莊嚴的祠堂竟已是千瘡百孔,慘不忍睹,只有那祠堂深處的昏暗,似乎依然無視於從掉落的窗戶和無數孔洞裡透進的微光,輕輕瀰漫在祠堂裡。
祖師祠堂裡也是一樣,遭到了巨大的衝擊,所有曾經氣象森嚴的一切都被毀壞,平整的石板碎裂了,碩大的琉璃油瓶也破了,供桌被劈成了兩半,那被供奉着的無數青雲門歷代祖師靈位竟然都散落了滿地,一眼看去,不知道有多少靈牌被打成了粉碎。
衆人爭吵之間,發現了昏迷的林驚羽。而此時,蘇茹耳邊卻傳來一個聲音,她略微放下心中的不安,應了一聲,將這些全部都放了下去。
河陽城外二十里地,週一仙和小環三人又迷迷糊糊之間走進了一座義莊。三人倒黴悲催的,哪裡是道玄真人這道門至尊的對手?被入魔的道玄真人抓住了。
而這時候,田不易也出現在這裡,與道玄真人大戰起來。但他修爲卻終究差了道玄真人一籌,從祖師祠堂開始他便想擒住道玄真人,但道玄真人哪裡是他抓得住的?縱然怕驚動青雲山衆人也逃了出來,如今走火入魔之下也能輕鬆逃走。兩人從青雲山一路打到這裡,他終於再次攔住了道玄真人。
但迎接他的,卻是一柄斷劍。
古劍誅仙!
陸雪琪緩緩睜開眼睛,深深呼吸。她轉過頭眺望那片巍峨山川,俊秀挺拔,遠山起伏含黛,近看危巖突兀,處處都是風姿,在在皆爲風景。高聳入雲,凌絕天下。
天琊安靜地握在手間,早已與她融爲一體,淡淡的藍色光輝收斂在劍鞘之內。她一人一劍,信步走來,朝河陽城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