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嘯天看見林浩腳下踏出凌厲的步法,眼花繚亂的腿影帶出絲絲雷芒,感受到周圍的風景迅速倒退,阮嘯天心中莫名震撼,“這是什麼身法?這種玄妙程度,自家玄階下品的遊雲步根本無法媲美。”他還沒聽說過有什麼身法武學能激發自然能量,而且如此快速地前進,自己並沒有感到空氣流動的阻力,林浩的身形就像切入牛油的刀般穿梭自如,“看來浩兒在外歷練機緣深厚。”
經過四舅的講述,林浩這才瞭解事情的經過。早在一個月前,阮家的元石礦山傳來曠工爭執的消息,說到元石,其實就是天地元氣濃郁到了一定程度被一種特殊的晶石吸收形成的礦石,其中的元氣可以直接被武者吸收輔助修煉,同時,元石也是凝練元氣丹的原料,所以元石礦脈向來是家族必爭之地,就如禹城的黃家,黃家之所以能成方圓千里之內的霸主,和他們掌控着一座中型規模的元石礦脈密不可分。
阮驚天年輕時,天賦不錯,也算名動一時,在一次外出歷練時誤入一處險地,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一座小型元石礦脈,只是那處險地有一隻強大的妖獸守護,自己無法匹敵,阮驚天立馬喚來阮家族人,得到消息後,阮驚天的父親也就是當時阮家的家主十分激動,當即召集人馬前往接應,就在他們付出不小的代價快要將妖獸擊殺時,當時的楊家族長帶領一衆族人突然殺出,將妖獸擊斃,並以此爲由,要求共享礦脈,當時的阮家族人十分氣憤,礦脈是我們先發現的,妖獸也是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拖成重傷的,你們楊家明明什麼力都沒有出,卻恬不知恥的跳出來要求分一杯羹,實在欺人太甚,當時就要動手,只見楊家族人早已抽出兵器,一臉冷笑地看着阮家,彷彿在說,“我楊家就是欺你又如何,有本事反抗試試。”這些年阮家發展勢頭漸盛,楊家感到威脅,早就將阮家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一直派探子監視着阮家一舉一動,雖然這次阮驚天的父親出動人馬做得十分隱秘,但依舊沒能逃過楊家的耳目,見阮家如此興師動衆,小心謹慎,楊家主察覺其中必有貓膩,於是帶領一隊人馬跟蹤,沒想到阮家運氣這麼好,竟然發現一處小型礦脈,楊家主貪婪頓生,殺意大盛,但當時的阮家也不是軟柿子,他當即收起了獨吞礦脈的心思,迫於楊家的威勢,阮家的衆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當時的阮家家主也只好與楊家定下協議,分出四成的礦脈讓給楊家,沒辦法,誰讓楊家是霸主呢,還是實力啊,要是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誰會在意一個小小的楊家呢,阮家的家主嘆了口氣。
當然,以楊家的野心,怎麼可能就這樣相安無事,時不時的搗亂,挑釁是必不可少的,但沒有楊家家主的命令,也不敢鬧得太過,平時阮家挖礦的人也是能忍就忍,雖然有些慪氣,但幾年下來還算過得下去,但這次不知爲什麼,這些天楊家的人異常囂張,挑釁阮家的人也沒有以往的收斂,發生了流血衝突,阮家的管事多次要求楊家的人給一個交代,無果,直到這次阮家的一人被打成了重傷,送回家族治療時,因傷勢太重,不治身亡,這才終於激怒了阮家,阮驚天親自放話要求楊家給個交代,這件事終於上升到了家族的層面,這才引起了鹽城各方勢力的關注,纔有了這次談判的事。
以現在來看,這其實就是楊家的陰謀,借談判爲由調虎離山,趁阮家空虛之際,一舉端了阮家的老窩,不得不說楊家的人還真是殘忍,要不是阮家十分警覺,阮家的婦孺老人都會死於楊家之手。
“徐然子和申圖之呢?”按理說有這兩位醫聖在,楊家怎麼會這麼肆無忌憚。“兩位醫聖大人前幾天就離開了,說是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勢力,帶一些徒弟在鹽城定居下來。”林嘯天說道。
看來楊家也是等不及了,得到了兩位醫聖坐鎮的阮家實力一定會有一個巨大的飛躍,這無疑會影響到楊家的在鹽城的地位,所以他們纔會這麼火急火燎的跳出來想要在阮家崛起之前除掉這個威脅。
“看來還是自己的座位成了兩家撕破臉皮的***。”林浩不禁加快了步伐。
……
一處林間小道,兩撥人馬正在混戰,一時間刀光四起,喊殺不斷,阮驚天正和阮家的老祖楊梟戰得難捨難分。
“老爺子,我來助你。”一黑袍人影突然從密林中殺出。
“沈文,你怎麼會在這裡?”阮驚天看見來人,原來是自家的供奉,眼神一亮。
“老家主,我懷疑這次談判可能是楊家的陰謀,有些不放心老爺子的安危,便趕了過來。”
“好”不疑有他,阮驚天看了一眼周圍,雙方勢均力敵,沈文來得正好,“你來得正是時候,助我斬殺這楊老賊。”
楊梟眸光一閃,“沈供奉,只要你不插手此事,待此件事了我可以讓你加入我楊家,待遇比阮家好上千倍萬倍。”
“哼,阮家待我不薄,我豈是這種忘恩負義之輩,楊老賊看招。”沈文一聲大喝,向楊梟攻去,待靠近阮驚天是突然調轉矛頭給了阮驚天一擊重創,“你?”阮驚天難以置信,看着一臉微笑的沈文,一時間腦海中閃爍無數念頭,活了這麼多年,阮驚天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頓時怒髮衝冠,“孽畜。”一口鮮血憤然而出,楊梟大笑,趁他病要他命。
“父親。”阮洞天等人想要前去救援,楊家的人見阮驚天遭到重創,一臉興奮,怎麼可能放他們前去。
“不要管我,你們想辦法突圍,我拖住他們,能走一個是一個,到了談判地點,城主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來不及考慮沈文的事,自己遭到重創,這次戰鬥已成定局,必須要有人活着將這次偷襲稟報出去。
“呵呵,想走?你們想多了。”楊梟一臉冷笑,加快攻勢,此時的阮驚天怎會是對手,“砰”一身沉悶的響聲,阮驚天再次噴出鮮血,他的元丹破碎,修爲已是被廢,楊梟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便加入其它戰團,有了一個結丹境三重的強者加入,阮家局勢岌岌可危,他滿臉苦澀,因爲阮家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幾個家族精英和兒子還在艱難掙扎,哎,阮家大勢已去。
沒過多久,林中的喊殺聲漸漸沉息,一些林間的小動物紛紛探出頭來好奇的打量周圍的環境。
阮家的衆人已經悉數被擒,被楊家的人圍在中間的一塊空地,土地猩紅一片,一陣涼風吹過,濃濃的血腥氣息讓人作嘔。
四周的楊家族人雙拳抱胸,一臉玩味地看着眼前待宰的羔羊。
“沈文,你這個叛徒,我們阮家待你不薄,你居然吃裡扒外,勾結楊家對付我們,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阮洞天氣憤地斥責這站在對面負手而立,穿着一身黑袍的陰柔男子,面對阮洞天的責問,此時的他一臉平靜,上揚的嘴角帶着一絲諷刺的笑容,看着阮洞天就像在看着一個小丑。
“不薄?阮家主,識時務者爲俊傑,楊家許給我的好處可是比阮家能夠給我的好上千倍萬倍。”沈文侃侃而談。
“是嗎,不是我瞧不起楊家,雖然在鹽城是個霸主,但也就那樣,要說好處,他能好的過我阮家千倍萬倍?”林浩的二舅阮銘天諷刺地說道,反正要死,他也沒什麼顧忌了,那一副嘲諷的樣子,讓楊家族人一陣火大,就要上前將他閣殺。
楊梟擺了擺手,示意族人冷靜下來,在他看來,一羣死人的話需要在意嗎?
當然,爲了穩定族人,他覺得也是時候公佈藉此公佈一些秘密了,反正不久的將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一種驕傲之色,“沈文,告訴這些阮家的鄉巴佬,我楊家能給你什麼?”
“是。”沈文恭敬道,“阮家主,你可知道楊家主除了楊闖這個兒子還有一個大女兒。”
當然知道,在楊闖出生之前,楊雄還育有一女,名楊瓊,此女武道天賦驚人,三歲學武,十二歲引氣境圓滿,十七歲便修到玄元境九重,在周圍幾城頗有名氣,那時,楊瓊風頭正勁,被認定爲楊家崛起的希望,鹽城各個家族莫不忌憚,但只是曇花一現,後來突然銷聲匿跡,一時間謠言四起,有人說楊瓊被一些敵對勢力所暗殺,也有人說楊瓊被路過的高人收爲弟子。當然,基於楊家的平靜態度,衆人更傾向於第二種說法,只是這種傳言流傳了許多年,楊家並未有絲毫表示,楊瓊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直到現在很多人都忘記了有這麼個人,阮洞天暗忖,不知道楊梟現在要提這個幹嘛,難道?
“知道又如何?”
“告訴你,楊大小姐的武道天賦被天武宗的一位大人物看中,收作關門弟子,現在的修爲已經達到了真武境,真武境你們知道嗎?算了,知道也沒用,這是你們這些鄉巴佬一輩子都無法達到只能奢望的地步。”沈文的表情有些變態的猙獰,彷彿是在嘲諷阮家這種偏安於一隅垂死掙扎的螻蟻,又彷彿是在宣泄這麼多年“委屈”自己與一些小人物爲伍的恥辱,在他看來,阮家對他的好又算得了什麼,這種蠅頭小利又怎麼滿足得了他的野心,他是註定要一飛沖天的人。
聽得此話,阮家衆人頓時心頭一凜,天武宗,凌駕於三大王朝之上的存在,其中不乏遁天境的強者,想到他們阮家爲了一個天武宗的考覈名額爭破頭顱的時候,楊家的人早已搭上了這個“龐然大物”的便車,他們頓時一陣苦笑,這些年,他們做的這些努力也許在楊家看來只是個笑話吧,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小人物的悲哀。
同時,聽到如此重磅的消息,楊家的族人也是大爲震驚,畢竟楊小姐的事被保密得很好,僅僅只有幾個核心人物知道,原來自己的族人早已經和那種存在搭上關係,以後的楊家水人敢惹,一想到此,每個楊家族人都將腰桿挺得筆直,眼中閃爍着自豪之色,看到阮家衆人的眼神似乎高人一等。
沈文看着周圍阮家和楊家族人的表情,目露不屑,同時自己高貴的虛榮心似乎得到了滿足,“楊家給的你們這些螻蟻能給嗎?”
阮驚天放聲大笑,“你們楊家隱藏得好深啊,蟄伏這麼多年,相必圖謀不僅僅是一個鹽城吧。”
楊梟一聲冷笑,他楊家隱藏這麼久,所圖怎麼會只是一個小小的鹽城,以楊瓊現在的地位,石城禹家那樣的土霸主,皇城四大豪門,大夏第一家族……似乎也不是奢望。
“呵呵呵……”
“你笑什麼?”楊梟聽見阮驚天略帶輕佻的笑聲眉頭微皺。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我說,楊老鬼,一個關門弟子而已,你們楊家是不是想太多了。”
“哎”楊梟一聲輕嘆正要說話,卻被沈文搶先一步,“阮老賊,說你是鼠輩還真是鼠目寸光,楊大小姐又怎會只是一個關門弟子這麼簡單,不妨告訴你,她還被天武宗的少宗主看中,想要結爲連理,以後就是天武宗的主母,像你們阮家這種貨色,彈指可滅。”
“我和你家家主說話,有你這個下人插嘴的份兒嗎?”阮驚天不怒自威,今天算是徹底看穿了這個小人的嘴臉,所以也不用給什麼情面,他的意思就是在說,楊瓊得勢終究是楊家的事,你,只不過是楊家的一隻走狗,神氣什麼。
“你……”
“你什麼你”阮洞天也來了興致,臨死前噁心噁心這個叛徒也不錯,“一隻亂吠的狗而已。”
“楊老鬼,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但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背叛的狗要不得。哈哈哈哈……”阮驚天鄙視的目光看得沈文大怒,彷彿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侮辱,這種螻蟻竟敢看不起自己,就要出手斬殺阮驚天。
“夠了”今天的沈文格外的跳脫,這讓楊梟有些不悅,看着阮驚天,“呵呵,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
沈文?這個人野心極大,怎麼會甘心屈於人下,的確有些麻煩,但,也僅僅是有些麻煩而已,有野心就意味着有慾望,有慾望就有軟肋,控制住軟肋,這種人又怎麼會翻起大風浪,當然,沈文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個小人物,以楊家以後的地位,這種小貨色,要不是他還有些利用價值……
“話說了這麼多,沒什麼遺言的話就送你們上路了。”楊梟擺了擺手,一副捏死螻蟻般的風輕雲淡。
刀劍閃爍着刺目的寒光,阮家衆人互相傳遞了一個眼神。
“來生再續”
阮驚天再次大笑,看着視死如歸的族人,彷彿又看到年輕時四處闖蕩的崢嶸歲月,大丈夫何懼一死。
“動手。”
“你們敢……”一聲長嘯震得山林瑟瑟發抖,蘊含着滔天怒火。
楊家衆人心頭一顫,動作頓時一滯,手中的兵器似乎有些把持不住。楊梟的氣息有些不穩,難道有強者降臨。
“嗯?”戰場不遠處密林中一塊青石上盤坐的一道枯瘦身影眼眸緩緩睜開,露出一雙血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