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能離開?
陳汐不解道:“爲什麼?”
陳靈鈞和左丘雪對視一眼,這才道:“當年我和你母親前來陳氏宗族避難時,曾答應過陳太沖一件事,新一輪的護道之戰開啓之前,不會擅自離開。 ”
頓了頓,他繼續道:“如今……還差五百年時間方纔算履行了這個約定。”
陳汐眉頭皺的愈發厲害:“這是作爲交換的條件?”
陳靈鈞點頭,聳肩道:“若不然,陳太沖豈敢冒着這麼大風險,不惜違逆天道意願把我藏在這裡?這護道神族,守護的可是天道,陳太沖敢冒着如此大風險做出這個決斷,我又怎能失約?”
陳汐這才明白過來,禁不住嘆了口氣:“據我所知,這混沌母巢可是距離天道最近的地方,你和母親留在這裡,無疑等於躲在天道的眼皮底下,這未免太過危險了。”
陳靈鈞笑了笑:“這世上之事,哪有兩全之法?”
陳汐見無法勸動陳靈鈞,禁不住將目光一側的左丘雪,試圖讓她出言相勸。
可讓他失望的是,左丘雪含笑搖頭,儼然一副要和陳靈鈞同進同退的架勢。
這讓陳汐頓時一陣頭疼,他此來陳氏宗族的目的,便是爲了接走父母,如今這個目標已經達成,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父母卻竟因爲當年的一個約定,不打算就此離開,這讓陳汐如何不糾結?
陳汐揉了揉眉宇,嘆息道:“可是,你們當初爲何要答應這個條件?什麼護道之戰開啓之前不能離開,難道這其還有什麼講究不成?不行的話,我去求一求那陳太沖如何?”
陳靈鈞搖頭:“汐兒,你若爲我們好,就尊重我們的決定!”
言辭平靜,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左丘雪在一側柔聲道:“汐兒,你父親留在這裡也是在償還前世恩情,他如今已恢復前世記憶,擁有着整個陳氏宗族的各種傳承,甚至一些獨門秘法,只有他自己一人清楚。在這等時候,陳太沖他們也不會答應讓你父親就此離開。”
說到這,左丘雪深吸一口氣,認真道:“等把這一段關於前世的因果恩情償還完了,也就是我們和陳氏宗族徹底劃分界限的時候,再無任何瓜葛羈絆,否則……你父親這一輩子恐怕會心懷壁壘,寢食難安。”
陳汐聽完這一切,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
對於父母的意願和決定,他當然會無條件的尊重,可一想到他們依舊還要留在這裡被當做“罪人”囚禁五百年之久,他心就頗爲不是滋味。
“汐兒,莫要再踟躕,反正五百年後,你還要前來這混沌母巢,代替陳氏宗族參與護道之戰,那時候咱們一家人就可以一起離開了。”
左丘雪含笑說道。
“不錯,等你參與護道之戰時,我在這裡也可以給予你一些指點,畢竟……在我的前世記憶,可是擁有着有關護道之戰的一切經歷,雖無法幫你太多忙,但絕對可以讓你避開不少兇險。”
陳靈鈞也在一側道。
陳汐見此,長長嘆了口氣,苦笑聳肩道:“不答應都不行了。”
陳靈鈞和左丘雪相視一笑,欣慰不已。
……
問心大殿外。
“相談如何?”
當汐的身影從走出,早已等候在那裡的陳太沖含笑問道。
“若是前輩能取消了當年的約定,讓我父母現在就隨我離開,那我必當感激不盡。”
陳汐隨口說了一句,態度有些冷淡。
“呵呵,約定就是誓言,哪可能隨隨便便取消,你去問你父親,若是他執意離開,我這邊絕對不會怪責於他。”
陳太沖笑眯眯道。
陳汐忍不住哼道:“您恐怕早已知道,我父親他斷不會敢出這等違背誓言的事吧?”
見氣氛有些僵硬,陳太沖不禁嘆了口氣,道:“小傢伙,若你答應加入咱們陳氏宗族,老夫不顧誓言之罰,也定然會立刻衝進去,把你們父母攆出來,逼迫他們跟你離開。”
見陳太沖在這等時候又提出要接納自己的意願,讓得陳汐禁不住一陣無語,差點都忍不住翻白眼。
好半響,他才一字一頓道:“不可能!”
說罷,轉身而去。
“還真是一個倔強的小傢伙……”
陳太沖怔然喃喃,“若你知道,老夫違背誓言的話,會遭天道永生永世之懲罰,是否會答應下來?”
話雖如此說,陳太沖還是追了上去,道:“小傢伙,你就打算現在離開了嗎?”
“不,我要留在這裡半年之久,等體內傷勢徹底恢復了,再走也不遲。前輩,您該不會是要攆我離開吧?”
陳汐頭也不回道。
之前在那一場繼承人競爭,他以一對三和陳道元陳秋水陳瀟雲激烈廝殺,令得身上也負傷累累,再加上爆氣弒神功的後遺症,讓得陳汐如今的狀況並不樂觀。
當然,他之所以選擇留下來半年之久,最重要的目的倒並非是爲了養傷,僅僅只是想多陪一陪父母罷了。
“半年?”
陳太沖脣角忽然泛起一抹笑意,心暗自思忖,還好還好,這半年時間內再多勸解幾次,就不信這小傢伙不應承下來了,唔……或許應該再給他一些不容抗拒的好處。
若是讓那些陳氏宗族的族人知道,他們最爲尊崇的活化石級老古董,爲了讓陳汐加入宗族竟不惜煞費苦心地算計起來,心也不知會作何感想了。
……
“小師弟,保重!”
“小師弟,保重!”
陳氏宗族外,巫雪禪和唐閒齊齊朝陳汐拱手。
得知陳汐要留下來半年時間多多陪伴父母之後,巫雪禪和唐閒當即選擇離去。
兩人可不是什麼大閒人,這次能夠陪同陳汐一起走一遭這混沌母巢,已經是很不容易。
如今,各種事情都已解決,兩人也就不打算再逗留下去。
臨走前,兩人將從混沌母巢返回上古神域的路線圖留下了一份,交給陳汐,以防他在路途上迷失。
畢竟,這混沌母巢位於封神之山下,距離外界實在太過遙遠,再加上一路上充斥兇險,若無路線圖指點,就是陳汐這等五星域主存在,也定然會遭遇不測了。
從這一天起,巫雪禪和唐閒兩人離開陳氏宗族,而陳汐則選擇留下,調養傷勢之餘,更多是爲了陪伴父母。
……
“您已打定注意,要讓他小子參與護道之戰,而不是咱們宗族的陳道元?”
“不錯。”
“那小子也答應了?”
“不錯。”
“其他老祖也對此並無反對意見?”
“不錯。”
一座空曠的殿宇,陳靈空神色怔怔,身影有些蕭索,好半響才嘆息道:“這麼說,在護道之戰落幕之前,我只能禁足在此,不能外出一步了?”
“不錯。”
陳太沖佇足大殿門前,清癯的面容上一片淡漠,任何情緒波動。
“爲什麼?那小子明明並非我陳氏後裔,憑什麼要讓他來代替道元去參加護道之戰?這簡直是荒謬!”
陳靈空神色忽然變得激動,厲聲喝道。
“沒人能夠否定他不是咱們陳氏的後裔,只在於我們對他是否能表現出足夠的接納態度。”
陳太沖依舊神色不動,淡然說道,“此事已經不用你勞心,同樣,你也莫要忘了,當年的錯誤雖然過去了,可並不見得誰都可以釋懷,所以,在這等時候,你可莫要一錯再錯。”
說罷,他拂袖而去。
殿門轟然閉合,殿內陷入一片幽暗。
陳靈空佇足原地,神色陰晴不定,內心似在做着劇烈無比的掙扎,直至許久,他才喃喃道:“咱們陳氏可是屬於護道一脈,違逆天道的事情本身就是錯誤了,不是麼?”
他深呼吸幾口氣,眸子裡猛地閃過一抹決然,“若這時錯的,那便讓我……繼續錯下去吧!”
做出這個決斷後,陳靈空身影一閃,竟是憑空消失,與此同時,他傳達出了一道意念。
“靈奴,你去把這些日子發生在咱們宗族的一切,統統給我傳出去!無論產生任何後果,統統由本座負責!”
……
時間如流水,匆匆已是將近半年過去。
混沌母巢外,一道綽約的身影猶如一抹星空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出現。
她身段修長,渾身瀰漫晦澀霧靄,端立着一尊古鼎之上,雖面容,但整個人卻有一種驚心動魄般的傾城之氣。
“都已經過去這麼久,怎麼還不出現……”
她發出一聲嘆息,孑然而立,似有些落寞。
就在這時,一陣交談聲猛地從那混沌母巢的一個位面入口傳達而出。
“前輩不必再送。”
“唉,你這小傢伙,真不打算再盤桓一些時間?即便你不答應老夫的條件,也大可不必如此匆匆離開。”
“等五百年後,再來叨擾也不遲。”
“罷了,罷了,你這便去吧,一路小心,保重!”
“前輩,告辭。”
聲音還未落下,一道峻拔的身影已是從那一道位面入口飛掠而出,帶起一片混沌霧靄。
這人一襲青衫,面龐清俊,赫然正是陳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