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徹回過頭來，發現是青訓教練水鏡。
“晚上好。”他頷首打招呼。
經過一個月的青訓營時光，程徹跟這批朝夕相處的教練也熟絡起來。
他對水鏡的印象還不錯，爲人成熟穩重，對青訓選手很有耐心，着實有兩把刷子。
除此之外，水鏡在青訓營裡最出名的就是名字梗。
這傢伙本名叫羅翔。
與戰隊前綴連在一起之後又會變成羅翔。
李修楠經常當面喊siu給大夥整樂子，水鏡也不生氣。
最重要的是，水鏡算爲數不多沒跟程徹畫餅的教練。
但此刻，對方卻發出邀約。
“一起聊一聊？”
程徹猶豫一瞬還是沒反對。
不過他在心底已經猜到水鏡接下來的說辭。
無非就是自家戰隊陣容有多麼多麼好，裡面再夾雜無法保證真實性的轉會期信息來忽悠自己。
水鏡第一句話也確實是這麼說的，“今天早些時候，左手續約了，而我們還打算把小天給簽下來，明年陣容會很強。”
程徹聽到左手續約還挺意外。
knight算是今年轉會期的一條大魚，因爲今年tes成績太差選擇另謀他路，坊間傳言由於年齡與實力都正值巔峰期，將會創造lpl有史以來最高薪資紀錄。
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又回滔搏了。
程徹一開始持懷疑態度，畢竟tes理應沒這麼多錢來續簽左手，但水鏡早有準備，爲了增添可信度還特意掏出手機來播放一段錄音。
黃金左手特有的模糊不清嗓音傳來，“續約的原因就……很簡單吧，感覺今年成績不太甘心，想跟兄弟們再衝一年。”
“我今天半夜三點下樓看到傑克還在打排位，覺得他可能也不滿意這賽季的成績，後來想了想就給他發了一句‘明年衝了’，然後他回了句‘那就開殺’，就感覺滔搏缺少的那部分隊魂回來了。”
‘就’字口癖用的非常頻繁，跟貼上防僞標誌一樣。
水鏡關掉手機，轉頭看向程徹，語氣十分真誠。
“k皇這次續約降了不少薪水，不光是他，接下來要籤的小天也會降薪，爲的就是把薪資空間擠出來，容納下足夠多的明星選手。”
“因爲不管是knight、tian還是傑克，都對s11的成績不滿意，想要在下個賽季證明自己，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的目標是統一的，肯定要朝着世界賽冠軍努力拼搏，實現未竟的夢想。”
“我們經理有句話說的很好——相信選擇與誰同行，比你去的遠方更重要……”
他注視着程徹的雙眼，“那你願意加入進來嗎？”
“tes會給你一隊的輪換位置競爭上崗，只要能力夠強，你就能坐穩首發。”
程徹沒想到水鏡不是畫大餅。
而是灌雞湯！
把友情、夢想之類的話掛在嘴邊，對成熟的商業俱樂部而言顯得有些可笑。
但程徹想起紛紛降薪續約的滔搏選手，又覺得這支隊伍的掌門人應該挺有個人魅力，不管是自己堅信又或是能說服這羣電競明星相信這一套理念，都不太簡單。
平心而論，程徹有那麼一瞬間是挺心動的。
俱樂部名氣夠響亮，隊內有明星選手當大哥，整體實力絕對是衝冠梯隊，團隊氛圍看起來也不差。
可足夠自律的程徹還是控制住自己險些點頭答應下來的慾望。
“回頭我得跟家裡……和朋友商量一下。”程徹照例回道。
水鏡吃了閉門羹也不惱，他早就從青訓營同事那裡聽說過程徹不爲畫大餅所動的鎮靜性格。
這反而讓水鏡更爲欣賞。
你要是被我幾句話就說動，倒是顯得心性不穩，將來到賽場上沒準會因爲性格出問題！
水鏡同程徹告別時，餘光瞥到青訓基地大樓門口守着兩名一高一矮兩人。
多日相處讓他一眼就鑑定爲阿布與ziv這對edg教練。
水鏡並不慌張。
他對自己開出的價碼很有自信，確認沒有隊伍能對標滔搏配置，並給到足夠的信任！
尤其是在edg奪冠之後，水鏡更是堅信這一點！
“那就選秀大會再見吧。”他宛如得勝將軍般離開。
程徹剛應付完滔搏教練，就被國電雙人組團團圍住。
“看樣子滔搏給的條件很不錯？”阿布望着水鏡昂首挺胸離開的背影，面帶笑容開口道。
程徹誠實點頭，“確實挺誘人。”
“我們能給的同樣不差，”阿布很是驕傲，“只要程徹你來一隊，就跟聖槍哥輪換！可以吧？”
論名氣，edg要比滔搏更上一層樓，現在可是國內唯一、全球唯二的msi+s賽冠軍俱樂部；論陣容，阿布能提供的是s11冠軍班底，比今年進不去世界賽的滔搏雙c+冰島當消愁的小天更有競爭力！
阿布拍拍身邊的ziv，“而且伱只要加入edg，ziv就是你的專屬上單教練！”
“他目前論個人實力不如你，但是要論職業賽場上的經驗應該能給你不少幫助，再加上李炫君的扶持，絕對可以讓你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阿布信誓旦旦保證道。
程徹分析出言下之意。
就是讓聖槍哥爆金幣唄？
他的心動指數瞬間下滑一截。
程徹也不是flandre粉絲，只是不太相信會有隊伍在陣容奪得s冠的第二年開搞輪換會有好結果。
在大衆看來，多少有點卸磨殺驢的意思。
上一個這麼玩的是s10fpx，同樣也是加入可汗來搞上單輪換，最後連世界賽都沒進去。
況且哪家隊伍會讓一個新人來加入奪冠班底的輪換？
程徹認爲阿布腦子秀逗了。
再者說，即便管理層同意，粉絲能同意？
怕不是拿顯微鏡盯着自己看，給他噴的一無是處！
程徹依舊是用‘回去再想想’來回答，阿布同樣並不意外。
“edg有最嚴格最成熟正規的管理體系，沒有俱樂部比我們更懂如何培養新人！”他自認勝券在握。
程徹返回樓上宿舍時還在思考。
兩家lpl一線俱樂部使用着截然不同的管理模式，滔搏主打人情味，edg則更加嚴苛，風格完全不同，卻全都遞來橄欖枝，表示對自己的重視與看好。
他覺得單憑自己很難考慮明白，見李修楠還在浴室裡一邊搓澡一邊高唱‘我愛洗澡，皮膚好好’，便跑去陽臺給許容稚撥去視頻電話。
女孩姣好精緻的五官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只是表情有些疲憊。
“怎麼了？”程徹關切詢問道。
“今年轉會期大魚太多了，”許容稚揉揉緊鎖的眉心，望着手頭的一沓資料，“好多家戰隊陣容都是大換血，跟上賽季完全不同。”
“我光是看報備到聯盟的合同就花了不少時間！”
s10賽季末的轉會期相對平淡，值得一提的無非就是nuguri加入fpx與號稱5000w銀河戰艦edg的成立，以及小虎由中轉上。
跟今年完全沒有可比性！
“辛苦你了。”程徹滿心歉意。
從自己決定打職業開始，許容稚又是給建議又是送外設，可謂無微不至。
他對此心懷感激，但先前聽說許容稚能給自己提供內部消息時就滋生出來的疑惑再度浮上心頭。
青訓營講過職業選手的注意事項，按理來說lpl合同都是報備給騰競，由他們審覈過後再下發俱樂部進行官宣，多壓點時間就是俗稱的憋氣階段。
除非是爭議巨大必須要讓拳頭介入的合同，否則沒有中間商賺差價，不會走拳頭中國這條線。
那許容稚是怎麼把信息搞到手的？
“沒事，先解決你職業生涯第一個下家的問題，”許容稚捋捋自己烏黑的中長髮，用發繩在腦後紮了個馬尾，顯得利落幹練，“咱們把對你有意向的俱樂部拎出來做一遍初篩，條件較差的隊伍直接排除掉！”
“這期間我只負責提建議，具體決定要由你來做，”許容稚與程徹對視，“只要你自己不後悔就好。”
程徹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