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直的膽子很大,但是,卻絕對不是那種盲目找死的傻子,所以,他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只是……
問題到底是什麼呢?
方正直的目光看向山雨公主,他想從山雨公主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是,除了精緻的五官之外,他實在看不到其它的東西。
山雨公主的表情太過於平靜,平靜得就像在說一件極爲普通的事情,但正是因爲如此,方正直才越發的覺得這件事情背後,肯定隱藏着某個陰謀。
“怎麼了,五百銀角狼騎你還不滿意嗎?”山雨公主看到方正直半天不說話,也再次顯示出了她的霸氣。
“對啊,有五百銀角狼騎護送,你這一趟很安全的!”
“還不趕緊謝恩?”
周圍的將軍們聽到山雨公主的話,也開始對着方正直催促道。
“多謝公主,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方正直沒有再多想,先對着山雨公主道了一聲謝,緊接着,也再次問道。
“問。”
“我送完信之後,還有什麼別的任務嗎?”
“別的任務?”山雨公主聽到方正直的話,神情也略微思索了一下:“沒什麼別的任務,你就留在聖山城好了。”
“明白了。”方正直點了點頭。
“現在就出發吧,五百銀角狼騎都準備好了。”山雨公主看到方正直點頭,終於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公主。”
“還有何事?”
“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公主會不會回答我,但是,我還是想問一下。”方正直的表情在這一刻也變得微微認真起來。
“你先問問看。”
“公主紮營在此,是在伺機對大夏參加考試的軍隊進攻嗎?”
“放肆!這種問題是你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可以問的嗎?”一個將軍聽到方正直的話,根本不等公主回答便直接站了出來。對着方正直冷聲喝道。
“公主不能回答嗎?”
“你現在是用什麼身份在問本公主?”山雨公主並沒有馬上回答方正直的話,而是反問道。
“我自己的身份。”
“好吧,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答案……不是!”
“不是?”方正直的表情微微一變,他能從山雨公主的眼神中看出來。山雨公主說的是真話。
可是,這個真話卻讓他多少有些無法接受。
如果山雨公主不是爲了伺機進攻,那又爲何會紮營在此?
“好了,你的問題也問完了,公主也回答你了,現在你就出發吧!”將軍們這個時候也開始催促道。
“嗯。”方正直沒有再多問。
因爲,該知道的他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他好像還是不知道,那麼,便沒有必要再繼續問下去。
而山雨公主也沒有再多說話的意思,拿出一張精緻的獸皮鋪在面前,又拿出一支筆,開始在上面書寫起來。
這讓方正直又一次疑惑了起來。
“信……是現寫的?”
原本,方正直以爲會是什麼寫好的信,或者是東西給自己送過去,可看到這裡,他卻還是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不一會兒。山雨公主便寫完了。
幾乎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看起來,也就是寥寥幾個字而已。
周圍的二十多名將軍看到山雨公主這麼快收筆。一個個目光看向方正直,嘴角都是勾起一絲冷笑。
方正直也沒有多說。
等到山雨公主將寫好的信封入到一張精緻的皮革中後,他也直接踏前幾步,走到山雨公主的面前,雙手接過山雨公主遞過來的信件。
隨意的掃了一眼,信封的上面還寫着‘王上親啓’四個字,而在下面還有着山雨公主的落筆。
顯然,這信封應該是早早就寫好了的。
方正直將信件收入懷中,然後。便轉身出了行營。
行營門口,早就有着一名穿着藤甲。肩膀上有着一塊獸皮的士兵等候在一側,見到方正直出來。士兵也很快走了過來。
“方侍衛,我是銀角狼騎的隊長,我叫‘騰石生’,主要負責方侍衛這一路至聖山城送信的護衛任務!”騰石生一邊說也一邊對着方正直行了一個南域的軍禮。
“嗯,辛苦了。”方正直點了點頭。
眼前的騰石生與其它的南域士們有些不太一樣,胳膊並不算太過於粗壯,但是,肌肉的線條卻是非常明顯,可以看得出來,這騰石生的實力應該不俗。
而且,應該屬於爆發力非常猛的人。
這樣的人,倒是和銀角狼有着某種共性。
騰石生身上的藤甲同樣和別的士兵的藤甲不太相同,除了更加精緻之外,胸口還有着一個銀色的圖案。
看起來就像一隻狼頭一樣。
……
在騰石生的帶領下,方正直很快的穿過軍營,來到了軍營的正大門口,而在大門口的一側,此刻還有着密密麻麻的幾百名騎着銀角狼騎的士兵等候在原地。
看到騰石生過來。
幾百銀角狼騎也都發出一聲聲嗷嗷的聲音,看起來就像是在進行着某種儀式,又或者說是在歡迎他們的首領。
方正直不太懂這種習俗代表的意義。
可是,他卻隱隱的看到,那些原本靜立在原地的銀角狼,聽到這些聲音後,毛髮卻是慢慢的豎了起來。
氣勢更是由靜轉動,看起來就像要進行捕食狩獵一樣。
“石生,這是什麼儀式?”方正直多少有些好奇。
“方侍衛不是我們南域的人,可能不太瞭解,我們南域的人與兇獸之間都是用聲音來交流,這是狼語。”騰石生解釋道。
狼語?
方正直有些明白了。
然後,他又想到了滄海一界中曾經遇到過的山迦,當時山迦在指揮青火狼作戰的時候。口裡並沒有發出類似的聲音,而是靠着一根翠綠色的笛子指揮。
“那麼,笛子什麼的也可以與兇獸進行交流嗎?”方正直再次問道。
“笛子?”騰石生聽到方正直的問題。臉色微微一動,隨即輕聲說道:“笛子確實可以。不過,那是控制……而不是交流,我們南域並不崇尚控制,人與兇獸其實是平等的,只有在極爲特殊的時候纔會用那種方式。”
“原來如此。”方正直再次點頭。
“方侍衛要是沒有什麼別的問題,我們就趕緊出發吧。”騰石生看了看已經漸漸升起的太陽,對着方正直說道。
“好。”
……
有騰石生在身邊帶路,方正直倒並不再需要地圖。而且,從騰石生的口中,方正直也或多或少的又瞭解了一些南域的文化。
比如,南域是非常嚴禁隨意破壞山石的,他們認爲山石就是大地,給他們提供了生存的環境,沒有山石的支撐,他們便無法立足於天地。
至於樹木……
他們則認爲是自己的母親,砍伐樹木製作藤甲和兵器,那是母親對他們的保護和愛。需要每天都向樹木禱告,以回報母親的恩典。
還有就是每個部落都有着不同的崇尚,崇尚不同。力量同樣有所區別,而且,每個大的部落中還會供奉一隻守護的兇獸。
兇獸會保護部落的安全,根本供奉的兇獸不同,部落的命名也會不同。
方正直覺得這些文化多少有些原始,可正是這種原始,卻也代表着南域中人本性的質樸和純良。
隨着太陽慢慢落下,方正直也已經正式的脫離了軍營的範圍,進入了南域的叢山之中。翻山過林,行進的速度卻並不慢。
“今晚我們需要紮營嗎?”方正直看了看已經慢慢落下的日頭。又看了看周圍茂密的樹林,隨口對着騰石生問道。
“方侍衛爲何有此一問?”騰石生聽到方正直的話。身體微微一顫,不過,還是出言問道。
“我只是在想,你們的任務在出了軍營後就馬上執行呢,還是等臨近聖山城的時候纔開始執行。”方正直沒有回答騰石生的問題,而是如同自言自語道。
騰石生的表情在這個時候一變,不過,卻又很快恢復了過來,伸出手來,輕輕的摸了摸坐下的銀角狼,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看來今晚的時機還不太好。”方正直點了點頭,然後,感受着肚子中傳來的陣陣餓意,又聽了聽周圍的聲音:“前面一里的地方有一條河,我們過了前面的河再紮營吧。”
“方侍衛爲什麼不選擇在河邊紮營?”騰石生這個時候也從沉默中恢復了過來,只是,在聽到方正直所說的紮營地點後,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河邊紮營確實會比較方便,只是,水乃萬物之源,特別是到了晚上,兇獸獵食,便都會齊聚河邊。”
“我本以爲方侍衛出生於大夏,並不會懂這些叢林生存的事情,沒想到方侍衛竟然對兇獸如此瞭解?”騰石生輕輕點頭,看向方正直的目光中也多少有了些變化。
“其實大夏的境內同樣有兇獸,而我出生的地方也在山中,所以,多少也有些瞭解。”方正直輕輕的笑了笑。
隨即,便也直接策馬向前。
騰石生看着方正直的背影,嘴脣輕輕的咬了咬,目光中似乎有着一絲婉惜:“不是時機不太好,只是……唉……”
……
安營紮寨,對於南域的士兵來說簡直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輕鬆,五百銀狼騎士很快便建起一座軍營,四方用柵欄隔開。
然後,又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點了一個篝火。
一百狼騎負責巡守,四百狼騎則是入營休息。
看起來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方正直被放在了最中間的一個營賬中,周圍還有着八名銀角狼騎守衛,可以算是保護周到,也可以算是看守森嚴。
營賬中,方正直一臉悠閒的躺在牀上。
他的人生觀向來是能過一天快樂的日子,就絕對不悲傷的坐着等死,從白天的試探中,他也幾乎可以確定。
這五百銀角狼騎肯定有着特殊的任務。
是殺自己嗎?
還是,有着另外的目的,在這一點上,方正直只有八成的把握,還並不能完全十成的肯定。
但有一點,他大概能夠猜測到。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翻了個身,方正直又換上一個更加舒服的姿態,同時,也將懷裡的信件摸了出來。
“王上親啓?”方正直看着信封上的字樣,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沒想到,自己還能當一次王上。
直接就把信封拆開,至於上面的封印,則是毫不客氣的撕成了兩半,又隨手丟棄到了地上。
現在就來看看山雨公主想對自己說什麼吧?
一眼看過去。
方正直的目光也微微一凝,丫的,第一句話就罵我,真的好嗎?
“好你個無恥的傢伙,果然敢偷看本公主的信?知道這是罪名嗎?洗乾淨脖子等着本公主砍了你的腦袋吧!”
“……”方正直很不屑的撇了撇嘴。
然後繼續看了下去。
本以爲會有什麼軍情要務,可結果卻明顯讓他有些失望了,因爲,在這句話之後,都是一片空白。
只有最下方,有着一行小字。
小字不大,數量同樣不多,只有四個字。
“全民皆兵!”
“全民皆兵?這是什麼意思?”方正直撇了撇嘴,腦海中也開始思索山雨公主這四個字代表的意思。
至於,方正直爲什麼會知道這封信是給自己的?
這個其實就太簡單了。
方正直在問山雨公主話的時候,答的是‘自己的身份’,自己在山雨公主面前的身份是什麼?
探子!
可以試想一下,一個堂堂公主,會將關係到重大軍情的信交給一個別國的探子嗎?這簡直就相當於肉包子打……帥哥!
嗯,有去無回!
方正直不天真,他同樣不會認爲山雨公主會天真的認爲自己真的賣國求榮,就這樣死心踏地的給南域當一個送信的跑腿小兵。
那麼,這封信便不可能是真的送到王上親啓的信。
而且……
最主要的是,這封信是山雨公主現寫的。
現寫出來的信,又交到自己手裡去送,那麼,這封信中的內容,很自然就是寫給自己看的了。
“全民皆兵……不是草木皆兵嗎?”方正直望了望頭頂由草木搭建出來的軍賬頂部,腦海中飛速的思考着這句話與現在形勢中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