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部落。
並不是什麼特別顯眼的部落,作爲雷獅大部落下制約的一個小部落,裡面有着最原始的生態環境。
木頭搭建起來的棚子,成爲雷光部落最標誌的建築,除此之外,雷光部落的四周還密佈着一塊塊高高壘蓋起來的青色山石。
在南域這樣兇獸遍佈的地方生存,防守自然是必須的。
原本,雷光部落是有着守衛的規定的,每天都會有二十多名青壯年拿着長予在青色山石之中巡視。
不過……
這段時間,雷光部落卻並沒有再這樣做了。
因爲,有人替代他們完成了這樣的任務,那便是來自於大夏的軍士們,兩千名軍士佔據了雷光部落的守衛權。
而雷光部落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靜而快樂的生活。
當然了,熱情好客的居民們還是會時不時的烤上幾隻山獸,拿出土製的烈酒來招待這羣幫忙守衛部落的軍士們,以作地主之誼。
陳昊,三十三歲。
一個不算特別出色的才子,殿試的文考成績名列第二十三名,不是太高,但是倒也不至於墊底。
至於實力,也是不上不下。
不過,這並沒有讓陳昊太過於擔心,因爲,他自認爲他有一個很聰明的腦袋,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懂得依附。
這種附附並不是盲目的依附,而是風吹兩邊倒,牆倒衆人推的依附。
從武試開始到現在,他已經依附過了很多的才子,事實證明,他的每一次選擇都是非常英明的。
此次武試,三大熱門。
第一。南宮浩,第二,巫風。第三,燕修。
這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南宮浩當然是其中的首選,陳昊同樣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南宮浩卻果然的拒絕了所有人的結伴。
從進入南域開始,便果斷奔赴到寒猿大部落,然後,就像一根釘子一樣的紮在那裡,死都不離寸步。
這也讓大部分人捨棄了南宮浩而去。轉投向第二熱門巫風。
陳昊沒有作這樣的選擇,因爲,依附巫風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得都快要坐不下去了,以他的實力,自然不可能在其中拿到太好的待遇。
所以,他放棄了巫風。
至於燕修……
太過於高冷,同樣不是他的選擇。
放棄三大熱門,這看起來有些過於愚笨了,可陳昊卻沒有這樣認爲。因爲,他很清楚的知道,古之能者。都是夾縫中求生存,臥薪嚐膽,方能成爲人上人。
他只需要遠避戰場之外,躲在一個別人都找不到地方,然後再等到武試快要結束的時候跳出來。
那麼,他的名次自然在那些先期被淘汰的人之上。
這便足夠了。
完美的計劃,再加上陳昊這一路上賣友求榮的生存方針,讓他終於在夾逢中尋到了一處幽靜之所。
雷光部落,一個四大部落最邊緣的小部落。
風光無限好。滿山兇獸跑。
清晨。
明媚的陽光灑在青草之上,將霜白的露水慢慢融化。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陳昊從軍賬中走出,伸了個懶腰。
“今天是個好天氣。適合早起打獵!”陳昊是一個懂得生活的人,作爲世家子弟的一員,他可吃不慣野菜樹皮和軍中的粗糧。
至於雷光部落中伺養的那些小型的野獸。
他也不可能天天去殺了烤,畢竟,軍中是有規定的,人家不給,自己不能去搶,要不然被抓到,可是要直接除名的。
不過,這難不倒他,自給自足。
有兵又有箭,還有一身過人的技藝在身,打打獵,飽飽口服之慾,還是非常輕鬆和愉快的。
“來人!”陳昊張嘴喊道。
“陳將軍有何事?”一個穿着盔甲的領頭軍士模樣的中年男子立即跑到了陳昊的身邊,恭敬的詢問道。
“準備一下,我要去打獵!”
“明白。”中年男子一聽,馬上明白過來,隨手一招,頓時便有着近百名軍士從晨練中脫隊而出,跑了過來。
這些人幾乎都是打獵的好手,這一路跟着陳昊,在配合上也算是極爲熟悉。
當然了……
陳昊紮根在雷光部落,自然還是有些準備的,比如在山獸經常出沒的地方挖些陷阱什麼的,又在過路的地方布上一些捕獸夾之流。
這樣一來,兵精箭足,再加上時不時來個守株待兔,幾乎每次狩獵,都是收穫頗豐。
近百名軍士看到陳昊招呼着要去打獵,同樣是個個激動,因爲,這也代表着晚上又可以開篝火晚會了。
每次開篝火晚會的時候,雷光部落中的那些少女們都會跑到篝火旁邊翩翩起舞,那一身飛揚的草裙,不知道激盪了多少軍士們火熱的心靈。
又能吃,又能看,生活好滋味啊!
陳昊看着一個個神情激動的軍士們,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種有激情的軍士們。
平日裡餵飽了,真正打起來的時候,纔能有力氣賣命!
“走!”
一聲令下,陳昊也騎上了他從大夏帶來的名駒,背上一把漆黑的長弓,腰上再掛上兩把短劍,風度翩翩。
雷光部落中清晨勞作的少女們,看着陳昊騎在馬上的風采,一個個都是掩嘴輕笑,豪放的衝着陳昊拋上幾個電眼兒。
在某些方面,南域的風氣,遠比大夏要開放很多。
近百軍士們看着一個個臉色紅豔的南域少女們,都是一個個燥動起來,昂首挺胸,身姿筆挺,騎着戰馬便跟在陳昊的身後衝了出去。
“殺啊!”
……
半個時辰後,陳昊仰望天空,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身上黑色的盔甲已經破爛不堪,背後的長弓直接就斷成了兩截。
而他腰間的兩把短劍更慘,直接成了一堆碎片。
“爲什麼?”陳昊很不甘心。
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明明被自己佈置在樹底下的陷阱居然移到了道路的正中間,這讓他甚至連掙扎都沒有掙扎一下。就直接掉了進去。
當然了……
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哪裡來的這麼多怪物啊!
陳昊淚眼巴巴的望着頭頂上一隻口裡正流淌着白色泡沫的巨大凶獸,足足兩米高的身體,青黑色的毛髮,還有着一隻閃爍着光芒的銀色狼角。
“嗷!”銀角狼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聲。
陳昊的實力已然達到了天照境巔峰,一隻銀角狼他當然不懼,但是。他卻不得不懼幾百只銀角狼。
而且,他更懼的是,騎在銀角狼身上的那些皮膚黝黑,舉着黑色長矛,穿着藤甲的士兵們。
“你被捕了!”一名銀角狼騎兵高傲的望着陷阱中一身狼狽不堪的陳昊,嘴角帶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我不服,這裡是四大部落的地盤,我是來參加武試的,而且,我並沒有越境。你們南域的士兵不能對我出手,這是有違兩國邦交的!”陳昊據理力爭。
他當然不服氣了,眼前的這些士兵很明顯都是南域的精銳部隊。被南域的士兵打敗,這顯然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啊。
“你是武試的考生?”銀角狼騎兵聽到陳昊的話,眼睛也眨了眨。
“是的,我是考生!按照我們兩國的協議……”
“頭兒……這傢伙是考生!”銀角狼騎兵在確認了陳昊的身份後,根本不等陳昊再繼續說下了,直接就轉身喊道。
很快的,一隻比其它銀角狼更加高大的銀角狼便出現在了陳昊的面前,而在銀角騎上面,還騎着一個皮膚黝。肌肉繃得極緊的漢子。
“你叫什麼名字?”騰石生看向陳昊。
“我叫陳昊,是這次參加武試的考生。我想你們肯定是誤會了,打錯人了對吧?趕緊放了我吧。”陳昊馬上解釋道。
“陳昊?”騰石生點了點頭。然後,翻開手中一個獸皮小冊子,看了看,念道:“文考第二十三名,實力是天照境巔峰。”
“沒錯沒錯,就是我了!”陳昊馬上將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
“好的,恭喜你,你被淘汰了!”騰石生聽到陳昊確認,也再次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淘汰?!”陳昊直接就愣住了,片刻後,反應過來:“你們有什麼資格淘汰我?你們又不是大夏的考生,這不合規距!”
陳昊很憤怒,如果這些人敢如此做,他並不介意去控訴,控訴南域的野蠻,將他一個大好青年的前程就這樣毀了。
“嗨,陳公子,你好!”
就在陳昊準備再次提出抗議的時候,陷阱的上方也響起一個聲音,緊接着,一個穿着一身豹紋皮衣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陳昊的眼前。
當然了,除了那一身有些誇張的豹紋皮衣之外,對方還給了他一個無比燦爛的笑臉。
陳昊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
身體完全僵在了原地,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下一個大饅頭,臉色更是一片煞白。
面前的這張臉,他當然認識。
或者說,只要是參加過殿試的人,都不可能忘記這張臉。
只是,他不相信,不相信會在這裡遇到這張臉,這簡直就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一樣的讓他驚恐。
驚恐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陳昊的喉嚨一陣翻動,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他想開口喊鬼啊,可是,感受着那明媚的陽光,這句話他終究還是忍了回去。
“俗話說得,他鄉遇故知,必須得好好慶祝一下,陳公子,你說對不對?”穿着豹紋皮衣的青年一邊說也一邊對着旁邊的騰石生點了點頭。
騰石生會意,馬上取下一個酒壺遞到了穿着豹紋皮衣的青年的手裡。
青年隨手將酒壺拋到了陷阱中。
“來,陳公子,恭喜你被淘汰了!”
“……”陳昊望着準確砸在自己臉上的酒壺,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陳公子不要這樣好不好?別總苦着個臉,笑一個,對,你看我的表情,要這樣笑,他鄉遇故知,多麼珍惜的一瞬間啊!”
“你……本公子和你拼了!”陳昊終於憤怒了,臉色由白轉紅,抄起半截長弓,便準備衝出陷阱拼命。
“咦?陳公子看起來還不太服氣,打到他服氣再叫我!”青年明顯被陳昊突然間的樣子嚇了一跳,身體一個後跳就退出一步。
然後,又用手摸了摸胸口,隨即,對着騰石生說道。
“是!”騰石生點了點頭,然後,對着周圍的幾個銀角狼騎使了個眼色。
頓時,五六隻銀角狼騎便都齊齊的發出一聲嗷聲,然後,便都是縱身一躍,紛紛跳進了陷阱。
“啊!這裡太擠了!你們不要全跳下來啊,唉喲,我的手……我服了,我服了,快鬆嘴,我真的服了!”
……
雷光部落的夜,是熱鬧的夜。
篝火晚會盛大的舉行着,五六隻山獸被架在了篝火上烤得滋滋響的往火焰上滴着油汁,一羣穿着草裙的少女在篝火的周圍翩翩的擺動着小蠻腰。
引起一陣陣暢快的笑聲。
然而,曾幾何時,在這裡笑得最開心的陳昊,今天卻是苦得嘴巴都在不停的發抖,他的臉色很青,那是被拳頭揍在臉上後留下來的青。
他的胳膊很受傷。
那是被銀角狼咬中後留下的齒痕。
如果他沒有在最緊急的關頭求饒,那麼,他的這隻胳膊便不再是他的胳膊,現在不是,將來也不可能再是。
陳昊傷得真的很重。
但是,他傷得最重的還是他的心。
因爲……
在他被吊着帶回到雷光部落的時候,剩下的一千九百名軍士們是木然的,甚至於那位平日裡對着他恭敬的加的領頭軍士同樣很木然。
這些平時被他喂得飽飽的軍士們對他作出了整齊劃了一舉動。
背叛。
就像他這一路上毫不猶豫的背叛那些才子們一樣,連多看上兩眼都沒有,就齊齊的迎向了他們的新將軍。
那個讓陳昊現在也沒有想明白,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這傢伙不是錯過了武試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身後的那些忠心不二的銀角狼騎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叛國了?!”陳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遠處,正一臉悠閒的躺在人羣中那名穿着豹紋皮衣的青年身上。
因爲,青年有着一個令他憤怒的名字……
方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