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無，你還記得他當初在望麟山上如何對我們說三劫的麼？”
當夜幕轉明晝，當大日化皓月，如此反覆三次之後，站在望麟湖邊的顧念默終於動了。
顧念默喚來茲無天人，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的茲無天人，曾經的茲無至尊。
“三劫？”
“人劫不必說，那是爲了斷絕後患，故而先下手爲強。”
“若是對於自己有着無敵的自信，所謂人劫渡也罷，不渡也罷！”
“你父親他便是對自己有着無匹的自信，故而當年只傳道我等，並未將我等放在眼中。”
茲無天人當然知道顧念默口中的他是誰，茲無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顧念默爲何好端端的問及三劫。
但茲無天人依舊是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盡數道來。
“人劫之後應當是天劫，所謂天劫，如今看來就是那天網之劫！”
“天網由天人道則構築，乃是天地本能對於超出掌控之輩的降劫，其中會有天人道則顯化，幾若天人執掌道則來阻道。”
“天劫之後，便是顧天人猜測的地劫！”
“地劫在顧天人的猜測之中，應當是天地感應，以道則爲引，引動天地間曾存在過的三千尊天人道主在天地間留下的烙印，繼而構築演化三千尊天人道主虛影。”
“你師尊也說，想要在天地之內成仙，的確如此！”
“你的成仙劫，最大的阻礙便是要一人迎戰三千道主，勝則登仙，敗則身死道消！”
茲無天人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曉的一切娓娓道來，繼而又是不解的望着眼前人，不知顧念默爲何有此一問。
“那你說，若是天地感應，可否能將已死天人重複人間？”
顧念默聽着茲無天人的言語，只保持着沉默，在大半晌的沉默之後，顧念默又是深深的看着眼前的茲無天人，似乎他能夠從茲無天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
“你是說，地劫有可能會讓那原本隕落在過去的天人道主復活？”
茲無天人感覺自己已經猜測到顧念默的心思，而當顧念默的話語落下之後，茲無天人幾乎是不可置信的將自己心裡話吐露而出。
若是先前，茲無天人並不會無端的想到這一點。
但伴隨着顧念默的點撥，茲無天人突然覺得渾身發冷，若是，若是他剛剛的想法成爲現實，那……
“天人稱道主，何爲道主，道不滅，便不死！”
“天地誕生的天人道主，或許曾經因壽數和天地限制，故而隕落，但他們的大道可依舊是留存在天地間！”
“天人道則上的烙印毋庸置疑是被天地磨滅，地劫匯聚的便是這被天地磨滅的烙印。”
“但地劫一起，烙印在，道則在，二者且合一，再添上天地衰弱……”
顧念默原本的想法是，天地收集了自己父親的烙印，再加上自己父親的道則，將自己的父親從生死之間拉回來。
可伴隨着茲無天人不過腦子的話語之後，顧念默此時也是察覺到一些詭異之處。
“古老的天人道主，有手段的會在仙人出世的時代復活！”
“若是隻爲了復活，他們不必做的這般麻煩，他們是在做黃雀，他們在等待後來人登仙而上，凝聚道果，再由死化生，誅仙取道果，繼而踏登仙！”
茲無天人的心這一回是真的驚了，他接着顧念默的話語，緩緩的將顧念默不曾說完的言語補全。
茲無天人自己就是天人道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天人道主的神通偉力。
毫不誇張的說，哪怕是現在的他，縱使身軀磨滅也能用其他法子重塑身軀，最重要的是，他可是以身與道同，而並非是神與道同！
身與道同最是注重身軀，而神與道同的道主，就算是沒有身軀也是無所謂。
至於法與道同，茲無天人並未見過走這般路的天人道主，但顧勝惜，很大概率走的是法與道同的路子。
連茲無天人都能復活，更何況是更神異的神與道同的天人道主？
“我先前想差了一些事，但，我或許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說他，是不是也察覺到這一點，故而主動放棄登仙，也做了那黃雀之輩？”
顧念默眯着眼，這麼多年以來，他對於顧江明的怨懟一日深過一日，到後來基本上已經不再稱呼顧江明爲父親，只以那個人改代稱。
但此時朝天闕的出現，再加上他們二人剛剛的推測，以及顧江明最後一戰的蹊蹺之處，讓顧念默不得不多想一些。
“一直以來我都在想，天網本爲天人道則構築而成，本不應該這般針對天地衆生纔是。”
“至少不該那般針對天人道主！”
“但此時，我或許明白，天地間所有的天人道主，都在聯合起來下一盤大棋！”
“一盤橫跨三千萬年的大棋！”
“孕育仙人道果，的確能夠讓天地廣闊，爲天地升格，但天地似乎太過於急切了！”
“他隕落之後十四萬年，天地就要迫不及待的孕育仙人道果，這其中，可否就是那三千天人道主的意志主導？”
“待到天人道果現世，或許那三千天人道主不知有多少藏着備用手段，繼而轉逆生死，然後摘道果，成天尊！”
顧念默一字一句的開口，他突然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前三日的猜測。
在顧念默的想法中，顧江明是藉着天地衰落時，甚至或許是九玖姨娘她們在這些年裡收集顧江明的烙印，從而借勢復活。
可伴隨着兩人的對話，顧念默突然發覺到，這天地之間的水，似乎深不可測？
此時的顧念默突然非常想去見一見顧江明，不爲其他，只爲了去問一問顧江明，顧江明他是否也是和那三千萬年以來天人道主一般，不惜一世之功，只待天地道果成熟。
只是顧念默最終還是壓制住自己的念頭，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朝天闕，目光閃爍之間，心中又是忍不住生出另一個念頭。
或許，或許朝天闕就是他在用這種法子提醒自己？
顧江明怕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兒子的思緒會擴散的那般深遠，可若是顧江明知曉顧念默此時的猜測，怕也是要陷入沉默中去。
這天地，似乎越來越有趣了……